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 狠人张朝阳：搜狐是水下的航空母舰

每天睡4个半小时，每天坚持直播，好人张朝阳正在向劳模张朝阳转变。...

今天刀哥对话的，是搜狐集团的董事长张朝阳，作为中国互联网第一个创业者，可以说是张朝阳一手把互联网引入了中国。在那个年代，他就是中国互联网的启蒙者。然而，这个曾经在中国互联网叱咤风云的头号人物，却在意气风发、众人艳羡时莫名其妙地抑郁了。

要知道张朝阳被称为“中国互联网时代教父”，启发了中国第一批的互联网创业者。

他的搜狐，为中国互联网培育出了一众猛将：《优酷》古永锵、《爱奇艺》龚宇、《酷6网》李善友、《一下科技》韩坤、《人人网》陈一舟…

“离开搜狐的人都很怀念张老板，再也遇不到像他那样给予下属宽松信任空间”，李善友说。

但是“老张太Nice了，好人一般打不过坏人，好人没有好报”，周鸿祎是这么说的。

面对外界的质疑，曾经志得意满的张朝阳，对所有关于自己的批评都很淡然。但是，对关于搜狐视频被称为“第二梯队”却耿耿于怀。

“每天到搜狐视频的人有6500万，我们的用户规模很大，基础很好，怎么就说我们是第二梯队。”张朝阳说。



所以当张朝阳说搜狐视频要在2019年实现盈利，搜狐要在三年内回归互联网中心时，整个科技圈都表示了关注。

在已经拉开序幕的互联网下半场，张朝阳的野心能否真的有实现的可能？刀哥近期专门与张朝阳进行了一次一对一的谈话，讲述下他这些年的心路历程。

（本次专访已与张朝阳提前沟通，可以提问任何问题，没有红线。当然，张朝阳也可以选择不回答。以下为采访纪要，内容有删改，未经本人审阅。）

金错刀：你是属于中国互联网发家最早的那一批人了，能不能简单说一下之前的故事？

张朝阳：我96年就注册了搜狐公司，97年开始研究商业模式，98年推出的搜狐品牌，到现在21年了。

最早我回国创业，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是建了站，把自己看到的《小说月报》、《精品购物》的内容放上去。后来我发现这样很累，不如弄几个链接，直接链接到《小说月报》那里。

那时候我开始理解，HTML超链的本质是帮别人导航分类，比自己填内容更重要，所以才产生了搜狐的概念。

恰好当时我有个朋友给了我一本讲美国互联网案例的书，里面就有雅虎。我一看杨致远他们也在跟我干一样的事，就写了商业计划书，最后做成了门户网站。

我们做了中国互联网上第一个广告，是牛栏山酒厂和爱立信的。

这里面，我错过了第一个大风口，就是搜索引擎的风口。



当时关键词搜索还是没有的，我在盈利压力和董事会双重压力下，全心投入在做门户上，并没有意识到分类导航最终会走向搜索引擎。

所以李彦宏找到我要流量，我就把流量导到百度。把流量给他，结果把关键词搜索的机会给了他。

我错过的第二个风口，就是社交网络的风口。



做了门户后，当时有个《印尼排华》的事件，在全网引起了巨大的关注。搜狐新闻出了很多内容，但我发现比起搜狐BBS里的内容，我们自己出的内容还差远了。

我意识到互联网一定是多对多的，所以特别重视BBS社区，花3000万美金买下了ChinaRen。结果这种对社区的信仰，最终让我把重点放在博客上，没有仔细去想Twitter和Facebook的模式。

博客链接微博的机会，让给了新浪。



金错刀：从刚刚你提的来看，搜狐其实发现过几次风口，而且是上百亿美金的风口，但是没有把它打深打透，你觉得原因是什么？

张朝阳：在我看来，主要是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我少年得志后，沉迷在功名里自我陶醉，变的狂妄了。

这里面，其实有特朗普的影响，我刚到美国的时候，他就在美国非常知名了，是我心中一个靠自己让梦想实现的案例，是我早期的标杆。所以你如果看我以前的新闻，会发现我成名后，有很多模仿他的那种。



金错刀：你能想到他后来当总统嘛？

张朝阳：做梦都没想到。但确实我在搜狐阶段性的成功后，跟他有很多相像的地方。你会发现特朗普他说话喜欢靠直觉，而不是靠知识，所以总出错。你能说他不聪明嘛，不是，只是因为他过的太好，所以懒，不去学习。

我在搜狐成功后其实也是那样，因为出了很大名，挣到很多钱，反而不去学习了。这也是我在前两次风口时，虽然有用户的敏感性，最终却没花更多时间在这上面的原因。

金错刀：那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张朝阳：第二个原因，在我看来是没有全心投入在产品上，做更深入的竞争。

我早年很有小精明，很会营销，能花小钱办大事。所以在早年的时候，我的市场费用可能只有网易新浪的十分之一，但是市场声势却绝对不差。

但现在想来，互联网公司的爆炸性成长在哪里？关键不在于模式，而是在于你选定模式后，能不断的打磨、改善产品。

最终这一点点积累出来的创新，可能只比同类产品好20%，却会在指数爆炸等时候以几百倍、几千倍的回报来奖励你。



金错刀：你曾经几次强调搜狐是潜行的航空母舰，这与现在大多数媒体报道的搜狐日暮西山很大不同，能不能具体讲讲航空母舰体现在哪里？

张朝阳：很多时候外界的感受搜狐不行了，是因为我们的市值低。在我看来，这是我们布局导致的。我们在社交领域并没有爆发，而视频领域特别烧钱，导致账面收入降低。

这本来不应该是问题，你看亚马逊哪怕是亏损，依然有很高的市值。然而搜狐的投资者来自全球，他们日常不接触搜狐，所以只能通过收入来判断，导致市值偏低。然而我认为市值低并不代表搜狐不行。



首先在用户规模上，我们并不糟糕，我们的用户规模很大。

以搜狐视频来说，每天到搜狐视频的人有6500万，还有搜狐新闻也是，从数据上来说，说我们糟糕是不准确的。

其次，我们在几个领域都占的很好，有很好的基础。

我认为广告一定要做中长尾的客户，而且要用视频收费的方式覆盖成本。我们吸取了以前经验教训，未来能通过中长尾广告和收费的模式大规模的爆发。只要收入重新一回来，就会有不错的市盈率。

金错刀：就像丁磊，前几年也是潜行的航空母舰，直到去年爆发，游戏收入80多个亿。

张朝阳：对，他热爱游戏，一直在持之以恒的做游戏，到手游时代来了，一下就爆发了。大家太盯着市值，直接用市值翻译成公司不行，并不知道这是因为承载了太多的战场。

你要坚持持之以恒做好一件事，才可能会指数级爆炸。



金错刀：刚刚你谈了指数级爆炸，最近的互联网都在说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只有占住了风口，才可能指数增长。在你看来，中国互联网的风口在哪里？

张朝阳：互联网下半的大势，一是机器智能，一是社交网络。

机器智能包括机器学习、深度学习，大数据等。比如广告的识别，用户分析，影像识别，都随着技术的发展，能快速实现。这将导致对咨询的提供、广告的匹配进入新的境界。

在搜狐来看，一是搜狐新闻客户端的智能，二是搜狗。

社交网络是互联网的本质，最能反应互联网的特点。随着机器智能的发展，未来社交网络可能跟视频更结合。高通量社交网络和实时社交肯定会随着产品技术的递进式创新而改变。

金错刀：所以你认为搜狐在这些领域有机会嘛？你未来两三年最大的赌注是什么？为什么？

张朝阳：对，企业的发展都是曲线的。搜狐历史悠久，可以说开启了中国互联网。而现在中国互联网进入第二乐章，还远远没有结束。

我未来两三年，主要精力会放在自媒体短视频和自制会员收费视频里。我认为从韩剧美剧的发展，或者Netflix的发展，都体现了收费视频会是未来的大趋势。搜狐完全可能通过每天孜孜不倦的对产品改进，持续保持竞争力，重回巅峰。

金错刀：前几个月，有一篇叫做《好人张朝阳》的文章刷屏了，你对外界评价你“好人”是怎么看的？

张朝阳：“好人”这个称呼，应该是我比较注重承若，遵守原则。这点上我比较像西方，堂堂正正做事，不做亏心事，不赚不义之财，讲究原则。

比如现在，网剧的播放数据全部泡沫化，流量造假变成一个行业了。我是坚决不允许搜狐数据造假，不骗广告商的广告费，所以搜狐视频平台流量是最难刷单。

还有就是坚决打击盗版，在打击盗版方面搜狐是非常坚决的。

Victor（古永锵）做优酷时，整个视频行业都是盗版。我最早站出来打击盗版，后来Victor专门在酒店约我聊，说别打了，我们一起做正版。

直到后来百度影音都是我站出打击掉的，因为我相信，只有把盗版打掉这个行业才有机会。

金错刀：背着“好人”的名头，有什么负面的影响嘛？

张朝阳：我认为在早期的时候，采取特别宽松的方式管理，最终导致惩罚不分明。要求不高，干好干坏一个样，绩效管理不到位。这是我以前没有做到的，这几年逐渐做到了。

金错刀：那排除外界的“好人”，你自己是怎么评价自己呢？

张朝阳：我认为以前的我可能更合适叫做“名人”张朝阳。我是幸运的在正确的时间待在正确的领域，所以少年得志，整天在媒体下曝光登雪山或者参加什么选秀，流于功名。

但现在我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张朝阳。

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先洗脸刷牙，然后去喝咖啡，喝完咖啡以后准备去看新闻，天天做直播。从去年开始，我每天坚持去千帆APP上做直播，读英语新闻，做了5个月了，跑步也坚持了两年。

最大的变化是上班把大多数时间花在产品各个细节上，而不是整天想要在媒体上有曝光了。

金错刀：如果形容几个关键词形容你这几年的状态，你觉得会是什么？

张朝阳：如果六年前用三个关键词形容我的话，肯定是【快乐、风格、最聪明】，现在的话，应该是【意义、责任和义务】。

金错刀：所以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五年前的自己，会对自己说一句什么话？

张朝阳：不要那么牛逼，要谦卑一点，你有点太飘飘然和自以为是了。功名、媒体容易让人变得不再学习，变得幼稚。

金错刀：最后一个问题，你已经从各种意义上实现了很多人生的梦，你认为自己这些年所得到的收获，最值得分享的是什么？

张朝阳：我认为最值得分享的，是我个人20年经历和心理的发展，因为刚好契合这20年中国的成长。

我是追求感很强的人，小时候就能忍着40度高温，学习解数学题。因为要考的最好，才能够上好大学，才能有好的工作机会，最后才能出人头地。

这是我们这代中国人共同的特征，追求成功和追求拥有更多的东西。但我可以用这20年的经历告诉大家，这个东西构成不了人生的终极目标。

当我到美国留学，跟我的朋友说我要开公司，挣大钱时，有很多美国朋友是很迷茫的。

为什么要要赚那么多钱？

他们很多人觉得到非洲加入一个和平组织是有意义的，当一个教授，研究人类的什么东西是有意义的，甚至写一本书也是有意义的。

而中国的成长，是没有追求意义这一层的。然而人生追求快乐只是最低阶的阶段，最终还是要追求人生的意义，实现自己。

以上就是刀哥这次专访张朝阳的内容，不知道看完这个互联网教父的自白，你有什么感受。



对于这次采访张朝阳，有个刀哥难以忘记的小细节。

熟悉刀哥的朋友都知道，刀哥每次跟创始人聊天，都会提前准备几个标签，让创始人撕掉与自己最不匹配的一个。

这次采访张朝阳，刀哥也准备了七个标签，分别是强迫症、孤独、自虐、任性、狂妄、完美主义、精神洁癖。

而张朝阳把其中六个都撕掉了，说都不喜欢，不匹配，唯独留下了一个标签——孤独。

这是唯一一次，刀哥采访的创始人只留下了一个标签。

留下孤独标签的张朝阳，内心到底在想什么，思考什么，刀哥不清楚。但刀哥情不自禁的想起，在问到张朝阳创始人应该如何面对抑郁时，他说的那句话一句：
张朝阳跟刀哥建议了三个创始人的必修课，都是超级干货，创业者必读。感兴趣的朋友，后台回复“张朝阳”领取吧！

    关注 金错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