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恋歌

 

我呆呆地坐在房间,透过有风吹过的玻璃窗,窗外是霓虹闪烁却一望无际的黑暗。...



这个故事,藏在心里许久。

1998年冬,我觉得前途无望从江门一家酒店娱乐部离开,到达深圳,四处找工作。那是一个天上掉下来一块石头可以砸到7个大学生的年代,我怀揣着崭新的高校毕业证却因为缺乏经验连连碰壁,很快,我就弹尽粮绝,搬出了十元招待所,借住在泥岗教育学院,一个湖南老乡的公司宿舍。
老乡是女老乡,她让我住在她男同事的房间里,正好空了一张床。
白天,室友们上班去了,我就去各种职介所和人才市场递简历碰运气;晚上,一屋子人回来后,有人买回菜,我便开始用走廊上的简易瓦斯炉给他们做饭炒菜,听他们讲述写字楼里的故事。我时常羡慕得流口水,也时常眼冒星光,觉得自己的理想绝不能被现实击倒。

有一天,我往返罗湖福田南山宝安几家公司面试,照样无果,我心生失落,步行一个多小时,回到了宿舍。在经过八卦岭天桥时,我用身上仅有的几十元买了两三斤羊肉,以及一些蔬菜。
南方的深冬有时候也会很冷,那一天,我早早把菜都准备好,等着室友们回来,给他们做一顿热乎乎的火锅。麻烦别人许久,一顿饭菜,可能是最合时宜最实在的回报。

当羊肉在沙煲里咕咕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我的喉结也上下抽动,我盼望着,盼望着,我的临时室友能早点回来。

天色渐晚,夜灯亮起,瓦斯炉起了又灭,灭了又起,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我呆呆地坐在房间,透过有风吹过的玻璃窗,窗外是霓虹闪烁却一望无际的黑暗。
我就这样坐着,没有人从我的全世界路过,除了灰暗的灯光。

直到凌晨四五点,有人敲门,我开了门,女老乡端着一个便当盒走了进来。
对不起,对不起,公司搞通宵活动,我才想起,你一个人没有饭吃,所以先赶了回来。
她一进门,便连连抱歉,边说边打开还冒着热气的盒子。
那是一盒饺子。
那一刹,有泪光在我眼前闪动。

当她坐下来,正好不远处有一辆洒水车经过,清晰响起全世界最动人的旋律。
我再也忍不住,我冲向窗前,拼命敲打着玻璃窗,对着缓缓驶过的洒水车使劲地喊着谢谢。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那一天,是冬至。
那一天,是我的生日。

那个女孩,名字叫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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