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仪征古迹之庙山汉墓(下)

 

庙山汉墓已于2013年3月5日被国务院列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尽管他的墓主人究竟是谁还没有确认。...



庙山周边探访系列之二

2009年,也是由于盗墓,盱眙大云山进行了抢救性发掘,根据南京博物院、盱眙县文广新局《江苏盱眙县大云山汉墓》一文(《考古》2012年第7期)记述,大云山发掘十多座汉墓,有主墓有陪葬墓还有车马坑,出土了包括金缕玉衣、玉棺、鎏金铜犀牛铜象、编钟编磬等各类文物一万余件,更要命的是,其中有大量文物刻有“江都宦者”“江都饮长”“二十一年”“二十三年”字样,值得注意的是,100多件“廿七年二月南工官”漆耳杯全部为明器,应为刘非死亡当年(刘非在位27年)定制的明器,只能用在刘非墓葬中。10号墓多件漆盘外底均针刻铭文“淖氏”,史载江都王刘非曾有一名称为“淖姬”的宠妃(“易王薨未葬,建居服舍,召易王所爱美人淖姬等凡十人与奸。”《汉书·景十三王传》),墓主人极可能与文献记载中的“淖姬”有关。据此,该报告将盱眙大云山墓主认定为江都王刘非。



【大云山廿七年二月南工官耳杯】



【大云山铭文漆器淖氏】

这就让仪征庙山汉墓陷入了尴尬境地,墓主人如果不是刘非,会是谁呢?

目前据巫晨了解是两个版本。

一是刘濞说。参与发掘大云山的南京博物院考古研究所副所长李则斌,在2016年1月9日,应邀来仪征市委党校“白沙讲坛”,为仪征市民做了“两个王的故事”讲座,他推测,仪征庙山墓主人是吴王刘濞。

二是刘非说。大云山考古结论出来后,仪征文化局退休专家孙庆飞2011年6月撰写了《盱眙大云山1号墓主人历史研究探讨》一文,摆出自己的观点:庙山墓主人还是江都王刘非,大云山墓主可能是盱眙侯刘定。

先讲“刘濞说”。李则斌给出的理由,除了盱眙大云山已被认定刘非外,还与刘毋智墓的发掘研究有关。

刘毋智是何许人,史书上并无记载,他的墓位于扬州市邗江区杨庙镇杨庙村王家庙组的砖瓦厂内,距离仪征庙山直线距离4.5公里,根据扬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江苏扬州西汉刘毋智墓发掘简报》(《文物》2010年第3期),2004年9月5日由于砖瓦厂取土暴露,随即进行了抢救性挖掘。该墓正藏椁、外藏椁的墓葬结构与仪征烟袋山汉墓相同,出土的陶鼎与仪征团山1号墓相同,盒与团山2号墓相同,熏炉与团山1号墓相同,勺与团山1号墓、2号墓、4号墓相同或相似,表明该墓与团山同时期且有密切关系。


【王家庙刘毋智墓吴家郃阳侯家漆耳杯】

该墓出土了底部戳烙有“郃阳侯家”、刻划有“吴家”字样的漆耳杯和“刘毋智”玉印,为确定墓主人提供了线索。郃阳侯是汉高祖刘邦的二哥刘喜(刘仲),高祖六年被封为代王,高祖八年匈奴进攻,他老兄弃国而逃,被高祖降为郃阳侯。他有个儿子叫刘濞(敲黑板,重点来了)。

刘濞20岁时(高祖十一年)被封为沛侯,随高祖平叛英布,次年因军功被封为吴王,管辖被英布杀死的荆王刘贾原先的地盘,东南三郡五十三城,国名由荆国改成了吴国,国都由东阳改迁到广陵。

漆耳杯上的“郃阳侯家”可以确认就是郃阳侯刘喜家,“吴家”可以解释为姓吴的人家,也可以解读为吴国或吴王之家。扬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发掘报告,由这个漆耳杯,推论刘毋智是吴王刘濞的家人或本家亲族,该墓也就成了扬州地区发掘的第一座被确认的汉初吴国墓。

对南博仪博《仪征张集团山西汉墓》一文排除刘濞时,援引《史记正义》《刮地志》中关于刘濞墓在“丹徒县东练壁聚北,已坍入江中”的说法,李则斌没有作解释。

南博仪博《仪征张集团山西汉墓》一文没有对团山一号墓“郃晏”铜印作出解读,孙庆飞《庙山考古记》解读为:阴刻“晏舍阝”二字,晏为姓氏,“舍阝”在汉代是对美女的称谓。巫晨查看两博原文,左边舍字少一横,上人下古,由于没有看到原印,所以大胆估猜应该是郃阳侯的郃字,如此,就可以把庙山与刘濞更加紧密地联系了。

讲完了“刘濞说”,再来讲讲“刘非说”。

孙庆飞在《盱眙大云山1号墓主人历史研究探讨》一文中,对大云山墓主是刘非的说法提出质疑,理由是:

1、从墓葬形制上看,大云山汉墓只是在墓室的中心,围绕棺室外放有长不到3米,宽不到2.5米相当于黄肠题凑的结构,外墓壁四周是竖的木板护壁,不是黄肠题凑。

2、大云山出土的器物有不少具有西汉中期的特点,晚于刘非30-40年。

3、大云山出土的铜犀牛,与仪征龙河烟袋山出土的贴金提梁卣(yǒu)的盖的捉手造型基本一致,应是第二代江都王刘建准备造反时,派人到越国繇( yáo)王闽候处联络送上锦帛奇珍,繇王闽候亦还送了细布、香草、犀牛、犀牛皮甲、翠羽、小熊猫等奇珍异兽,所出犀牛物件应该是在刘建时代南方送来之物。

4、大云山所出“江都宦者沐盘十七年授邸”铭文银盘,确实是江都国之器,但是不能证明墓主人是刘非,而银盘上的铭文同“廿一年南工官容三升”漆卮,“廿二年南工官”漆盘和“廿七年南工官”漆耳杯有区别,没有“江都”二字,“南工官”字的多次出现,有很大可能为盱眙候刘定所设的工官作坊,其年号更不可以用刘非在位时间来套用,有可能是刘定自己盱眙国的纪年。

孙庆飞推论:墓主可能是盱眙侯刘定

孙庆飞此文认定庙山墓主就是刘非,理由:

1、从墓葬外形上看,只有西安的阳陵、茂陵和仪征庙山是长方覆斗形,这与董仲舒好营造精推算有关,这使得他服务的景帝、武帝和江都王的陵墓外形一致。

2、庙山在2003年1月和12月两次被盗,有知情者告诉孙庆飞,他亲眼目睹一件青铜贴金朱雀灯,朱雀腹部有大量铭文是刘建专为其父刘非所造,歌功颂德,其落款为刘建名字,高达0.8米左右。为了谋取高价,专门请人译读铭文,此物后转至溧阳天目湖,卖给一位苏州富商。

3、仪征公安局黄如久、扬州考古队印志华和孙庆飞先后四次深入庙山盗洞进行探查,在西北角盗坑的底部用手工铲向北剔除,出现了黄肠题凑的结构,还收集到三只瓿(bù)的扁足,拼起来,此物器型巨大,腹直径达2米左右。此案后由安徽省池州市公安局破获,据传安徽警方缴获了庙山出土32件金,贴金、镀金青铜器,不少器物上有铭文,器型较大。

这两种说法,看来都有道理,也都有存疑,篇幅所限,我就不把疑点一一列出了。如果孙庆飞所说,团山6号墓有“江都国口郡”字样的耳杯、庙山被盗的有刘建落款铭文的青铜贴金朱雀灯,这两样文物能够现身,哪怕是照片,那么庙山墓主就是刘非。如果没有实物佐证,那么刘濞说也有道理。从感情上来讲,希望是刘濞。毕竟,刘濞知名度更高,故事更多嘛。

这里还有两个可能与庙山有关的仪征地名故事,一个是狗头庙,一个是移居。

狗头庙就在庙山以南不远处,庙已不存,只剩地名。孙庆飞在《庙山考古记》中说,庙山以南曾出土大量狗头骨。汉代喜欢吃狗肉,刘邦、樊哙都有这一好,刘非是带兵武将,狗头庙当是后人杀狗给他祭祀的地方(这个说法按在刘濞身上也同样合适)。李则斌对狗头庙另有别解,刘濞造反的起因之一,是他当年派儿子刘贤到长安朝见时,因下六博棋与太子争斗,被太子失手打死(被太子用棋盘砸烂了狗头),这个狗头庙,也许是刘濞为了祭祀儿子而建的。

移居曾经是仪征的一个乡,现在已经撤销,并入月塘镇,原乡政府所在地现为移居村。对“移居”这个地名,李则斌有个联想:汉初荆王刘贾被英布叛军所杀,后来刘濞剿灭英布有功被封为吴王,辖区就是荆国的地盘,国都由东阳迁至广陵。东阳离广陵直线距离80多公里,迁都时人员物资较多,不可能当天到达,在途中住宿是必然的,移居距离东阳约50公里,位置就在东阳和广陵两地的中间,这个地名或许就是纪念迁都途中当晚留宿这个事儿的。

巫晨没在有关典籍中找到“移居”一词与东阳、广陵或刘濞的关系句(不一定没有,是我没找到),但是团山汉墓中确实有“东阳”字样的漆器出土,这也反映出庙山与刘濞的关系似乎更紧密些。



【庙山及周边汉墓分布】

南博李则斌倾向于庙山的墓主人是吴王刘濞。他说,庙山规制和范围庞大,刘濞在位42年,煮盐铸钱,有能力有时间营造大墓,从团山、周山、吴家山、郑家山、赵庄、联营、下洼、前庄、国庆等已发掘的几十座汉墓可以预见,周边陪葬墓估计上千。这里不是一座汉墓和几个陪葬墓,而是陵园大遗址,推断陵园区是方形的,面积比大云山陵园区还要大。

庙山汉墓已于2013年3月5日被国务院列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尽管他的墓主人究竟是谁还没有确认。



【本地区西汉诸侯王表】

巫晨所著《阮元仪征事》梗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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