我总是似乎不知羞耻地要亲吻你、拥抱你丨森林情书(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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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谁是一座孤岛,每本书都是一个世界。
我想象着许多个重叠着的夏日午后

像是一个个巨大的平行宇宙

安静,燥热,汗液和白色汗衫

姑娘,雌性,雄性和孤独的我

关于荷尔蒙的初初分泌

关于窗外闪闪发光的大地

是的,那时正是夏季

同样一无所有但生机勃勃的夏季

那是再回不去的往昔

—— 十九《所有的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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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小琴的信

文/十九
小琴:

我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刚刚好。打开窗,外面的阳光洒满大地,香樟树叶反射着金光。气候适宜,有微风送进我小小的房间里,小鼠依偎在我腿边,一副不知忧愁为何物的模样。就在这样的时刻,我想着你。

经过困顿的睡眠,我的头脑还未清醒,但有一种情感驱驰着我,让我写下这些,就好像那天晚归的时候,你第一次挽起我的手。你也许已经忘记了,但我仍然记得,当我刚进到店里,当你进入到我的生活,那天晚上下雨,我没有带伞,一起回家的路上,你与我共享你的小伞。你很自然地挽起我的胳膊,把我拉近你的身边,好让伞遮着我。说实话,那一刻,我除了感谢之外,就已隐约预知到大约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生命里一个重要的女孩。

昨夜里我与朋友网上聊天,我们谈到你,我想我该对你坦诚。我该告诉你,其实我心中充满了很多的负罪感。当我见到你的时候,或者当我像这样写点东西给你的时候,我能感受到自己对你确切的爱意。然而当晚上我回到家和你有一句没一句地在QQ上聊天之时,这种爱意就变得飘渺,我便不由地害怕。诚然,我们之间的共同点实在少得可怜,尽管我们刻意地想要抹去这些距离感、疏离感,它还是如同隐形的蛛丝缠绕,不可避免地存在。就像昨天夜里,你的心情不好,我却笨拙地不知怎么安慰你才好。

前天晚上,你躺在我的身边,我很多次地凝视你的侧脸,找到一种你我共同生活的错觉。这才使我放心一些。可是早上起来,我送你走后回家,再度在床上躺下,看着旁边的小熊身上依稀还有你枕过的痕迹,那样的失落心情,你大约想象不到。那夜里,你磨牙,说梦话,由于疲惫发出轻微的鼾声,在床上翻滚,像个孩子一样睡觉不安稳。有那么一会儿,你突然抓住我的手,我盯着黑暗里你轮廓模糊不清的脸庞,你却依然沉睡,我片刻都不敢动弹,怕影响了你的睡眠。这时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多想和你在一起。

但现实的问题我们总无法面对。我是个很理想的人,我爱幻想,可总也要接受现实。你说你不相信任何的承诺,这是对的,我也不能发出任何的宏愿。一旦我这样做了,我就觉得自己似乎在骗你。我没有承诺,只有一些未来的计划,努力着使计划贴近我们将来的生活。但说到底,计划终究也是会变的,现实的生活往往赶不上变化的脚步。我不知道我寄望的明年是否能与你在一起,还是继续即将到来的人各一方的生活。很多的事在逐渐成形,显出生活它稳定的力量,但很多的事也还处在变化之中,像一切的乌云在我们的头顶聚集,不知何时将降下雷雨。

遇到你之前,我的生活寂寞却有着确切的似乎可以触及的安排。遇到你之后,我不那么孤单同时也失去了长远打算的能力,只期望享受当下的安排。我总是似乎不知羞耻地要亲吻你、拥抱你,像是不知疲倦,永不满足,似乎真应了那句“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但你这梦还是大有可为不是吗?我想过我们的生活,想过未来的日子,尽管现在还是很渺茫,像隔着十重大雾看你的脸。然而前天夜里不是给了我们一丝希望吗?我明明可以和你以那样的状态生活,我们可以一起看电影,吃东西,聊天,然后相拥入眠。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所想啊!

你这次走,我相信不会是长久的别离,我们终究还是会遇上,我肯定还是要亲吻你脸庞。我不愿意你带着离别的意味来看这信,我想你以一种有长远生活打算的心来看这些。我要你想着,亲爱的,忍耐一些时日,等这日子过去了,我们就能在一起,按照我们理想的方式去生活,去远行,就我们两个人。我想,这一定可以的。只要你愿意。
吻你
  十九
于13年7月9日




后记

这封信本来是预备着我送小琴去苏州走时给她的,但那次忘了带在身边,只收了她写给我的一个本子。再后来她回来,中间闹过两次别扭,我又嫌写得肉麻,难为情,没给她。于是一直封在我的书桌抽屉里,直到我广州回来,和她分了手,我才又看见这封信。睹物难免思人,何况曾经那么腻歪。然而,分手至今两月有余,我自觉折腾够了,反复够了,不再好意思厚着脸皮再给她短信告诉她,我还想她,毕竟是我轻率地分了手。这信就当最后作别,我不再动今后跑到她故乡寻她的歪想,虽说她看不到,也未必愿意看。

小琴于我是真正意义上的初恋,此前我只暗恋过其他的姑娘,只喜欢却未曾有结果。然而初恋的生命大多不长。我与小琴,从六月九日到十月中,不过四个月光景,期间还隔了她去上海三天,去苏州两周,我去广州半月。如此算来,我们相处的时日不过两个多月靠三个月,相识也不过半年多,算是很短促了,不过这仍是我的初恋,她教给我拥抱和接吻。

初恋大多很幼稚可笑,譬如闹矛盾,譬如吃不知所谓的醋。更重要的是,即便明知不可还偏偏陨身不惧地向火而行。这段恋情,事先是有朋友告诫过我的,我也不断地思量纠结过,但最后不免缴械,一味地进行未来狂想曲。你看,我居然曾想着要明年在广州与她相聚,居然畅想着我们一起生活的场景,我想着早晨起来看她刷牙,看她梳洗,想着夜里拥她入眠,听她的鼻息。再可笑也不过如此了。爱幻想如我,居然真的跑广州打前站去了,理想至死如我,居然又轻率地抛下广州的摊子回来,仅仅是担心她工作太过辛苦。这就是初恋,今后或许再也没机会犯这样的傻,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也许应该庆幸。

只是我想,今后也许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再得安宁。尽管我在这里要抛去13年的这些日子,但我是这样习惯性恋旧的人,假使新的姑娘不出现,想必我没有办法不把她特殊化,没有办法把她和大街上走着的那些姑娘混为一谈。今后可能还会在隐蔽的角落如同偷窥狂一样看她的喜怒哀乐,试图查看她以往的人生,试图了解她的一切,在有过她的历史里潜行——但,不必在意,大概对于任何一个喜欢的姑娘都会是如此——只是还有几分留恋罢了。

其实我差点就真的扛下去,如果我忍受住了那样不好的态度。我曾想过,也许是我错了,我去了广州,把她一个人丢在那样一个我也忍受不了的环境里,我应当心怀歉意并体贴她的心情。我也应该体贴她的那种惴惴不安,毕竟我的种种也许吓到她了,我不该把自己的未来和她的绑在一起,她的人生大有可为。她还那么小,那样年轻,小了我三岁,我自当体谅并且理解她。然而我只求她理解我自己,这未免太过自私。以上种种,我都一时盲目如火而不曾见,应该是我的责任。但我已经尽力了,虽说并不完美,但已是我能给的全部。今后兴许有人爱她能超过我,比我待她更好,像我一样给她煲汤做饭,为她捏背解乏,替她挡酒,给她夹菜,有幸比我更好,能为她买卫生巾,能给她洗内衣,能给她穿上嫁衣,给她一段婚姻,给她一个让她感到安定的家。

这一切的一切,曾经是我想要的平淡生活,曾经是我想要的柴米油盐,曾经是我想要栖息想要守护的,都交给那个人吧。要记得她不爱甜食,记得在她例假时逼她喝红糖姜水,记得她晕车坐车要买晕车药,记得她喜欢丝袜与高跟鞋,记得她喝酒逞能要拦着她,记得她不会烧饭要学会做菜。

曾经雍在广州问我,有人能改变你吗?我说有的,差点。我没有告诉他是小琴,没有告诉他关于我和这个女孩子太多,那时候我以为这仅仅是两个人的,我不愿和谁分享我和小琴的故事。广州走之前,我和雍在街头吃湛江小生蚝,他问我回去怎样,我半开玩笑说分手。一语成谶!

最后的拜别,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我要回去了,回到过去的生活,从这个小小的岔道拐回去,继续我的头撞南墙。小琴,你最后的短信告诉我,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我知道你愿意我是要闯荡世界,以笔开路的人,我知道你不愿意我是为了一点年轻的初尝的感情而半途而废、贪恋女儿情的人,我知道我不是可以让你安心让你可以理解的人。我遵从你的意愿,我会回去,坚持下去,纵使半生彷徨。

我哒哒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过客!

14年1月



再后记

隔了一段时日看过往的文字是很有趣的体验,一来是为着从前文字和情感的幼稚害臊,二来是感怀那时的天真不复——有些错误是一生只会犯一次的,譬如得水痘,得了一次就自然有了免疫,谁会有两次初恋呢?但或许用水痘比初恋也极不合适,初恋虽有痛楚,曾几何时,它也给我们带来甜蜜,水痘就不会这般愉快了。

这里一篇让我脸热的情书和后记是关于我的初恋。彼时我刚刚从大学退学,为了不依靠父母、自己养活自己,我找了一家餐厅打工,正是在那餐厅里,我认识了小琴——我第一位女友。

小琴本人蛮漂亮,大眼睛,高鼻梁,身材瘦削,小腿弧线完美得无可挑剔。不仅漂亮,小琴还是一个很热情的姑娘,很爱笑,讲起话来总是叽叽喳喳,难得安静。长相不错,性格又好,这样的姑娘喜欢上我这样的人大概算是我的运气。

然而一开始我对于这份恋情就很有顾虑。小琴天性活泼,热爱这世上华丽闪亮的一切,我则喜好安静、只晓得宅在家里看书看电影——这样的情况,两人很少能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后来虽然随着交往的深入感情愈浓,一时掩盖住彼此性格上的不合,然而大概这也是最终分手的根源。

我和小琴的故事很是短促,一切也谈不上怎样完美。分手后,小琴发来的短信里回忆,她说争吵的时日多过快乐的时日——我很不同意这一点,但或许这正是实情。但我还是觉得那个夏天很热烈,13年的那个夏天是我记忆里最热的夏天,它漫长、盛大、笼罩着强烈的直射日光,彼时我刚刚从学校出来进入社会,所以目睹的一切都仿佛生机勃勃,感觉充满希望。那年我做过的最美的梦就是想和小琴生活在广州,一边柴米油盐,一边在南国寻找属于我的文字的机会。虽然这个梦到底是没实现。

然而不要紧,我相信一切大约都有它的理由,凡事只要尽力便可无憾。作为当时的我来说,在那段恋情里有许多的不成熟之处,但我确实是努力过了,所以一切也可安心地放它走。

何况我并未完全失去这个梦。13年夏末到广州半个月而又匆匆败退,16年2月尾我又重新回来了,虽然小琴已经不闻音信、散失人海,我仍旧只孤独的一人在花都游荡,但我毕竟还可拥有我文字的理想,我尚且在为着理想努力——这岂不是也遂了那年一半的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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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小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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