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社工】2016的最后一篇

 

一切的年终总结,都是一本正经的吹牛逼。x0a在2016年的年末,我想呈现给你们的,是一个关于露宿者、关于真实的画面。...

一切的年终总结,都是一本正经的吹牛逼。

而我们现在想呈现出来的,

是一个关于露宿者、关于真实的画面。
在最开始,
我们想和你讲上三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老陈的迁徙之路
老陈,是一个回不去也进不来的人。
回不去,
是因为他不想返回太多痛苦回忆的家乡,
进不来,
是因为他在这里生活了30年,仍没有地方住。   
这是老陈的第一个家,
他和“街坊”们住在一起,关系和睦
后来这里安了摄像头,不让住了,
老陈就搬了出来。


老陈的第二个家安在立交桥下,
每天吃两顿饭,早上4点和晚上10点,
这么做是为了不让烟火影响路过桥下的人。


后来听说是有人害怕被他们袭击,
他们对他说,你必须走。
老陈说,我应该去哪?
他们说,反正不能在这里。
老陈露天睡在了环路的车道下,
这是他的第三个家,
有点冷,有点吵。
后来,
他找到了一个露宿者遗弃的窝棚,
这是他的第四个家。


他往“房顶”上挂了一个太阳能灯,
心里想着,这下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
但是不久后,“原主”回来了,
老陈的灯也被交了“房租”。
在附近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看老陈可怜,
从家里面拿来了木条和床单,
给了老陈第五个家。
老陈心里美,说感谢北京、感谢北京人。


一个月后,第五个家因为破坏市容被拆除了,
我该去哪?老陈边走边问自己。
在找到第六个家之前,
更让他发愁的却是这个晚上该怎么熬过去。
第二个故事:赵哥的爱与家庭
对于赵哥而言,
只要能和媳妇在一起生活,
哪怕被老板开除,丢掉工作、
哪怕沦落到露宿街头,
哪怕这些事情已经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和老陈不同,赵哥选择了更加隐蔽的地点,
两口子一边抱怨着凭啥不让夫妻在一个单位,
一边发愁着这种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回家?对不起,他们想留下赚钱供养家里人。


赵哥说,他不愿意过这种生活,
自己有劳动能力、想工作,可总被骗,
黑中介、黑工头,
让他很难再去相信招工市场里面的承诺。


赵嫂有着不同的看法,
她说,你们别看你赵哥说的好听,
他这人没什么文化、也没有本事,
就会看个厕所。


20多家正在招聘保洁的公司,
赵哥看了个遍,
赵哥说,就应聘这家了,
你看,他们让夫妻两个人一起住。
当你有一天再去公共厕所的时候,
当你客客气气向保洁说,
麻烦您给我来一包纸巾的时候,
要记得,他们可能曾经也是露宿者。
第三个故事:军帽的青铜时代
军帽总是嬉皮笑脸的说,
你再陪我玩会儿,就再玩一会儿。
我们说,你不去捡东西晚上吃什么?
军帽说,吃啥?我有两样的宝贝。


第一件宝贝是他的秘密仓库,
在楼缝里,军帽“藏匿”了他的大量吃食,
他说,这些地方安全,比银行安全。


第二件宝贝是他满车的铜线,
旁边的小保安告诉他,
这东西一根能卖好几百,
军帽想把这些都卖掉,拿上钱,
回到老家找几个工人盖个房。


可是废品回收站说,
按公斤,红铜14、黄铜17,
你这一车,给你150,
除了我,你看看谁还收你的东西?


两年过去了,他只卖过1次,
他觉得所有人都在骗他,
这一车铜线,
说不准真的能换一套房子呢。


上个月,军帽儿突然清醒过来了,
他去找小保安理论,说,你骗我,
第二天,军帽跑过来和我们说,
他不承认,把我的车掀翻了,还打我。


军帽说,不要报警了,
像我这样老不死的,
即便报了警又能怎么样呢?
我换一条街捡铜线就行了。
更多的故事:更多的露宿者说
2016年,
和风社工依旧关注着露宿者群体,
做得越多,
越不愿意以露宿者的名义标榜自己。
因为他们,
还这么真实的生活在我们的身边。


他们是拾荒者,
每天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捡拾垃圾。


他们是精神疾病患者,
每天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其乐无穷。


他们是来京就医者,
被医托和号贩子榨干了最后一滴油水。
他们是破产的创业者,
资本曾经在他们指尖划过又溜走。


他们是长者,
被房产纠纷困扰而选择离家出走。


他们是苦行僧人,
希望用双脚代表自己对执念的虔诚。


他们是传销/邪教的受害者,
至今仍然相信成功学和非自然的力量。


还有更多的他们,
无法分类、不易辨识。


唯有不断的寻找背着行囊的他们,
寻找“圈外的羊”。


坐下来听他们的故事,
调解他们的内部纠纷,
走入他们的日常生活。


你才能知道他们真正需要什么
然后帮他们出谋划策,
欣喜的看着他们摆脱露宿生活。

而这一切,
就是和风社工的2016。


年底,

总是充满了不同的观点和看法,

无论基于什么。

不管你是否相信,

或者是否愿意相信,

但你必须承认,

他们真真实实的就生活在那里。

你可以绞尽脑汁,

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离开,

但是很快,他们又重新出现在那里,

不偏不倚。

唯有平等、尊重的

把你自认笔直的脊梁弯下去,

关心他们昨天晚上又被冻醒了几次,

关心他们今天日结的工资有没有发,

关心他们明天是不是已经准备返乡。

然后你会发现,

他们不是谁,他们就是谁,

所谓同理,

也无非就是你把他看成谁。

签订服务协议、约定内容和期限,

然后踏踏实实的开展服务,

你目送着他们逐个离开你的身边,

欣喜于他们因你的“突然造访”,

整个生命轨迹都发生了改变,

他们变成了自己想要的那个样子。

人活一辈子,

谁都会碰到不尽如人意的那几年,

恰巧在这个时候我遇见了你,

你也遇见了我,

我们愿意相互信任,

然后相互搀扶着走出困境,

说出大天儿来,也就不过如此

外展社工,也就是如此。

by 张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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