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诗|《 秘密隧道(组诗)》|石英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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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密隧道 (组诗)  
作者|青山雪儿

摄影|Jure Kravanja

从未彪悍过的人生,解释起来都费劲

一群大象上升到我的头脑

没有腿,只有头顶的枕头

就像一座通天塔

在这个点火就着的野蛮时代

是该好好地下一场雨了

先淋湿枕头,再淋湿自己

找一个不容易滑倒的地方

跟着雨点跳一下,再跳一下

跳着跳着,就飞出梦境

一阵风吹过

我听见无数的塔铃在歌唱

它不过是偶然经过你的梦而已

梦是一个黑色的大口袋

它的黑永不褪色

我倒提着梦的口袋

想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

却发现梦的里面

有时装着陈小春

有时装着应采儿
有时装着应采儿她娘

有时装着百纳衣

有时还装着从海底的一条秘密隧道里

冒出的一串彩色气泡

梦里还装着什么呢

也许只有梦自己知道

那就让梦自己去梦吧

和风又有什么关系呢

它不过是偶然经过你的梦而已



你不是索马里海盗

如果你真的想吃鱼,就不要把它放入盘子里

不管你想吃哪一条,它都要开口和你说话

你不是索马里海盗

索马里海盗都有自己的枪

他们手指上戴着绚丽夺目的钻戒

嘴里叼着弯刀

他们在梦里只吃鱼

他们不是你的兄弟,那些鱼才是

上帝存在于细节之中

你看不见

一副墨镜背后隐藏的

黑夜,是怎样

落在黑夜上的

一只看似旅行的水杯

早已填满太多

你所不熟悉的

气味和秘密

整个世界

被包裹起来

让你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是墨镜

为什么你身上的烟味

挥之不去

而你在你之前

早已消失



他之外的另一个他

因此,他不回答

因此,他转向另一个疑问

他,是他之外的

另一个他

他要的

不是一个盒子

他只是

像钥匙一样

将它打开

又放回原处

【石英杰赏析】

已故著名评论家陈超说,诗歌就是独特的想法用独特的方式表达。好诗的一个重要标准就是要有陌生化的表达,是对诗人所能发现的世界进行重新命名的考验。

在《秘密隧道(组诗)》中,诗人青山雪儿举起梦境的透明玻璃,让我们看到了她在凡俗世象中发现的另外世界的景象,其中透出一股神秘的气息。诗人所经历的世界是怎样的世界呢?“整个世界/被包裹起来/让你百思不得其解”(选自《上帝存在于细节之中》)生活在这样的庞大而虚无的世界里,作为渺小的生命个体,诗人感到的更多的是无助和无力。“如果你真的想吃鱼,就不要把它放入盘子里。/不管你想吃哪一条,它都要开口和你说话。”“他们在梦里只吃鱼/他们不是你的兄弟,那些鱼才是。”(选自《你不是索马里海盗》)这些要被你吃掉的在临死前要开口说话的鱼,是你的兄弟。生活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上,是何其不幸。诗人妄想逃离这个尘世,逃往梦境避难。“梦是一个黑色的大口袋”诗人看到了里面装着的“陈小春、应采儿、百衲衣”等,除了这些,诗人又自问自答:“梦里还装着什么呢?/也许只有梦自己知道。”(选自《它不过是偶然经过你的梦而已》)看不明白世界,也看不明白自己的梦。

“一群大象上升到我的头脑/……就像一座通天塔/在这个点火就着的野蛮时代/是该好好地下一场雨了……我听见无数的塔铃在歌唱”,恍惚的诗人带着我们进入一条幽暗的密道,走向“从未彪悍过的人生”深处。“他,是他之外的/另一个他/他要的/不是一个盒子/他只是/像钥匙一样/将它打开/又放回原处” (选自《他之外的另一个他》)这个他是谁,是不是我们从一个小孔中看到的诗人自己的?就像一束光通过诗人的本体把影子投射到幕布上,这个影子是颠倒的。诗人要的不是盒子,而是将它打开,又放回原处。这个世界具有神秘的控制力,而生命的个体无论如何挣扎都是毫无意义的,这就是人生的虚无所在。

诗人青山雪儿从梦境的视角开始,通过奇特的想象和冷静的叙述,按下了隐喻的开关,领着我们进入巷道看到了她自己触摸和发现的另外的未知世界,看到了她的而不是别人的不可预知的人生和命运。


石英杰    男,1969年出生于易县,河北省作协诗歌艺委会副秘书长,河北省青年诗人学会副会长,保定市作协副主席,保定学院中文系客座教授,“燕赵七子”诗人之一。曾出版诗集《春天深处的红颜》《光斑》《在河以北:燕赵七子诗选》(与人合著),作品多次获奖,曾被《新华文摘》《读者》《青年文摘》等转载,入选《2015年中国诗歌精选》《河北诗选》等国内多家选本。
青山雪儿   本名王红芳。现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衡水晚报专栏作家。衡水市作家协会儿童文学艺委会副主任。衡水市作家协会合同制签约作家。主要从事诗歌、散文、文艺评论、小说创作,有作品发表于国家、省、市报刊杂志,获得过多种奖项。著有诗集《雪做的灯》。代表诗作《伤口》入选《中国新诗百年百首》(羊城晚报出版社出版)。曾被评选为“河北省十佳县域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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