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头巾

 

1945年,冬,比利时境内的一座小镇。冰雪早早覆盖了比利时的土壤,小镇周围的枯树林一片死寂,万物都销声匿迹了...



1945年,冬,比利时境内的一座小镇。冰雪早早覆盖了比利时的土壤,小镇周围的枯树林一片死寂,万物都销声匿迹了。要说还有什么生命,那就是在散兵坑中不停哈气的美军和德军士兵了。他们已经僵持在这里两周的时间了,谁也不敢贸然地做出什么,不断爆发的小规模冲突,带走着士兵的生命。

汤姆和玛丽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座小镇的教堂中,这里被临时作为战地医院。也是,一个医疗兵和战地护士又能在哪里遇见呢?他所在的连又遇到了冲突,一个士兵被子弹射穿了胸部。一个简陋的手术室中他们努力地抢救着,但依然无法阻止血一股股地涌出,显然,被吉普车从现拉回来花的时间里,他的生命已经流逝地差不多了,他们已经错过了救他的机会。没多久,士兵就停止了痛苦地颤抖。他大骂一声,把带血地布砸向地面,眼神充满愤恨,她抬起头,眼神充满悲伤,两人无言,只有外面伤员隐约的呻吟声。

他们之后偶尔在医院中相见,每次时间都不长,大多只是一次眼神的相碰,最多也只能是短暂的交谈,毕竟他大多时间还需要上前线。她总是穿着一身因脏旧而变得灰白的护士服,她总是戴着一个蓝头巾,让他在拥挤的医院中一眼认出她,她每次看到他时都会微笑,虽然她的脸上都是灰,虽然这副笑容中有着疲惫和悲伤,但他很喜欢,她的微笑仿佛有魔力,总能让他的内心感到平静。当他又要上前线时,她会把她那份配给的巧克力给他。

一个月过去了,战事没有任何进展,天气却愈发寒冷了。连队派出了汤姆所在班的士兵去侦察,而他被班长安排留在阵地前沿中待命。汤姆坐在散兵洞中,看着德军的方向,心中想的却是其他事。玛丽要走了,她要被调到另外一个战况更惨烈的阵地中。他的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前方响起了隐约的枪声。他丝毫没有察觉,她说今天五点钟走,希望他能来见她一面。

“汤姆!”他还是愣着,没有听到。如果这次侦察没有什么意外,他应该不会错过的。

“汤姆!汤姆!”这声嘶力竭的喊叫声终于将他拉到现实中。他猛地一颤,抓起医药包,冲了上去。

侦察队撞到了德军。在机枪的掩护下,侦察队在树林间快速地撤退,一名士兵在后撤过程中被击中了左侧大腿,扑倒在地上。汤姆跑到他身旁蹲下,快速地从包中掏出消炎药,撒在伤口上。“你会没事的,我来了,你会没事的......”他安慰着那位士兵,一边在他的大腿上缠绷带,似乎不知他自己在枪林弹雨中。士兵痛苦地嚎叫着,他在他的右侧大腿打了一针吗啡,接着与班长将他拉着后撤。

回到阵地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他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坐上营地叫来的吉普车,带着受伤的士兵前往营地。

她已经离开了吧,他想着。他拿出一包烟,自己一支,也给了士兵一支。战场上,香烟是个好东西,吐出的一口口烟能带走烦恼,让他的内心宁静。突然炮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是营地的方向传来的!“现在几点了?!”他吼道。回答让他的心颤抖了,五点过五分,她走了吗?她应该走了吧,她应该走了吧......

炮击持续着,他们来到了营区。营区的每个人都在慌乱地找掩体,趴下祈祷着上帝。他跳下了车,奔向教堂的方向,完全不在意周围落下的炮弹。可是,当他来到教堂时,教堂已成为一片废墟。他在看到了一样东西,眼睛便挪不开了。在倾倒的柱子,砾石堆,断掉的横梁中间,一片灰暗中美丽的蓝色,是蓝头巾。他的大脑一时停止了运转,他慢慢俯下身,用颤抖的双手捡起它,站在教堂的门口。他错过了。

一时间,他想起她在医院中匆忙的身影,他想起她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他想起她具有魔力般的微笑。他回忆着,但不愿意思考,连续的炮击,倒塌的教堂,地上的蓝头巾意味着什么。他此刻多么地想就这么一直站着,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思考。

“医疗兵!医疗兵!医疗兵!......”外面的叫声响起。他猛地深吸了几口气,冰冷地空气把他拉回现实。他小心地把蓝头巾放进上衣口袋,冲了出去。还是一样的操作,他安慰着受伤的士兵,想从包中掏出绷带,可是他从前线赶来,绷带已经用完了。他无意中掏出口袋中的蓝头巾,又马上放回去。然而他看向了士兵痛苦的脸,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把抽出口袋中地蓝头巾,撕成两条,缠在了士兵的伤口上。

撕裂的蓝头巾下,士兵的血还在不停地流着。

To be continued......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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