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3」

 

另一个世界...



从他消失掉的地方离开之后,我一直在找回家的路。长时间的步行,黑暗寒冷的四周让我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无处前行、精疲力尽、喉咙已经口渴到感受到血腥味的吞咽,脚趾抵着鞋盖从神经深处传来的酸痛。回家这件事早已被忘到脑后,只想找一个温暖的旅店,喝一杯温水,开一盏暖黄色的灯,然后在柔软的床上睡去。

跋涉了很久之后,找到了一个看似旅店的房屋群落。风狠狠地忘我衣服里钻,看起来这是一个别墅群,但是厚重的砖墙遮住了灯火,四周除了月亮泛起的一丝白光看不到任何烟火气息的事物。远处闪着几只漆黑的狗,来回踱着步,好像黑夜降临,他们就扮演起了狼的角色,眈眈地视察着猎物。

我打了个寒颤,搬了几跤,拖着沉重的身体搜寻着亮光,庆幸,敲开门之后是一家正常营业男女混住的旅馆。我脱下外套,歇息下来,去简单洗漱。

洗漱完推开房间的门,发现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已经翻出了我外套中会随身携带的记事本,里面记载了我所有的极为私密的写作灵感和用心血制成的大小文书计划。疲惫的神经一下子被惊醒,所有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一把扯开那个女人,一个巴掌打到了她脸上。

我怒斥:“爱偷看别人的隐私也是小偷,你就没别的事可做么!”

她脸上肥腻的肉因为我的这个巴掌还在颤动,显然也是被我激怒。我们扭打起来,愤怒给我的力气已经超越了我能拥有的身体力量,我把她整个抡起来在地上拖了一圈,像只被翻过来的海龟,她也奋力用脚揍我,巨大的肉朝我压过来,突然脑袋撞地,一片空白。

脑袋还在眩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

当我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那个楼道里捡烟头的男生。意识到我已经在地板上躺了一夜。这次看清楚了他的长相,让人感觉熟悉又陌生,突然感到一丝温心。他等我自己站起来,没有对我进行任何问候,而是对我说了一句,“你看这扇门。”

这时才看见房间里的这扇门,跟墙连成了一体,连成的缝隙让人忍不住去推开。

之后看到的世界用震惊都不足以形容,强烈饱和度的青色的山在远方连成一片,整个眼里只有深深浅浅的绿色,山脚下是各种低矮的绿植,但低头看是一片清蓝的水,长长的一条,连着对面的一片绿。

他贴着我后背,鼓励我走下去。连试探都没有我就径直踏了下去,水是很合适的温度,没有任何不适。他就这样紧贴着我,让人感觉没有任何不适。朝深水里走去,走到对岸去。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对话,心灵保持着一些距离。但是可以感受到信任,可靠。仿佛是来到了一个他经常会来的世界。他开始牵着我走。岸上全是巴塞罗那充满原始气息的泰罗尼亚式建筑,脚下的石砖和建筑城墙连成一体,全部由坚实带有刻印的石板一格一格堆叠在一起,古老神秘又冷漠傲人的气息,让我联想到前哥伦布时期的印加遗址。像是一座失落的久无人住的空城,四周好像还回荡着各个地层底下的鬼魂。

他带我来到广场中心,不是我的世界里面经常能看到的凸起的舞池,而是凹下去很深的地层,人们趴在地表欣喜地观察这个凹池中产生的奇怪引力,他们喜欢把自己喜欢的东西丢下去,看着这些东西就着这团奇怪磁力相互作用,偶尔也能发出一些交响,引得众人欢呼舞蹈鼓掌。能看到各种千奇百怪的收藏,死去的人的,活着的人的。你闻所未闻的。

接下来走进了广场旁边一个巨大建筑,进场是敞亮宽阔的艺术气息的大厅,放着优雅的旋律。一些人来来去去欣赏着墙上的艺术品。我们来到一个走廊,灯突然变红,地上一推死人的尸,已经剥开了皮的活人慢慢走过来,身上挂着各类器官。我有些害怕,他牵起我的手,一路跳着狂奔着踩过这些血肉陆离的生物,我第一次觉得当自己在直面真正恐怖的东西的时候,心里还有一些雀跃,像一首歌一样地一个一个穿过。

喘着气一路狂奔出来,在街旁的楼梯趴着休息。看着对面繁华的商业区,全是真正尖耸入云的建筑,售卖的物品按照价值依次排列,昂贵的全都在伸手够不着的空中陈列。在思考,这些东西是不是都被那些树洞的鸟儿买走了?不会飞的人根本就够不着的啊。我看着他,才发现无论我如何想记住他的长相,都记不住。只能记住他传达给我的感觉。我在这里一点都不慌乱,虽然看到的一切都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不能理解,但只要看到他我不会感觉到一丝不安,反而是整个人的五脏六腑都变得彻底通透的轻松感觉。并不了解他,但仍然相信他。

广场上的风里有嘈杂的声音,是即将死去人们在说话,说完之后就被风吹走,一点痕迹都不剩。我们俯瞰整个城市,享受沉默。

待续 .....
 -END-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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