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农历秧苗

关晖：【漫行九澧】逝去的老家——农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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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可关注微澧州分享、传播大澧州文化。在这里，领略别样风情，开启尘封乡愁，回望诗意栖居。编者按

先景后情，情景交融，动静结合，虚实相生。关晖先生用自然界或周围的景来传递自己想要表达的情感给读者。他的笔下生离愁、别恨、悲喜，人世的沧桑变迁，曲折有致。

【漫行九澧】

逝去的老家

——农历

◎关晖

关晖，男，笔名车夫。曾于商业系统供职，九六年南下深圳，现居湖南澧县。

（3）农历

“农历五月二十七”，我答。以农历生日纪年是涔澧流域的传统。

“要阳历呢！现在户口登记都用阳历，精确些……”女户籍翻了翻桌上的台历，给小家伙上了户口。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有时奇怪得连自己都无法理解。譬如我一直保持着的一个习惯：无论是小雨，阵雨，还是大雨，也不管是小雪还是大雪，都不太喜欢使用雨具。或在雨雾中穿行；或沿街边蹙走；或避滂沱于檐廊，待雨势稍驻复前行。

“年纪不饶人呢，小心身体！”曾有故友好言相劝，也不为所动。

阳历纪年，应该是大清以后的事，屈指算来，不过百余年。将三百六十五天按大小月分成十二个月，即为一年。而农历则被国人沿用了上千年，相对也较复杂。虽然有节令，闰月之类的内容，但农历似乎更适合从田野上走出来的人。

“好大的太阳！好，今天的春立起来了！”若逢哪年的立春那天天气晴好，老家的村人们见面打招呼时都会捎带上这么一句，脸上漾着欣喜的光。

“拐哒！都下好几天雨了，油菜正要散花呢……”村人们的一张张脸上写满忧虑。

“芒种忙忙插”；“清明要晴，谷雨要淋”；“立夏不下，犂耙墙上挂”；“雷打秋，晚稻一半收”；“七月半，放牛娃傍坎站”……农历与农事绑在一起，这样的农谚在老家，从祖辈到父辈，从父辈到我，代代传承，稍一留神就能捡到几箩筐。

七月流火，儿时老家的七月岂只是流火呢！

白晃晃的阳光有些炫目，知了藏在柳树的浓荫里惊恐地厮鸣；鸡用爪子抱开灌木从下的枯土，把肚皮贴在湿土上；塘里的荷晒红了脸，立在水里寻一丝清凉。稻田一半翠绿，一半金黄，弥散着泥土的清香。仲夏的老家美得像一幅米勒的田园画。

村人却是无心去赏景的，得赶紧趁天晴把垂着穗子的早稻割下来，脱粒，晒干；同时把腾出来的田犂翻过来，放水，耙平；再从育秧田里把育好的晚稻秧苗扯出来，挑到整好的田里去插秧，这就是“双抢”。

割下的早谷要抢着晒干，否则会生芽的；“插秧不过秋”，晚稻秧苗呢，也总要赶在立秋节气之前插完才好。

我们一群小伢子拾完遗落的稻穗之后，也会帮着插秧。若遇皓月当空的夜晚，夕阳落下去，澄亮的月光便像碎银子似的撒在水田里。

一步一步往后退，一荏一荏地秧苗插进泥里，水田里便画出一根一根生命的线条。

蚂蟥和水蛇也是有的，蚂蟥会隐形，和秧苗差不多的颜色。细长的水蛇像姑娘窈窕的腰肢，常常盘在巴掌大的小水洼里，一般不会主动咬人。村人常说“水蛇咬了起个疱，一路走，一路消”，大概是说水蛇无毒吧！也曾被它吻过一次，真的只是伤口肿了一点，也没理它，两三天就痊愈了。后来看蛇伤书才明白，水蛇也是可以要人性命的。只不过它的毒牙长在后口沟里，不像蝮蛇，把毒牙长在大门牙的位置。

今年夏秋的雨水特别多，从寒露到霜降，一直缠缠绵绵下来。

“这老天，怎么还下呢……‘’

‘’快立冬了呢……”

“都快小雪了呢……”

看着连片的晚稻田在变幻的季节中从浅黄变到金黄，再变成深黄色，稻穗在雨雾里深深地垂下了头，仿佛也不胜风雨。

正好老家的表兄家有喜事，我回了一趟。

“还不开天呢，……‘’

‘’收割机也还没来……”

“谷都倒了好多，收割机也收不起来呢……”

坐在老家战叔的门口，听一群村人边打牌边讲眼前的农事。

“谷都长老了呢，一碰就会掉好多的！怎么不用镰刀先把穗子绞下来摊着，等天晴了再脱粒，晒干，这样就不会浪费好多谷，也不会生芽了呀！”

以前遇到这样的天气就是这么做的，我记得。

“你拿镰刀去割呀……哈哈哈”

“哈哈哈，如今谁还用镰刀割呀，不怕累死人么……”

依然不喜欢使用雨具，无论小雨，阵雨还是大雨；依然习惯在雨雾中穿行，感受季节的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