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府二三事（4）：免于焦虑的自由

活在这珍贵的世间x0a太阳强烈，水波温柔。...



昨晚失眠了，几乎一宿没睡，到了今天中午实在扛不住了，睡到了五点左右，一觉醒来正准备做点吃的，结果打开冰箱一看，上回买的肉骨头……馊了。

当时就难受的想哭，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冷静了一下，把馊了的骨头搁垃圾袋里，收拾了一下脏衣服，吃了几块饼干，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准备振作起来，重新开始生活。



没什么大不了的。

1、新友旧友

今天是感恩节，我中午跟涛儿商量我们应该怎么过，结果我俩几乎不约而同地，就打算叫上 D 和 F 去聚个餐。

说起来这两位和我们的相识还挺有意思，D 我就不必说了，大学老同学了，人称dc名媛，单名一个雪字。F 则是我们一起上课的课友，她自己有辆车，所以那一节早上十一点的课就来去时间都挺自由，不想我们必须九点就起床赶地铁；当然坏处就是，时间有时候也不好控制，比如基本上每一次她都是非常惊险的踩点儿上课，后来我们几个先来的就给她提前在前排占个座，一来二去大家都熟了。

有一次，我和涛儿下课照例去吃一家东北菜，结果 D 和 F 听到了，就提议一起去，f开车载我们，结果刚坐上车，转弯一想，既然有车，吃什么东北馆子呢？我们不如去远一点儿的地方吃点好的，此话一出，大家全都雀跃，最后我们就了一家韩国烤肉，味道相当不错，席间大家敞开了聊，F 人相当爽朗健谈的，穿衣打扮都非常讲究，很热心肠（那个批判我如此宅男一定找不到女朋友的就是她哈哈），饭吃得很尽兴。随后我们差不多每周都一起聚个餐，上周还大家四个人一起去看了场电影《奇异博士》，可能是听力不太行，我们四个人基本上都是剧情能听懂但里面好多梗接不住……那天很冷，不过寒风中几个年轻男女有说有笑，倒也是一件很温馨的事情。

但是很不巧，F 在感恩节去了犹他找她的男朋友团聚，聚餐一事只能作罢，听说那边更冷，希望f和她男朋友过得温暖、幸福。

差不多，两个礼拜前吧，我和涛儿周末去了躺LM 家，这小伙子打球断了腿，非常凄惨，我一个月前陪他做了手术，后来约定每周末去看看他，结果太忙就没去，那天我说无论如何得去一趟。出发前我还问他，“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结果他半开玩笑地回复我一条“饺子”，我不知道他在开玩笑，就把冰箱里的两袋速冻水饺给他带上了，顺手去楼下超市给他提了一箱纯净水。

到家之后，LM 看到我真带了水饺过去，非常诧异，我这才知道他那句“水饺”近乎玩笑，意思就是想吃水饺了，没想我真得弄来了，还赞我神通广大，我说神通个毛线，这是劳资上周去几十里外的的中国超市买的……不过看他术后恢复得不错，拄个拐也挺可怜，就不与他计较了，虽然那天我们就去  GT 的一家上海饭馆狠狠宰了他一顿……（那家饭馆真的很好吃，人多时需要预定，我看了看墙壁上有一些华人名流吃饭后的相片，我只认得提琴家马友友，可惜那天吃饭没拍照。这应该是 DC 吃过的味道最正宗的一家中餐馆，甚至要好于华府和重庆楼）。

2、做饭吃饭对这边的留学生来讲，吃饭挺不容易的。我在来美国之前，基本上是不会做饭的，临来那几天被爸妈突击培训了天就上岗了。但是可能我这个人小时候看了几本书（主要是梁实秋和张佳玮的散文）的原因，我对做饭这事儿还挺有点情怀。

自己开灶这么几个月，主要的感受是做饭这事不难，就是怕懒。只要认认真真按照菜谱上面的描述开工，味道总是不会差的，另外你得有点情趣。否则，学业一重，很容易凑合凑合就丧失了做饭的乐趣。譬如我炒一个青椒炒牛肉，就换了好几种炒法，常规的葱姜蒜不提，有往里加了点蚝油的，加了点豆瓣酱的、加料酒的、加淀粉的，甚至有一次我滴了不少芥末油在里面，另外炒的油多还是少，肉去不去血，要不呀先把牛肉腌一下，我基本上都尝试了一遍，我知道很多人炒菜到最后就成了程序化作业，没什么新意，我就试过连续好几天吃各种花样的土豆加白米饭，后来我一照镜子，脸都绿了。而且我这人喜欢尝鲜，那天去了一家越南米粉店吃了米粉，我就回头买了他们家那种米饼，回家试着做了次春卷，米饼略干，质感类似塑料，热水泡一下会很快软下来，而且黏乎，包上生菜黄瓜丝加一条蘸酱烤肉，肥肠好吃！那天我做了一下，我和涛儿你一张我一张，吃掉了一整块烤猪排和大半袋米饼。朋友圈里面有不少同学也很喜欢做饭晒图，她们的技艺和拍照水平都比我强多了。但是我有一点……怎么说……怪癖吧，就是不太喜欢摆盘再拍照，甚至我都不喜欢把三四个菜炒好了之后摆齐大家一起开动，到别人家做客时囿于礼节，我也只好干等流口水，我自己做饭，从来都是上一个吃一个，不等人的。

明朝袁枚好像在一篇文章里讲到菜刚做熟时才有“锅气”，时间一长这“锅气”也就散了，所以菜随上随吃是有道理的。

而且我拍的照片，水平怎么样不说，只要是现炒的，一定拍那些食材还在锅里面翻炒的情景，而不是摆在桌上的样子。对于食客来讲，吃菜可能是唯一重要的事情，而对于厨者（怎么样这个说法是不是很装逼？）来说，洗菜、切菜、处理、翻炒都是过程的一部分，最后上桌的时候反倒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所以我做的菜如果要秀，一定要秀他还在锅里的样子，不会秀他被摆上桌的样子，用文艺一点的话讲，就是，这样的照片有烟火气，有味道。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厨艺达成，招待朋友，一定会提前跟他们把这两条原则讲清楚，不遵守者，勿入斯门。

懒的时候就不想做饭了，就会和涛儿一起去周边吃，我所在的公寓周边还挺繁华，有一条美食街，我们在这里吃过不少异国的餐厅，价钱不贵，但味道却大多不敢恭维。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家名叫“Athens palace”的希腊餐厅（名字很霸气），侍者是个白发老爷子，估计是他们两口子开的店，人很 nice，不过那个味道啊，真是……没一个能咽下去的，各种馅饼、卷心菜、培根、肉排，基本上全都加了巨量的 cheese 和一种说不出来的调料（我觉得像捂馊了的醋），非常难吃。

不过也有好的，上回我们几个看电影之前去吃的那家泰国菜就不错，尤其是最后那个甜点，混合了面包、冰淇淋、糯米、各种干果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果脯之类的，浇上奶油，口感爽嫩，很惊艳，可惜忘记叫什么名字了。

室友涛儿的志向是美食家，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过，羡慕那些美食家工作就是吃好吃的还能靠这个赚钱，我笑着说，你也可以试着当一个嘛，他说不行我穷，吃不起，我说你这就是你逻辑问题了，美食家不是因为有钱才成为美食家的，要会吃，会吃之后才有钱，你现在没钱，没钱有没钱的吃法，要讲究才能成为美食家……回头你帮我把厨房那些菜都洗了，我教你怎么讲究起来……

3、无聊有聊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近，所以没课的时候，一般都在家学习，也方便自己开伙做饭。无可避免的，学累了也挺无聊的，室友买了 ps 4，几周前千里迢迢去密尔沃基运回来（他本科密尔沃基念的），这下我们才算是生活丰富了起来（虽然也就是多了一项打游戏的活动，真活该宅到死啊），这几个礼拜，玩了《辐射4》、《猎魔人3》、《Diablo 3》等史诗巨作，虽说都是刚开始玩，也没花太多时间，不过好歹有个事情消磨一下时间，闲了两个人来一局《2k》或者《三国无双8》，倒也过得有声有色，就是宅属性倒是越来越强了。前段时间狠下决心重新把健身拾了起来，每天早上起床去健身房练一个半小时，到今天已经坚持了两个礼拜，身材基本上恢复到我以往的最好水平了，体重体脂都非常良好，心情也渐渐的开朗起来。而且，我在健身房观察到一个有趣的事情，这边美国人锻炼时候都很细心，我看到有些大叔来练的时候，都自备毛巾、饮料、还有一个小本本上面勾画一些日常任务组数，非常认真。这样的情形，我在国内的健身房是很少看见的，而且有一个白人小伙子，做完卧推之后，发现椅子上沾了一些头发上的汗水，还专门掏出纸巾来擦拭，后来又嫌擦不干净，去饮水处沾了点水回来再擦，非要把它擦干净之后才离开。这样的情形往往不止一次，也不能说个别人有洁癖，只能说这边锻炼的人都非常有教养，让我有些汗颜。

美中不足的是，偶尔还是会失眠，一直到半夜三四点都非常清醒，除了看书之余，就是找人聊聊天，时差原因，我这边半夜三四点，往往也是国内那边下午时间，诸位要么工作，要么上学，其实时间都是不合适的。在这里我还是得向大家道歉，尤其是一位经常被我打扰的好朋友，虽然聊着聊着我往往就睏了，睡过去了，信息也不回，她还经常劝我放下手机去睡觉，哎，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

对了，最近看的书，三岛由纪夫的《叶隐入门》（一个学弟倾力推荐，看了之后果然很不错），《易中天中华史》（睡前读物），《引爆点》（经典畅销书了），《消费社会》（鲍德里亚，其实是一本学术著作，深刻之余，易读性也不差），《生命的心流》（非常好的心理学著作），还有就是之前收藏过的公众号“世相”的一些老文章，基本都是没有改版之前的文章，比现在那个“新世相”好太多了，两百多篇，旧篇新读，也颇有感触。

总归，生活已经走上了正轨，以前丢下去的东西也渐渐捡起来了，抽空又重新自学了一遍《线性代数》，感觉以前真是好多时间都没有好好把握，被浪费掉了。大概三周前，我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每周发一张自拍到朋友圈，好多人，真的是好多人说我自恋哈哈。没错，我是自恋，不过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让自己生活轻松起来、有趣起来。爸妈经常说我性格过于阴郁，身边的朋友们可能知道的不多，但是我确实负能量非常多，不过一般都不说。好在我这个人贪玩，兴趣广泛，有一点文字功底，有点儿鬼聪明，娱乐精神和自嘲精神倒挺足的，时常话痨刷屏，通常极不正经。不过关注我的诸位应该都是了解我的，也就拜托你们多多包涵了。

而且，从上周开始打算留一个月胡子，为了自拍服务，希望到时候不要太邋遢。

后记 在没出国之前，我看了白先勇的小说《芝加哥之死》，总是把留学想象成极其苦逼和艰辛的事情，本科毕业连夜憋论文时又把它想象成极为自由和潇洒的世界，实际上出了国，生活了几个月，才发现原来并没有那么玄乎，生活还是生活。

自己做饭、吃饭、交朋友、打游戏、回忆旧时光，其实就是这样，没那么惊心动魄也没那么琐碎无聊。我的理想是“以美貌度过一生”，所以我拼命地睁大眼睛，在我的生活中寻找有趣和美，并努力使自己保持精神和肉体的强健，我曾经纠结过的很多事情，曾经想要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敌不过时间的伟力，随着生活的过程溶为了生活本身。罗大佑的歌词讲得好，“我未曾珍惜的，我不再拥有。”

感谢互联网，我感受到很多人的悲喜，有的朋友胃疼吃不下饭，有的朋友单位应酬喝酒到吐，有的朋友连夜写paper头发都白了，其实我和你们并无不同。但我有一个优点，就是善于苦中作乐，于是我对这个世间还有许多的求不得、放不下，但不会让苦难占据生活的上风，于是我认真做饭、写字、看书，上周买的肉骨头馊了，不必悲伤扔了便是，我重新找了块新鲜的猪排，精心烤了，味道肥肠好！去朋友家玩，发现有双拖鞋很舒服，我便在网上挑了一样的款买来穿，再艰难也要对自己好一些。今天是感恩节，我想起了诺曼罗克威尔的画《Freedom from Want》（免于匮乏的自由），翻译成中文，大概就是要啥有啥，有点社会生产力极端发达按需分配共产主义的意思了。我照猫画虎，给本文取了一个名字，《免于焦虑的自由》。希望看过的诸位都能够平静下来，好好过日子，认真过日子，即使生活给你当头一拳，也要跳着恰恰、舞姿优雅、且战且退。

（免于匮乏的自由，感恩节名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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