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针灸铜人——冰火神针(1~4)

 

眼见天色已黑,宋浩想起自家现在的处境,忙道:“不瞒先生,晚辈这次孤身游走,乃是遇上了一件极其棘手的麻烦事,现在不方便与先生说,待日后有机会再容我说罢。今晚我必需离开这里,否则也会给先生带来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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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火神针


人身自有大药。

言不治之症者,未得其术也。

——《内经。灵枢》

宋浩忽然提出改去济南,出乎洛飞莹的意料,她倒转得极快,说是去济南也可。宋浩见其如此难缠,意图是愈来愈明显了,也自点头默认了。乃是认为对方既然盯上了自己,便不易甩掉了,于其令其躲藏在暗中算计自己,不如让其站在明处,即使有变,自己也能查觉。到了济南之后再寻机脱身就是了,顶多也就两天的路程,将对方稳住再说。

二人各揣心思,这顿饭吃得倒也无甚趣味。

洛飞莹见宋浩神态自如,似乎对自己并无怀疑,只是隐见其嘴角挂有一丝冷笑,倒有种高深莫测的样子,心下蓦然一惊,“这小子莫不是在和我玩大智若愚?可是低估了他吗?”

“必需在到达济南之前得手,路上需另作文章,拖延些时日。我就不信了,已经到手的鸭子还能再飞了不成!”洛飞莹暗里冷哼了一声。

吃完了饭,洛飞莹结了帐。宋浩大咧咧的坐在那里用牙签剔着牙,并随口又向服务员要了两罐价值不扉的饮料,说是路上喝,明显在拿那洛飞莹开涮了。你不是愿意专车来送我吗,吃住等一切费用也愿意出吗,拉关系、套近乎,那我就接受好了,何乐而不为呢。本来这顿饭是宋浩要请的,但识破了对方的企图后,便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一番“好意”。

洛飞莹也自看出了一些意思,干咽了一口怨气,仍旧陪着笑脸,心中却是发狠道:“先别得意,待那铜人得手,再收拾你不迟。”

“嘿嘿!李小姐,不好意思,又让你破费了!”

宋浩从服务员手中接过那两罐昂贵的饮料,倒是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道。

“没关系!宋大哥倒是知道找机会享受生活啊!”洛飞莹怪怪地笑道。

心中却自恼了道:“小子,有便宜占你尽管占了便是,本小姐可是不缺钱的,但等铜人得手,我要你百十倍的偿还于我。你既便起疑,只要不挑明撕破脸,我自有机会让你就犯。”

宋浩、洛飞莹二人随后上了车,继续前行。

宋浩坐在车上悠闲自得,不时的朝后面观察着,倒也没发现有特别的车辆尾随,心下稍安,知道是这个李燕独自在行动,即使生变,自己也能应付得来。偶尔查看一下路旁的路标,一路北行,倒也不怕对方将自己载了别的地方去。

那洛飞莹一时间倒无了话语,乃是在思索着如何令宋浩说出天圣针灸铜人的下落来。气氛暂时陷入了沉默,只有汽车在不紧不慢地行驶着。

午时过后,忽见前方有一人站在路中间招手拦车,旁边竟还坐着一个人,显然是遇到了急事要求搭车的。

“讨厌!”洛飞莹眉头皱了一下,将车速缓了下来。

宋浩见状,心下道:“必是这个丫头安排的计划,哪有这么巧刚上路没两个小时就有人来拦你的车,我倒要看看你能施出什么诡计来。”

汽车在前面停了下来,洛飞莹降下了车窗。

一名戴眼镜的中年人迎上来,焦急地说道:“这位姑娘,行行好,我的孩子病了,麻烦将我们带到前方的吴家集,不远,也就半个小时的的路程。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这路上车特别少,好不容易才遇上你的车。”

洛飞莹脸上呈现出了不甚情愿的神色,本来有个念头刚刚在脑中形成,自不愿被这意外的事件来干扰了。

宋浩望了望坐在路边地上的那个病人。这是一个十二三的少年,脸色潮红,正自张口抬肩地喘着粗气。

宋浩见状不由一惊,忙开了车门下车走到那个少年身旁,说道:“小兄弟,我来给你看一下好吗?”

也不管那少年同意于否,持了其手腕便诊上了脉。然而宋浩的手一触及那少年的皮肤,自是感觉烫手,这少年正发着高烧呢。且两手六部脉弦数有力,乃是一大热之症。这才知道遇到了一个真正的病人,并非是那李燕故意安排的,少年的病情可是瞒不了宋浩的。

“都到了这种程度了,怎么才想起来去医院看病?”宋浩朝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喊道。

“这孩子到外面玩了,感觉不舒服便回了家,我也是才发现。”中年人慌乱道。

“我先用针暂缓其病势,一会到了医院再治疗罢。”宋浩说着,从袖里出了一针,在那少年的少商、大椎等几处穴位上分刺了几针。

洛飞莹坐在车里见了,心下道:“这个宋浩果然是个习医懂针术的,老爸说此人的指力超强,并且到了恐怖的地步,我倒是看不出来。”

那中年人见宋浩出针治病,知道遇上了一个医生,自是一喜道:“谢谢你了!我姓刘,是教学的老师,这是我的儿子小虎子,不知大夫怎么称呼?”

“叫我宋浩好了!他叫小虎子罢,病情不能再耽搁了。”

宋浩随即将小虎子抱了起来,转身放到了汽车的后排座上。

“李小姐,这孩子正发着高烧呢,必需到医院治疗,劳驾你跑一趟了。”

洛飞莹无可奈何地点了一下头,暗里却怨道:“你倒是会做好人,以为我会抛下他们不管吗。小子,看看最后谁会来救你!”

待宋浩和那位刘老师上了车,洛飞莹启动汽车飞驰而去。

一上了车,那刘老师的神情便放松了下来。

“这下好了!到了冰火神针吴启光那这孩子就有救了!”刘老师长吁了一口气道。

“这种急症最好是送去医院!”洛飞莹边开车边说道。

“到医院挂吊瓶打针,一天半天的也未必能将烧退了。而到了冰火神针那里,顶多个半小时就能令这孩子的高烧退了,也便自好了,不用拖上个几日的。”刘老师自信地说道。

“冰火神针!怎么讲?”宋浩诧异道。

“当然是指吴启光的针灸术了,说起来也是神了,那吴启光用一根普通的针竟能在人身上扎出冷热的神奇感觉来。我就曾感受过一回,那是着了风寒,周身冷痛不止,结果被那吴启光几针刺下去,就象泡了回热水澡,连骨头都蒸透了,风寒立解,那是个舒服!这次小虎子发了高烧,扎几下‘冷’针,就能退烧的。有亲戚家的孩子曾感冒发烧,就是被吴启光用针扎好的。一次保好,不用来第二次了。这个冰火神针吴启光可是我们这的神医,老先生医术高,人也好,方圆百十里的没有人不敬他的。”刘老师颇有些自豪地说道。

“一根针竟然能刺出冰火两重天来!世上果有这般奇人吗?”宋浩惊讶道。

“你说得也太夸张了,针上岂能随意刺出这般冷热效果,必是配合了药物,你们这些人不知道罢了。”洛飞莹摇头不信道。

“你们是外地人,自然是不晓得了。那些省城大医院里的专家教授也曾到吴启光那里观察过,还将吴启光用过的针拿去化验,结果什么也没有验出来,最后定了个结论:‘冰火神针!人间奇迹!’”刘老师说道。

宋浩、洛飞莹二人未在说话,他二人都是在针术上有着非凡造诣的高手,今闻那“冰火神针”的神奇,皆自有了去见识一下的意思。

汽车行了一程,驰进了一座小镇。在刘老师的指引下,汽车在路旁一家私人中医诊所门前停了下来。门前聚集着一些人,显是来寻那吴启光看病的人,屋子里坐不下,只好在门外等了。

望着眼前的情形,宋浩想起了昔日白河镇平安堂也曾有过的患者盈门的盛况,心下不胜感慨。

宋浩抱了小虎子下了车,刘老师则在前面开路,他焦急地道:“大家让让!我孩子患的是急病!”

那些候诊的病家听了,便让出了一条路来。

诊室内,坐着的、站着的,一大屋子的人。一位身穿白大卦略呈些发福的满面红光的中年人正坐在一张桌子旁不紧不慢的在搭脉诊病。四下墙壁上挂满了清一色的大红锦旗,无非是那些“妙手回春”、“医德高尚”之类。唯正中挂着的那面绣着“冰火神针!人间奇迹!”八个大黄字的锦旗最为显眼,落款处竟是“XX省中医研究院、XXX中医院”敬赠。乃是得到了省内中医最高学府及官方的承认。

诊室的里间是中药房,一排贴满了标签的药橱,令诊室内充溢着浓厚的草药气味。一名妇女正在忙碌着按方配药,以及划价收款事宜。可以看出,这位吴启光是一位针药皆能的多面高手。

“吴大夫,我孩子患了急症,先看一下罢。”刘老师排开人群,挤到了桌子旁,松了一口气说道。

“哦!是刘老师啊!既有急症,还是先看罢,稍等一下。”那吴启光撇下正在诊着的病人,忙站起身道。

“放这边的病床上,是小虎子罢!”吴启光指了一张坐满了人的木床,对抱着小虎子的宋浩说道。那些人忙让开了去。

吴启光先是摸了一下小虎子的额头,随后又诊了两手之脉,说道:“外感了风热!这孩子烧得厉害!再来晚些,怕是要将肺子烧坏的,先解了热再说。”

吴启光在桌子上的托盘里取了一大块酒精棉球,在自家十指上擦了擦,先行消了毒。然后叫小虎子脱去上衣翻身趴在了床上,复取了消毒棉球将他的两臂曲池穴及背部两处肺腧穴共计四穴消了毒。

接着吴启光在桌子上的一个密闭的针盒里取出了四根三寸长的毫针。起手照那四穴一一刺下,曲池穴刺入得深些,肺腧穴刺入得浅些,免伤肺腑。随手另取一针,扬刺数穴,不留针。手法平常,也无甚异处。

接着,那吴启光凝神稍止片刻,右手前伸,握住了刺在一处肺腧穴上的针柄,轻微捻转了几下,便静止不动了,整个身形也如定住了一般。

宋浩是针法方面的行家,此时却惊异地发现,那吴启光持针的手指看似不动,实则在疾速的微颤,只是微颤的频率太快了,加上幅度轻微,令人几乎看不出来他的手指是在极快的颤动。

“果然是针法上的高手!”宋浩暗里惊叹了一声。

三分钟之后,吴启光这才收手,于其它三穴又如法炮制。诊室里鸦雀无声,众人都在屏息静气地观看吴启光在施展他的这种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毫端的冰火神针。

洛飞莹也自看出了吴启光针指之间隐含着的那种不易觉察到的细微变化,心下惊疑,自以为洛氏魔针天下无敌的她,此时方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针法上竟然有人能施展到这般境界,实在是出人意料。

“吴爷爷,你的针扎得我好舒服啊!心里象似吃了个冰棍呢!”一直被高烧折磨得眉头不展的小虎子,这时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笑容,高兴地说道。

“吴爷爷在给你治病,不要说话。”刘老师在一旁制止道。

“没关系,这说明孩子的热开始退了。”吴启光笑道。随后收了针,拿过一支体温表,递于小虎子道:“放在腋窝下夹上一会,看看烧退了多少了。”说完,又去诊治别的病人去了。

“从家里来时我量过一次,41度。”刘老师说道,此时也自松了口气。

宋浩上前摸了一下小虎子的额头,已不似先前那般滚烫了,触手温热而已,且有些潮润,已自出汗了。

“汗出热解!也自配合了‘汗法’的。仅仅十余分钟,施了数针而已,竟令高热退得这么快,果然能在针下刺出冰火两重天来!厉害!”宋浩心中惊叹不已。知道便是自己全力以针法施治,也要两个小时后才能令其退热的,敬意尤生。

“37.2度!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刘老师这时举了体温表惊喜地喊道。

吴启光那边笑道:“叫孩子该玩的玩,该跳的跳,晚上不烧就没事了。明天若是还有点热,再来一次好了。”

“吴大夫,上次还欠着你的45元药费,加上这次,你看……”刘老师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袋里掏钱。

“给50元得了!”正在诊病的吴启光扬了一下头道。

“够吗?”刘老师有些难为情地道。这等于花了五元钱治了一次大病。

“给孩子治病有什么够不够的,就这样了。”吴启光说了一句,便开起了药方来。

见吴启光忙得很,刘老师没有再说什么,将50元钱放在了桌子上,道谢了一声,领了小虎子向外走去。

“谢谢你们开车将我们送来。”刘老师又朝宋浩、洛飞莹二人点头谢道。随后父子二人高兴地离去了。

宋浩此时站在那里没有动,遇上吴启光这般医中高手,尤其是在针法上能施出冷热神奇效果的奇人,心中自有了求教之意。那洛飞莹也是不急着赶路,见宋浩暂时没有走的意思,站在一旁未吱声,乘机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诊所门前停了下来,一位干部模样的人从车中走出,挤开人群向屋子里走去。

“看病排队啊!又不是急症。”有人不满地小声嘀咕道。

那人旁若无人地进了诊室,喊了一声道:“老吴!够忙的啊!”

“哟!是王局长啊!”吴启光应了一声,并未起身,仍在看着病。

“请坐罢!”吴启光笑了一下道。虽然诊室里已无可坐之位了。

“不坐了,我还有事。老吴,我爱人的那付药配完了没有?”那王局长蛮横地推开几个人,来到桌子旁边道。

“配完了,就按我以前告诉的方法服用。”吴启光说着,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包药来。

那王局长接过,放进手拎包里,转身便想走,忽觉得不是个事,随口敷衍地问了一句道:“多少钱啊?”

“卖给别人是三十元钱,你最好给我500元。”吴启光盯着那王局长,微笑道。

“嗯?”那王局长脸色变了变,讪笑了一下道:“老吴,你宰我宰得也太狠了罢,卖给别人三十元,凭什么卖给我500元啊?”

“王局长别误会,这也是我的一种治疗手段。主要是局长夫人的一双眼睛吊在天上,容不得便宜物的。若是听说仅仅是三十元的药,可能不屑一服的,那时灵丹妙药也不起作用啊!如果听说是500元买来的药,或许合了胃口,才能有些信的,信者为医吗!当然,我也可以分文不收的,王局长将药拿走了便是,就怕起不到那种治疗作用啊!”吴启光郑重其事地说道。

“呵呵!你这老吴,治病常出怪法,倒也能每每收获奇效。好!我就信你一回,病好了就成,我不在乎钱的。”那王局长说着,倒也痛快地从包里数了五张票子放在了桌子上,道声“回见!”转身去了。

待吴启光一双眼睛盯着门外那王局长的车离去了,忽如孩童般从座位上跳将起来,哈哈一笑道:“痛快!今天又劫富济贫了一回!曹海家的来了没有?”

一个老实吧交的人从一旁站起来,怯怯地道:“吴大夫,我来了。”

“呵呵!来了好!你欠我的那三百元药费免了,这位王局长替你买单了!”吴启光大手一挥道。

“这……这好吗?还是等地里的果子下来卖了钱再还你罢。”那曹海一脸的惊讶道。

“我说免了就免了,别客气!对了,你老婆的药我也配好了,也免费送你,记住,服药期间叫她莫要沾凉水和食生冷之物,也勿要令她生气。吃完这付药也就差不多好了。”吴启光说着,从旁边拾起一包药朝那曹海抛去。

那曹海接住药,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宋浩、洛飞莹及众病家被吴启光的这种豁达灰谐的态度感染了,无不为之感动。原来病也可以这样来治,医生也可以这样来做。

吴启光的“劫富济贫”令诊室内充满了活跃的气氛,欢笑中不禁令人肃然起敬。

一位候诊的老者说道:“吴大夫,你儿子不是在和你一起看病吗,今天怎么没见他的面?”

吴启光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属今天人多,他却去吃朋友的喜酒去了,这小子心里也没个数,累死我呢!妈妈的!”也不知他在骂谁呢,令旁边之人不禁偷乐。

诊室内的情景令宋浩想起了昔日的平安堂,想起了和爷爷一起忙碌时的身影,那种熟悉的感觉不由令宋浩脱口说道:“吴大夫,我叫宋浩,也是习中医的,让我来帮你好吗?”

话一出口,宋浩便后悔起来,在人家的诊室里给那些病人诊治,乃是犯了医家大忌,虽说自己也是一番好意。

那吴启光闻之,先是一怔,笑了一下道:“你不是和刘老师一起来的吗。”

宋浩道:“在路上遇见的,他们父子搭的我们的车。”

“是这样!小伙子,你若能帮我那真是太好了!处方和针盒在桌子上,用什么你自己取好了。不过开出的方子让我先看一下,然后就可以去药房里抓药了。吴启光竟然也意外地应允道。

宋浩没想到对方同意了自己的冒失之举,颇感意外。也自随之一喜,医家心性,倒也未顾及许多,四下扫视了一圈,意思是,谁来让我看病。

那些候诊的病家见一个年轻人冒然地站出来说要给人治病,哪里有信他的,皆坐在那里未应声。人家可是奔着那吴启光来的,如何肯信一个愣头小子。

洛飞莹站在一旁呶了呶嘴,心下道:“你自家现在都吉凶未卜,倒有这般闲心来给人治病,且在人家的诊室里,未在人家邀请之下,毛遂自荐,倒真能放得开啊!”

宋浩见无人应他,然而话已经出口,只好硬着头皮进行了。见有一人,手捂肩膀,面呈痛苦色。于是过去问道:“手臂怎么了?我给你看下罢。”

那人犹豫了一下道:“骑自行车摔倒了,不知何故手臂便抬举不来了。到医院拍了片子,骨头也没事的,那些大夫也无法子治,我便听人介绍来寻吴大夫治了。”

“那是因为跌倒后挫伤了经脉,阻滞了气血,臂不举的症状虽有,却在仪器上查不出实质性的病变,施针术调理一下就可以了。”宋浩说道。

“那……那你就给我先治一下罢。”那人见宋浩很自信的样子,说得又有些道理,迟疑了一下道。意思是便是治不好,一会再让那吴启光来治疗好了。

宋浩笑了一下,随于桌子上的针盒里取了一支一寸长的针来,持了那人的手臂,用酒精棉球在食指关节处消了毒。

那人见状,惑然道:“就用这么短的一根针啊!行吗?”

宋浩笑道:“你这病,一根针足矣!取穴不在多而在精。”

说话间,指间一动,那针已然刺入了对方病侧食指关节处手阳明大肠经上的三间穴。随即略施手法,留针。

稍倾,宋浩道:“可将手臂举起来试试。”

那人听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试着将手臂伸展来,慢慢抬起。

“咦!”那人将手臂举起来之后,面呈惊喜,已是活动自如了。

“你已经没事了,只是近几日注意勿要过于用力。”宋浩微笑道。

那边的吴启光见状,颔首一笑,露出些赞许之意。

“小伙子,厉害着呢!也给我看看!”

立时间有几位腰疼腿痛的病人围了上来,要求宋浩诊治。一些久病延年或有些故作老成的仍自耐着性子坐在那里闲看。

宋浩于是该施针的施针,该用药的用药,转眼间又诊治了数名病人。将开出的药方先于吴启光看了,吴启光阅后,点头道:“药症相合,可用!”显是那几位病人多是他以前诊治过的,开什么方子用何种药他自家心中有数。

洛飞莹一旁心中讶道:“宋浩这小子果是有些本事呢!针法娴熟,取穴精确,当是医道上的高手了!”暗里不免多了几分敬意。

有了宋浩的帮忙,诊室中的病人逐渐的少了。待吴启光打发走了最后的一个病人之后,站起身来,笑逐颜开地道:“宋浩是罢,真是不错啊!一定是家传医术了,否则哪里会有这般效果。今天亏了你了,省去我很多时间,多谢了!”

宋浩欣然道:“吴先生不怪我冒失就可以了。”

吴启光笑道:“医者仁心!遇病便治,是不分时间地点的,也是要有这份本事才行。没想到你也能针药同用,甚合我性,走,我要请你喝酒。没什么事的话就住一宿,互相交流交流!”

宋浩此时心中一动,高兴地应道:“好啊!恭敬不如从命!”随对一旁的洛飞莹道:“李小姐一路车载宴请,在此多多谢过。我与吴先生有缘,还要有所请教的,所以决定暂时不走了,还请李小姐自便罢。”意思是没你什么事了,自己走罢,欲借此机会脱身。

洛飞莹闻之,先是一怔,随即暗里冷哼了一声,讪笑了一下道:“你的主意变化得真够快的,也好,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看看这里有何风景名胜,住上几天再走也不迟。”意思是你不走我也不走,虽然知道宋浩已是起了疑。

宋浩听了,笑道:“随李小姐的便。”心中却是一懔,知道果然是来者不善。

洛飞莹复狠狠地盯了宋浩一眼,悻悻离去。

吴启光一旁看得莫明其妙,诧异道:“宋浩,你和这位姑娘不是一起的?”

“搭她的车而已!”宋浩应道。

“哦!俗话说面可相人,这位姑娘虽是美艳不俗,但却是凤眼横眉,当是那般性情乖张之人,尤其是目中呈带怨意离去,怕是你得罪了她罢。”

宋浩摇头苦笑道:“我与她相识不过一日,哪里能得罪她来。”

吴启光道:“这样最好!这般姑娘还是少与她接近的好,否则便有的麻烦让你来受了。”

那洛飞莹离了诊所,坐在自己的车上,心中好生气恼。此时才知道那宋浩可不是一般的傻小子,怕是已识出自家的来意了。

“想摆脱本姑娘,做梦!为了那具针灸铜人,且将就你一回,日后看我用什么法子来收拾你,这江湖上的水,可不是你来趟的!”洛飞莹咬着嘴唇,恨恨地道。

远处,一位留有山羊胡须的精瘦灰衣老者,望了望吴启光的诊所,又望了望这边洛飞莹的汽车,眸中迸出了一点骇人的杀气,随即诡秘地一笑,转身悄然隐去。

吴启光诊所的后宅院,吴启光在厅中备了酒菜招待宋浩。

待问起宋浩家学渊源,吴启光惊讶道:“原来你是名医宋景纯之后!失敬!失敬!景纯先生大名在吴某少年习医之时便常闻师父们讲起,实乃医家中的传奇人物,今日有幸得见其后人,也是一种缘分。”

当闻得宋氏后人中只有宋浩和宋子和独延宋氏医道一脉,吴启光也自不胜感慨。说起中医在当今之世整体有没落之势,吴启光与宋浩相对而叹。

宋浩随后敬佩地道:“先生冰火神针堪称神奇,这般针法古今无有。虽是针法上有那‘烧山火、透天凉’之说,然而能真正的刺出冰火两重天的奇异效果来,古今怕是也只有先生一人了。”

吴启光摇头道:“能成就冰火神针者,吴某称不得独家,算起来古今当有六人。此针法源于唐朝刘姓医者,其真名已不可考。宋时著名医学大家席弘承此术,元朝罗天益偶得其法,明人高武又得罗天益遗世之书而成,清朝时有一痴癫道人又偶以此术显世。二十年前吴某从一册在路边书摊上无意收购的古医书中窥得此术,依法苦练二十年始成。”说完,那吴启光颇具得意之色。

宋浩闻之,惊叹道:“真乃天意成全先生!此针法奇效,指针之下,冰火两重,寒热可控,当是有内家修为在里头,否则哪里会有这般速效神感。”

吴启光道:“无它,唯手法而已!但以一定的指力为基础,掌握频率快慢强弱之间的变化,再择以相应的时辰、穴位,日久习练,冷热自出。我且试一下你来看。”

说到这里,吴启光起身取来一玻璃杯清水来,先让宋浩以手指伸入水中试了,乃一杯冷水。吴启光又寻了一根针灸用的三寸毫针,右手持了探入杯水中,凝神定气施起针法来。

乍一看起来,杯中水与吴启光指下的针身并无动静,然仔细观察之下,针尖处却是在微颤不止,偶有提插之象。

少许,吴启光收手笑道:“宋浩,你再试试看!”

宋浩复又将一指探入杯水中,已是感觉到那杯中水竟呈温热,不是先前那杯冷水了。显是那吴启光施针法之际,将这杯冷水激得温热了,但又非那种针身与水质间磨擦生热的道理,而是别有缘故。

“厉害!”宋浩惊叹了一声,也自一时兴起,说道:“我也来试试!”取了吴启光刚才用过的那根针,本来也想用那种微颤法来生热,不料一针刺入杯水中,却习惯性地施了一手霹雳针法。

但听得“砰”的一声爆响,水花飞溅,乃是那只玻璃杯被震得破碎了。

“咦!?”吴启光一声惊呼,没有想到宋浩的针下竟然能生出如此强劲的震荡力来。

“宋浩,你能有这般超强的指力,针道上可堪称一绝!也是有了能施出冰火神针的基础,但将此力道弱化开去,频震之间,冷热可成,这冰火神针短期内你自可练就了,天下间又多了一人了。”吴启光惊喜道。

宋浩闻之大喜道:“还请前辈指教了!”

吴启光笑道:“此针法难成,也是难遇有缘之人,先前也曾遇到过几个资质不错的人,虽是尽了心力去教他,却也难成此针法。可见医术也要择人才能成事的。所谓神术天成就是这个道理了。”

随后吴启光授以宋浩冰火神针的奥妙,也自是那几句口决窗户纸一捅就破的事。

宋浩拜受,欣喜非常。

“你是古今能施此冰火针术的第七人!按我传你的法子去习练,一个月便能产生效果,三月可成!也是天意成全了你的这种奇强的指力来,故能一通百通,一成百成,好宋浩!三月之功,抵我二十年苦练,真是没地方说理去啊!”吴启光高兴之余,也自感慨道。

“多谢前辈成全之恩!”宋浩感激地道。

“哈哈哈!今天真是痛快!结识了你这位年轻的高手,我老吴也心满意足了!”吴启光爽朗地笑道。

“先生如此豁达!更能不吝奇术,提携后辈,宋浩当不会令先生失望了。”宋浩敬佩之余,诚恳道。

吴启光笑道:“莫要夸赞我罢,脸都红了!你这孩子我看好的!日后必有大出息!”

谈笑间,屋子里进来了一个年轻人,却是吴启光的儿子吴松醉酒归来。吴启光将宋浩与他引见了。那吴松不胜酒力,打了声招呼,便进自己的房间歇息去了。

眼见天色已黑,宋浩想起自家现在的处境,忙道:“不瞒先生,晚辈这次孤身游走,乃是遇上了一件极其棘手的麻烦事,现在不方便与先生说,待日后有机会再容我说罢。今晚我必需离开这里,否则也会给先生带来麻烦的。”

吴启光闻之,惊讶道:“你的麻烦莫不是来于白天的那位姑娘?”

宋浩忧虑道:“只是一部分,大麻烦可能还在后边。”

“哦!”吴启光眉头皱了一下道:“看不出你能是个惹事生非的人啊!既然如此,一会吴松醒酒后我叫他用摩托车送你走,到了前面镇子上的火车站,你再乘车走罢。”

宋浩听了,感激地道:“这样最好了!”

吴启光又说道:“那个丫头非善类,或许未走,在留意你行踪。你且过了午夜再走不迟,想个法子引开她。呵呵!我也觉得有些紧张呢!。”言罢,摇头苦笑不已。

宋浩愧然道:“拖累先生了!”

吴启光笑道:“不妨,看你不是那种能做出什么坏事的人,既然有人寻你麻烦,我暂助你脱身就是。也是同为医道中人,些许小忙,算不得什么。”

宋浩感激道:“日后有机会必来谢过先生!”

吴启光笑道:“勿要客气,能结识你这位不一般的小朋友,且能习了我的冰火神针去,便是你我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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