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吕永国：爱，所以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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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心痛叫牵挂，有一种关爱叫放手。因为牵挂所以心痛，因为关爱，只能选择放手。

——自题

2012年秋天，女儿考取了吉林大学。报道的日期是8月26日。当时，青岛（烟台）方向还没开通到长春的高铁，只能坐快速列车。为了能买到卧铺票，我们提前半个月准备。可到售票点一打听，别说买卧铺票，就是从青州市站或者从相邻的淄博、潍坊市站上车的硬座票都难买，一票难求。没奈何，只好从始发站青岛买起，虽然多花了131块钱，但好歹有了座位。8月24日21时，我们从青州出发，经过23个小时的长途颠簸，到达长春时天已黄昏。接着是坐校车、匆忙报道、办理繁杂的入学手续。等在中心校区附近找了一家旅馆安顿下来时，已经是晚上10点鈡了。

也许是一路颠簸，舟车劳顿的缘故，女儿的脑袋一挨着枕头便进入了梦乡，不久便发出轻微、均匀的酣声。我虽然是头发涨、腰发酸，腿也僵硬、抽筋，但始终没有丝毫睡意。我呆呆的望着酣睡的女儿，盯着她那只有巴掌大的小脸，莫名奇妙的产生出无限恐惧：明天我就回去了，长春离家3500里，一向娇惯、任性的女儿不知道想不想家？东北民风彪悍，长春的社会治安不知道怎样，女儿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听说东北的冬天非常冷，长春能到零下40℃，棉衣捎的是不是少了、棉裤做的是不是薄了？万一生了病，不知道女儿能不能及时去看医生。在家里，有了头疼脑热，她总是拖，妈妈不开骂，她是不去的 ……在天亮前的5个多钟头里，我满脑子里充斥着这些与求学丝毫不扯上边的想法。为了压抑自己的情绪，我一会儿坐在床沿上，望着熟睡的女儿发呆；一会儿像《二六七号牢房》中的伏契克，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一会儿掀开窗帘，透过窗户，探视外边黑洞洞的世界。为了尽快入睡，我逼迫自己躺在床上，用被子将头裹住，开始默默数数，当数到二百多时，次序乱了。只得从零重新数起，数到两千五百多时，顺序又颠倒了。这时，不仅睡意全无，反而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冒烟。于是，又起床，再喝水、接着小便，又来回踱步、不住地掀窗帘、向外窥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先逛超市。从床单枕头到牙膏牙刷，从洗发露、洗发膏到指甲刀、橡皮擦，从备用手电到常用药片，凡是能考虑到的，我都提前一一列出，安排购买计划。知女莫若父，女儿有丢三落四的毛病，我担心她做事不牢靠，事事不让她插手。我一边似流汗淌的忙活，一边瞅空向无动于衷的女儿交待细节问题：天气凉了，要多加衣服；冬天到的时候，注意穿棉衣，不能有了风度失了温度；头疼，吃哪种药，什么时间吃，一次吃几片；拉肚子，吃什么药，怎么吃，一顿吃多少。一开始，女儿似小鸡啄米般点头，后来是不言语，无声的沉默，再后来，脸上阴云密布，表现出明显的对抗情绪。

看到女儿携带大量现金，随用随掏。我吓了一大跳，这还了得，要是遇到强盗，钱被抢是小事，伤着身体麻烦可就大了！我耐着性子向女儿解释：你还小，太天真，太善良。这个社会实际上没有书本上说的那么美好。要让远在他乡的爹娘放心，首先要学会自我保护。督促女儿将钱存好后，我要求女儿做一次提款试验，看能不能提出钱来。卡上有钱，万一提不出来，举目无亲的女儿将如何生活？我的这一要求大大超出了女儿的底线。她弯下腰，脸上显出极端痛苦的表情：“拜托！老爸！不要将我看成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好不好，不要整天的叨叨行不行？”

话不投机，多谈无益。本来是17时的返程火车，不到13时，我就启程去火车站了。女儿的表情让我心烦，女儿的冷漠使我添堵。一听到我的告别宣言，女儿满脸的乌云瞬间转晴，霎时喜笑颜开。她陪着我快步走到吉大南大门，干脆地招手招呼出租车。我与司机谈好价钱，敞开车门，扭回头，想最后嘱咐女儿几句。可我的女儿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已经离开了，前后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她已经昂首挺胸，走在了距我二十几米远的人行道上..........只看见她的背影，只看见她那青春的秀发在秋风中翩翩起舞！

没有不舍，没有拥抱，没有眼泪，没有哭泣。女儿的辞别干脆、决然，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打了一万遍的离别草稿，我从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结束。女儿的果断把我的心肝扯得生疼。我的喉咙像是塞满了棉絮，噎得喘不上气来，鼻孔里像是灌满了醋精，眼泪禁不住唰唰的流下来……..有委屈、有难过，有不被理解，更多的是难以割舍。倒是出租车司机的一番言语，惊醒了我这梦中之人：“你管得了她一时，管不了她一世。孩子，终归是要单飞的，该放手时须放手，也算是一种境界。”

希望孩子能飞，却要承受牵挂的痛楚；祈求孩子出息，却要背负思念的纠结。 人生好似一鸢放飞的风筝，总有一根线牵着你，或长，或短。你在这头，牵挂的人在那头。




吕永国，男，1966年10月生，东城街道吕家油坊村人。1990年毕业于山东大学，就职于潍坊市临朐燃气热力集团有限公司（潍坊市临朐焦化厂），现为临朐港华燃气公司党支部副书记，客户服务副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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