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的鱼没有眼泪

 

北海道的鱼没有眼泪三天前的我,站在东京的樱花树下,看着樱花一片一片的从我头顶飘过,美的让人晕眩。此时的我,坐...

北海道的鱼

没有眼泪


三天前的我,站在东京的樱花树下,看着樱花一片一片的从我头顶飘过,美的让人晕眩。此时的我,坐在北海道的一家餐馆里,望着窗外的大海,多希望现在在海边散步的人是你。

海浪的声音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一下一下,拍的心生疼,说好一起来北海道看海的呢?你说话不算话了呢。

还记得是夏天吧,我在你的店里捉到了背着我约会的韩洋和米莉莉,我摔了你店里的两只杯子三个盘子,韩洋拉着米莉莉跑了,我坐在椅子上大哭起来。你店里的人被我吓走了一半,你走出来,跟服务员说了句什么,就蹲下来收拾我创造的灾难现场。

我以为你会找人把我赶出去,谁知道,你让服务员给我端出来一盘鱼干。我哭累了,边吃着鱼干边跟你絮絮叨叨说我和韩洋是怎么在一起的,又怎么发现他和米莉莉有一腿的,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是微笑着看着我,就这么一直静静的听我讲了两个小时。

店里要打烊了,服务员收拾好了东西就下班了。我说,你这鱼干怎么不咸。

你用生硬的中文跟我说:“这是北海道鱼干,北海道的鱼没有眼泪,所以鱼干不咸。”

我笑了,原来你日本人,也就是说我絮絮叨叨了两个小时,你基本没听懂,难怪表情都不变。

从那天之后,我叫你北海道先生,你叫我鱼小姐。

路过你店门口的时候,看到店门口贴着招聘启事,我一把撕下来,拿着招聘启事走到你面前,我说:我要做帮厨,但你要包吃包住。你依然是微笑着点点头,于是我就开始在你的店里打工。

其实,我是不想回寝室,不想看到米莉莉和韩洋每天晚上打电话秀恩爱。米莉莉像是故意气我的一样,越是跟韩洋打电话声音越大,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于是,我白天上课,一下课就往你这跑,在厨房给你打下手,晚上就住在你店里的储物室里。

你知道吗?你最帅的时候就是做日料的时候,你低下头,把三文鱼轻轻的放在饭团上面,像是对待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小心翼翼。

没事的时候,你就让我教你中文,你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慢慢的,我就了解了关于你的一些事情。你是北海道人,大学没毕业就辍学了,因为很喜欢中国,就在这座城市开了这家日料店。你很喜欢做料理,你对待每一样食材都很用心,不像是一位主厨,更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的艺术家。

后来我问过你,为什么你说北海道的鱼没有眼泪,你说,因为北海道太冷了,冷的眼泪都流不出来。我笑了,我知道,你是逗我的。你说北海道的海很美,在海边看日出的话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像心跳一样动听。

北海道,对于我来说,是多么遥远的一个国度,但是,我好想去看一看你口中美丽的海,还有那些不会流泪的鱼。

过了不到一个月,米莉莉挽着一个帅气的跑车男来到店里,点了一桌子菜,还娇嗔的说:“最近在减肥,人家吃不下这么多。”听着她做作的声音,恨不得把她塞到马桶里。

她像是在跟我示威一样,不断叫我过去,问我菜为什么咸了,为什么菜冷掉了,我问她:“你家生鱼片是热的呀,你家鱼干是甜的啊。”她那个跑车男生气的问我:“你服务态度怎么这样,把你们经理叫来。”

我憋了一肚子火,说:“经理不在。”

你走出来,无论跑车男说什么,他都不温不火的用日语去回答他,反正他们又听不懂,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他们在店里大吵大闹,客人都来看着他们,颜面尽失,米莉莉一看也找不出什么事了,就拉着跑车男走了。

他们前脚走出店门,你就把店门口乞讨的老人请了进来,坐在刚刚跑车男坐的位置,跟他说:“这些,都是你的,随便吃。”

我忍不住笑了,店里的客人也都笑了,原来北海道先生这么顽皮。

晚上打烊后,我和你趟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着星星喝茶,晚上的风很清凉 ,吹在身上很舒服。米莉莉抛弃了韩洋,我心里也舒服多了,不自觉地哼起了歌。

你问我:“你今天很开心?”

我说:“对呀,你气走了米莉莉那个绿茶婊,我当然开心。”

你又问我:“什么是绿茶婊?绿茶也能做表吗?”

我笑到肚子痛,告诉你说绿茶婊就是长得很漂亮的女人。

第二天,韩洋来店里找我,他捧着一束玫瑰花站在我面前。他说:“我和米莉莉就是玩玩的,我爱的还是你。”

我接过玫瑰花,闻了一下,花很香,泪很咸,我把玫瑰花扔出门外,淡淡的给韩洋一个字:“滚。”

韩洋走了,彻底走了,从我心里连根拔起的走了。

你走过来,抱住我,我趴在你肩上,哭了,你说,哭吧,哭好了,就忘了他,他不值得你去爱。

突然发现,你的中文说的越来越好了,我抬起头,擦干眼泪说,我想吃你做的寿司。

你笑着揉揉我的头发,走进厨房,隔着玻璃窗,看你为我做寿司的样子,好温柔。

我去学校上课,感觉怪怪的,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我。后来才知道,学校里都在传,我傍上了日本大款,做起了日料店的老板娘,正在和你同居。真是人言可畏,不知道是米莉莉还是韩洋把这种话传出去的。

我没敢告诉你,只是每天上课回来都会闷闷不乐。

你见我每天都不开心,就问我周末要不要去爬山,到山上露营,我说好啊,顿时来了兴致。

你做了很多好吃的带着上路,我跟着你有吃有喝,玩的不亦乐乎。一路上,你边走边给我讲你在北海道有趣的事情,我才知道,原来你是日本的贵族,但是很喜欢做料理,遭到家人的反对,就跑到中国来了。你小时候也很顽皮,也会和中国的男孩子一样淘气,没少挨父亲的训斥,但你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理想。你谈过一个女朋友,她是你父亲世交的女儿,也就是俗称的政治联姻,你不喜欢她。

你说,冬天的北海道有很多雪,山都被雪覆盖住了,很美。

你说,北海道的大海里有各种各样的鱼,很漂亮。

你说,北海道的姑娘都没我可爱。

我低下头,红了脸。你问我,我们要不要在一起试试,我抬起头看着你的眼睛,你的眼睛里满满的真诚,像天上的星星似的,一闪一闪的,很好看。

我说,只要你不把手里的鱼烤糊了,那就在一起。

你愣愣的看着我,突然发现手里的鱼还在火上烤着,立刻把鱼从火里拿出来。我笑着看着你,你知道吗?北海道先生,有时候你真的很可爱,虽然我们属于不同的国家,虽然我们相差10岁,虽然我们有很多不同,但我喜欢你的单纯和温柔。你会在我被欺负的时候护着我,你会在我流泪的时候给我一个坚实的肩膀,你会在我不开心的时候逗我开心,这样,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平平淡淡、安安稳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喜欢这种生活,让我踏实而满足,我也喜欢这样的你。

毕业那天,你去参加我的毕业典礼,你从口袋掏出准备好的戒指,跟我说,店里缺一个老板娘的职位,问我愿不愿意应聘。我说,我要考虑考虑薪酬的问题,你说薪酬就是一辈子。我接过戒指,扑到你怀里。

你说,鱼小姐,我不会让你再流泪了。

你知道吗?北海道先生,我从小就是孤儿,我是从孤儿院走出来的孩子,我是多么渴望一个家,现在是你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你说要带我去东京看樱花,带我去北海道看海。

婚后的生活依然很简单,平淡而温馨。清晨,你起床的时候会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让我多睡会儿,然后去准备早餐。晚上,我们会一起躺在秋千上看星星,你会牵着我的手睡着。

就是这么美好的日子,你说走就走了,毫无征兆。我只是去参加了一个同学会,你怎么就没能等我回来呢?我回来的时候,店里已经被大火烧得所剩无几了,而你躺在门口的地上,身上盖着白布。

我只看了你一眼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床边坐着一个美丽而憔悴的老妇人,她一边哭着一边跟我说,她是你的母亲,听到你去世的消息,连夜从日本飞过来。原来你的母亲是中国人,你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带着你改嫁。

他们不听我的哀求,强行带走了你,把你带回北海道去了。我坐在医院冰冷的地上,哭着求他们把你还给我,可是没有人理我。

你走了之后,我们的孩子也走了,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走了。我什么都没了,没了你,没了孩子,我一无所有了。

十年后,我才敢踏上这片国土,我在东京看樱花,我在北海道看海,我的北海道先生,我来看你了,你看到我了吗?我没有哭,因为你说,北海道的鱼没有眼泪。

图片来自于身在佛山的Mr.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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