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 • 世纪交臂之夜 (王曙摄影散文之369)

 



王曙摄影散文之369

忆 • 世纪交臂之夜 

十六年的岁月闪电般地过去,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打。

十六年前的曾经却历历在目,似乎就在昨天刚经历。

十六年前的元旦我们在凤阳山迎接新世纪的降临,留在记忆中的是骄傲和收获。回忆往事是极其愉悦的,是令人亢奋的:

江浙第一高峰——凤阳山黄茅尖,海拔1929公尺。选择这儿拍摄新世纪第一轮红日,是个不错的主意。

三十一日清晨出发,赶到离山巅还有一千多米路的公路尽头,世纪末的太阳已开始落山。

这是一个极平淡的日落,令人失望。想象中,应如同书的跋一样慷慨万分,晚霞铺天盖地,十分壮观。尽管二十世纪风云变幻,人世沧桑,豪杰万千,叹观止矣。而大自然中的夕阳,淡淡地在一片云上画了一个句号,显得如此平静而坦然,令人阙疑。

收起三脚架时天已黑透了,我们胡乱地吃了些东西,决定在车中过夜,蓄精养锐准备凌晨攀登高峰。

满天星斗兆示明儿有个好天气。

深冬的原始森林,阒寂万分,而当一阵风吹来,松涛声又把人带进万马奔腾的思绪之中。天很冷,蜷缩在车厢中安静极了,微光中眨叭着三双眼睛:想着此时的京城一定热闹非凡;此时的家人一定围坐在电视机旁盼望零点的到来……

几乎是同时,大家叫起来:十二点整!冲出车门,面对群山旷野,摸出揣在怀里带着体温的“乌牛酒”,一个漂亮的碰杯动作,一干而净。酒助人兴,声嘶力竭地喊:“新世纪,您好哇!”静谧的山野,如同倏忽响了一阵雷。一种从没有过的自我存在之感;从没有过的天地共鸣;从没有过的那种融化感令人淋漓尽致。惊起一群山鸟盘旋着,极为不满地尖叫着,在山谷里传得很远很远。

再也不能入睡,不大的车厢里谈论得更是激烈:世纪,是人为地划分的,2000年也是人定的,地球并不记录自己的公转与自转,是什么刺激着随天体运动而运动的人类如此的神经?或许是一种生存的收获,或许是一种庆幸,或许是人类智慧的自我陶醉,或许是人对生命之短暂的一种抗议,或许……

凌晨三点,我们背着沉重的摄影器材,顺着漆黑的羊肠小道一步步向山巅爬去。伸手不见五指,微弱的手电筒荧火般地照着坎坷的路,不停地喘息,不停地摔跤,只爬了一半便觉得体力已尽。突然发现手机丢了,明晨还靠它向亲人报道千年之禧,一咬牙,又向山下奔去。根本找不着,手电也更微弱了,树丛到处沙沙作响,夜间动物在行动。不知怎的忽然想到报上登的消息:这一带发现稀有的“华南虎”,从骨子里冒出一阵寒气,赶紧往回跑,心里发毛地想,千万别让华南虎给当成千年之禧的点心。好不容易与同伴和会,为了壮胆大家扯起破嗓子唱歌,气喘吁吁又缺氧,那难听劲,老虎,云豹亦会扭头就跑。我们几乎是一步一停,一停一喘地爬到山头,着实地体会到“筋疲力尽”的滋味。没想到山巅处已经来了几十位迎接新世纪朝阳的游人,显然他们昨天夜里就来到这里,真棒。

渐渐地东方已露鱼肚白,赶紧得支好照相机。一打开摄影包,那手机却躺在包里,该死!

6时48分27秒那初阳破雾而露,红透了。面对这与平日没任何区别的太阳,我们又拍又叫,还像孩子似的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那同伴还学了几声婴儿的啼哭,说是,新生!

随着太阳的冉冉升高,我们渐渐地平静下来。是劳累,还是兴奋后的抑制?下山途中大家都很沉默。急匆匆低头赶路,似乎有什么急事等着去办似的。我忆起经岁月筛选后的往事,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想起那句名言: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我知道,太阳无所谓新与旧,我们走的路应该每天是新的。而我们要走的路却似无尽头,要干的事,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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