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野河散文诗五章（一）

夕阳穿过云层，缓缓滑入暮色。...





1.窟野河畔

对于麟州人来说，这不是一条陌生的河流。
曾经，这里的人们在每一次洪水泛滥时，捞回一堆潮湿的木头和散碎的黑炭，然后，让屋顶的炊烟重新升起，让天空画满忧伤。
如今，那抹炊烟已经远去，窟野河的两岸被水泥混凝土塞满。
总是有许多麻雀，穿梭于河堤上的树枝，它们曾经是炊烟里的浪子，曾经的黑衣服变成灰白。它们将欢乐带给河堤上休闲的人们，更多的时候，它们是一幅流动的背景，把这条河流衬托的越发安静。
总是有风略过，将波纹铺满河面，风如射出的箭矢，沾着水的光亮，越过河对岸的高山，射向远处。
这里的人都喜欢去窟野河堤上散步，跳舞。这条安静的河流，让依赖它的人们繁衍了一代又一代。



2.菩萨的法旨
佛殿塔，原来村里供奉菩萨庙的地方。
村里老者口述，菩萨庙原来在佛殿塔，后来一只狐狸将神位用嘴叼到现在的殿圪堵，现在的菩萨庙就在殿圪堵。
菩萨也喜欢热闹的人间，现在的菩萨庙就在村子的正中央。
菩萨亲自选的地方环境优雅，山林静谧，很少有人去往那里，但是村子里的人一眼都能看到那里。
菩萨从来不开口，只把慈悲写在脸上。
从佛殿塔到殿圪堵，狐狸跑了三天，它可能遵从了菩萨的法旨，只能晚上跑，白天怕被人看见。第三天黎明，人们看到菩萨的神为已经摆放在殿圪堵的石头上。
佛殿塔从此不再有佛，只有落满灰尘的小庙，后来被拆毁，再后来人们也渐渐忘却了佛殿塔是菩萨的道场，只有地名被留了下来成为划归土地的依据。



3.清水河边
故乡的山脚下有一条名叫清水河的河流。这一条发源于杨家沟的河流养育了沿岸十几个村子的人们。
我们拒绝不了一滴露水靠在草叶上，正如我们不会拒绝清水河带给我们的所有冲动和幻想。一朵花无法拒绝蜜蜂的亲近，正如我们不能拒绝那些往事，站在清水河边虚度岁月，我们不觉得羞耻。
热切的目光沿着粗糙的树干爬上河边的柳树，我们帮它把积蓄在内心的悲喜一一道来，用赞美修正枯枝，然后用葱郁的语言覆盖天空。
清水河边洗衣服的女子是谁家的姑娘，清水河上的柔波倒映出你可爱的模样。谁家的黄牛带着牛犊从山坳里出来喝水，它的主人又在哪里休息。夏天的青蛙是春天的蝌蚪，春天的蝌蚪满河游荡。
蛙鸣穿过夏夜的星空钻进清水河两岸的窑洞，老人们的目光盯着窗棂上的蚊子充满慈爱，他们无法用比蚊子还细小的语言来形容此刻的景物。
现在，我们不用询问老人们那些年的故事，只需舀一瓢清水河的水，我们便探到了人世的冷暖和风霜。



4.关于五月
五月的黄土地到处是风。
五月的风，抚摸每一座山峰的皱褶，将长满阳光和花香的枝条，越吹越长。
山路弯曲，蛇形而上。
那块劳作的土地上，一声信天游把夏天叫醒，
满地开放的野花，被风雨梳洗过后，每一片都干净的吓人，每一片里都有一段故事。
此刻，有人收集春光，赶往夏天售卖。
有人在田地里微笑，没有更多的表达。



5.绝唱
夕阳穿过云层，缓缓滑入暮色。
飞鸟收拢翅膀，黑暗的边缘，晚风轻拍着一朵小花睡去，炊烟慢慢踱回村庄。
蛙鸣像是河流敲出的一个个音符，滚动着。
一条小溪从山的那边流过来，流进黑夜的手掌和心脏。
此时，有人坐在自家院子的梨树下，听这动人的大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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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窟野河

本期作者：窟野河，原名王勇，陕西七月诗社创始人，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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