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缝隙｜私人美学

此时此刻，是2016与2017年的缝隙。...



Photo taken by Chenchen, October 17, 2016

每件赏心悦目的东西背后，

总有一段悲哀的隐情，

连最不起眼的小花要开放，

世界也得经历阵痛。

——奥斯卡·王尔德

来自新年日历的第一页。

大学时读王尔德，和童年时在《娃娃画报》上读自是完全不同。如今再读，心境再次改变。然而重要的是，明白悲哀隐情与阵痛的存在，并不耽搁我们去看这赏心悦目的世界。且正因这隐情的存在，风景才令人加倍珍惜。

2016年，不知多少次领略这世界。并没有每一次都提笔记下，然而那些时刻留在心里，不曾远离。

寻常秋日的某一天，从阿姆斯特丹起飞时是凌晨五点，机翼之下一城灯火。只是冲上云巅的功夫，窗外豁然开朗。不知如何形容黎明青辉，但见天边月光隐没，云雾尽透，你明白日光将刹时点亮一切，湮没一切，在那一刻到来以前，万物静默，令人悲伤。日光透进那一刻，云海如层峦叠障，看不见光与云以外的一切。眼前的浓墨重彩即是全世界。

那是第一次在云巅之上看一场完整的日出。接近苏黎世时，飞机渐渐下落，云雾美极，当真第一次懂得“云里雾里”这一词，身下层林尽染，那些山川溪水在云雾中出现，又在云雾中消失。

寻常人生总是大抵相似，然而美好的时刻总也隐藏在这些时间的缝隙里，给你力量，让你念念不忘。去苏黎世以前，夏末某一天，在前往柏林的飞机上彻夜未眠，那时一场presentation的资料尚未全然备好，一路读书千页。回程需写作，整理完录音，忙中偷闲看了一部电影，是西雅图2，只是想放松，却始料未及地被古文书信一段深深感动。那时眼前荧幕倒映云上余晖，许多事要做，同时一场假期在眼前，那是至今不曾忘记的时间的缝隙。

而此时此刻，是2016与2017年的缝隙。去年此时，北欧一个朋友来看我。从本国公众视野中消失数日的她，发了一张新年登长城的照片在facebook上，粉丝瞬间涌入留言。她要离开的前一晚，在这个无人识得她面孔的国度，我们自由地谈话至深夜，谈人生的按钮，谈未来的变化。尝试自不轻松，然而主动接近自己想要的，这感觉却无与伦比。

一年过去，从新闻中匆匆了解她的变故，因时差我们的深谈推迟至这个假期。她whatsapp我，“You stick as long as possible, for me, it became impossible.” 说的是工作。我明白，她需要深谈亦非寻求安慰，她早已足够强大：人生总有起落，所幸最珍贵的东西一直在身边。

这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是你明白，勇气、智慧和爱意曾带你走出迷雾，在某一个时间点，你总也清清楚楚地知道，“现在，又可以往前走了”。她正是这么一个人，祸不单行时亦甩出玩笑话，“But I’ve also been lucky.”

在时间的缝隙里，我们停下来，抱持最深的感激，然后，各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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