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读这篇 陈珍：银铃

一场风，一场雨的着迷；一朵花，一颗果的陶醉。...

灯下，拜读明奎先生抒写我的乡朋银铃的美文。读着，犹想填一阙凄悲决绝的词《念奴娇》。银铃，余少时的村友、学友兼女友，更是乡党。余与银铃曾经无我、无她，也无世界地多亲多近着，曾山月下、野花前，盟誓结发——想着，一幅幅生活画，一幕幕人间剧，一首首性情诗，浮现目前，萦绕耳畔。那灰矮老旧的耕读小学，弯曲的求学之路，肠子般滚动、扭曲，缠绕在心头；那幽深僻静的乡村中学，叮叮蹄扣的晚自习钟声，敲醒含苞欲放而未放的春事，昏黄如豆的灯火，点亮情窦初开的浑蒙；更有那返乡修理地球，战天斗地，叩土觅食的患难与共，浓稠的汗水辛苦凝结、炙炼出的友谊真情……

未曾想别后经年，彼此为生存计地北天南音信皆无。直到在明奎的散文里才第一次得知银铃的讯息。明奎的叙述是友人给他讲诉的“忽吉儿图银铃”的故事：银铃，先是漂流外

乡为人妻，后又漂泊大后山——土默川为歌女：唱二人台，唱山曲儿，唱着去刮野鬼度日……打莲花落，也打霸王鞭，当然还要耍扇子，甩手绸，捺四块瓦。年年难唱年年唱，处处为家处处家，只为谋饭糊口。银铃，这个一辈子唱着，抑或哭着诉说着人之于世无奈的悲怆与酸辛的飘零异土他乡的凄美女子，最后一曲《刮野鬼》，也把自己唱成了一个真正的孤魂野鬼。当银铃最终漂流到明奎先生凄美艳绝的散文得以永驻时，她为生存计为生计累，奔赴黄泉已是十五个春秋矣！

读之，感慨唏嘘。遥望南天，浮想跹翩。遂想到一个古老的词牌《念奴娇》，遂也想到唐天宝年间的伶伎念奴……

诚然，银铃不是伶伎，也不是念奴。银铃是一位乡间歌人，也是天涯歌女、天涯丽人。当年我们临别那曲《千年的等待》，只把她唱成我梦幻中的那只千年白狐。然而，时不我待，命运不允许我们过久的等待。银铃，十五年后看到你的讯息我的心痴了。这一刻生命白痴起来：满世界就只有当年你唱的歌了。

远古的念奴只是只黑狸猫，在白花丛中闪烁不定的是狡狤的眸星；当年的银铃是暗夜里奔突的白狐，彗星般一个闪划，便自厚夜斩出一枚残忍的雪剑。多情剑侠的无情雪剑。她一曲一回首，用全部生命的意境，追我魂，夺我魄。一闪就在眼前，一闪就天杳地遁，无影无踪。

“再唱一曲吧，念奴。”王说，“每舞当席，声出朝霞之上。”霓虹舞失色，是为念奴伶伎舞媚歌娇点赞矣。

“再唱一曲吧，银铃”我说，“受银铃一曲，当甘受一剑。就是封侯锁息亦为足矣！”说着，银铃为王，我便为奴隶向王的请求。——这大东滩《割莜麦》的一幕，幕罩着我生命的时间和空间。我从那时到这刻，绝不敢做你的王，只有虔心的做你的奴隶，做歌舞的奴隶。然而，无奈的是就连你的奴隶也没做成，我们便双双做了命运的奴隶……

冥冥中，家乡霜白草黄的大东滩，有一棵孤零零的莜麦唱起幽怨凄艳的情歌。有一个独在异乡为异客的乡人垂首含泪聆听，并想着如果有来生，定要横笛为你伴奏，且苦苦的演奏一曲《念奴娇》。不是为念奴，只为游荡在大东滩的忠魂，摇曳在莜麦地里的银铃。

今夜，明奎先生的美文再次摇响“一棵莜麦九十九个铃”的银铃。我想，此后今生的许多个漫漫长夜，将有一首年轻的情歌和一个古老的词牌在梦中回荡，且经久不息……

伊的方程诚然，我对数学相对讨嫌，缘由无解题兴趣，尤不喜演算。总觉得算计很费心脑、很累。特别是算计了人、算计了事物，也耗损了自家生命。然则，为伊的方程求解我绞尽脑汁，研究了许多解题方式和求根公式。长时间的演算，熬白了许多个黑夜，熬白了许多根头发，也熬花了一双亮眼。说费精劳神，呕心沥血也不为过之。伊的已知条件很少，伊的等量关系难找，但肯定有钱和情这两个常项。这两个常项往往可以合并成同类的一项。伊，这个用数学方法难以解出的未知数，之所以让我终生难以放弃对伊的求解，是因为我始终认为“伊”肯定有根，肯定有个正数的根，当然不排除增根现象。伊有一种强礠的诱惑力，就像希望的蝴蝶，翩翩的飞去，又飞来。你不追，她就近；你去追，她就远。若即若离，叫人舍不得放弃。我孜孜不倦，痴痴无休地追索伊。一场风，一场雨的着迷；一朵花，一颗果的陶醉。

伊，雾一样的模糊着、朦胧着。准确、具体、生动、鲜明的模糊着、朦胧着，也模糊了、朦胧了我半生岁月，一世荣迏；伊，扑朔迷离，若隐若现，虚幻飘渺地诱智启慧——求根的过程很美，也很折磨人，所以很有魅力。

伊的方程，水一样濯洗人，火一样燃烧人，神一样不可亵渎，鬼一样不可确定，而又狐一样娇媚，白羊羔一样可近。伊是诗的方程，方程的诗。诗的分行是伊面条似的纤指，可于心牵手；诗的意境是伊彩虹般的悬桥，可登临跨越。伊这诗的风景秀色可餐，也可溶化进灵魂。方程须要解，诗需要吟哦。用心声吟哦，很惬意、很禅意也很让人入境、入情、入理，而又很让人出世。

伊的方程很甜，但不是蜜糖；

伊的方程很暖，但不是皮棉；

伊的方程很苦呵，只是药。

伊的方程的根离“解”很远，离人心却很近。

伊的方程不一定非要解出，我能去“解”，便是足矣！足矣！

作者简介

陈珍。内蒙古四子王旗人 乡村教师。五十年代出身   诗歌，散文，短篇小说散见于区内外报刊。内蒙古作协会员   远方出版社出版散文集：《居深村赋》毕飞宇|陈忠实|池莉|曹文轩|迟子建|格非|韩少功|贾平凹|老舍|李佩甫|刘庆邦|沈从文|苏童|三毛|铁凝|莫言|汪曾祺|王朔|王小波|王安忆|余华|严歌苓|阎连科|史铁生|张爱玲|张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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