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林肯黑人

林肯与1862年的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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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肯在内阁会议上宣读了《解放黑人奴隶宣言》草案。资料图片

有人说，林肯在南北战争中太过优柔寡断。但是，如果不是他在1862年的决断，战争的结局或许还未可知。1862年7月22日林肯总统召集内阁成员，第一次向他们宣读《解放黑人奴隶宣言》；1862年5月，林肯签署了《宅地法》。正是这二者，彻底扭转了战争的走向，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保护联邦完整才是首要目标

众所周知，南北战争的起因是南方庄园的蓄奴制与北方城镇的废奴制的冲突。然而在林肯和他的内阁成员看来，战争的实质目标，其实主要是在保护联邦的完整。用林肯自己的话说：“一幢裂开的房子是站立不住的。”“我相信这个政府不能永远维持半奴隶和半自由的状态……要么黑，要么白，要么反对奴隶制的人制止奴隶制进一步扩大，要么支持奴隶制的人进一步推动奴隶制的发展，我不希望联邦解体，就像我不希望家垮掉一样。”

随着战争进展，越来越多黑人自愿为自身自由而协助北方作战。北方的许多将军也像弗莱芒特那样，接收了许多“逃亡黑人奴隶”，并自行发布了解放黑人奴隶的命令。然而，当时仍然存在一部“恶法”，那就是《1850年逃亡奴隶法》。根据此法，将军们无权解放黑人奴隶。而且，根据1857年的德雷德·史考特诉桑福德案，甚至国会都无权在不修改法律的前提下，废除这块国土上的黑人奴隶制度。

因此，战争结束后，奴隶制何去何从，是美国需要面对的关键难题。如果不宣布彻底废奴，那么之前并肩作战的黑人战士，说不定还要回到曾经的“南方主子”的种植园里。1862年3月13日，北方政府决定，禁止“遣返”不愿参加北方军队的逃亡黑人奴隶，并且开始推动废除《1850年逃亡奴隶法》。到了1862年6月，林肯考虑通过一项宣言，将解放黑人奴隶的决定权让渡给联邦军队。

1862年7月22日，林肯召集内阁成员，第一次审议《解放黑人奴隶宣言》。据描述，林肯把内阁成员召集到白宫办公室举行特别会议。他从口袋里掏出两页纸，然后戴上眼镜，向内阁成员宣读了一份“后果、意义以及把握分寸”都经他反复推敲思考过的法律纲要——《解放黑人奴隶宣言》。在这份后来被视为人类历史上光辉文献之一的《解放黑人奴隶宣言》里，林肯一反常态，以美利坚合众国陆海军总司令的身份宣布，所有在各个叛乱州的奴隶都将“从今往后永远地”获得自由。

1863年1月1日，林肯签署《解放黑人奴隶宣言》。在欢呼声中，他站在白宫阳台上，以一种复杂的心情说：“我只能相信上帝：我没有做错。现在该是让整个国家以及整个世界对这份宣言作出评价的时候了。”

《宅地法》：“耕者有其田”

随着战局吃紧，林肯意识到，要想打赢这场战争，还必须调动农民的积极性。为此，1862年5月，林肯签署了《宅地法》，规定每个美国公民只交纳10美元登记费，便能在西部获得160英亩土地，连续耕种5年之后就成为这块土地的合法主人。这一措施从根本上消除了南方奴隶主夺取西部土地的可能性，同时也满足了广大农民的迫切要求，大大激发了农民奋勇参战的积极性。

西部无主土地的归属一直是个争议不断的问题。美国独立后，联邦政府对西部土地实行国有化，并决定按地段分块出售，以增加政府的收入，偿还国债和满足土地投机者的要求。但是，出售土地单位面积大、价格高，西部移民无力购买，因而展开了“争取无偿分配土地”的议会斗争。由于南部奴隶主的阻挠，直到内战前，无偿授予移民土地的法案均被参议院否决。

实际上，颁行《宅地法》并不仅仅是因为战争危急而“拉拢人心”的举动，而是林肯早在参选期间的竞选纲领的重要内容，是共和党对于选民的承诺。林肯曾在1859年的演讲中这样说：“一个自由人注定当一辈子雇工的事，是不存在的。”他提出，雇佣劳动者应该可以为自己获得一个农场。开荒者们获得一块土地来安身立命，是他用劳动换来的一种尊重。

1862年初，林肯在给国会的信中重申了他对于《宅地法》的立场：“先生们，在你们看来，那些土地是属于国家的。而国家，是属于你们这些‘体面人’的，仅用十美元就允许那些‘劳动者’获得土地，好像是剥夺了你们……可是如果要求你们在一年之内，就开垦这块土地并且给政府交税，你们又会说这块土地荒芜难垦，还有洪水猛兽……先生们，让我们来算一笔账，这块土地如果一直抛荒，大家谁都得不到好处。如果这些农民购买了土地，能够养活自己和家人，他们将需要购买你们生产的工具，你们培育的种子；他们的孩子将需要上你们开办的学校，到你们开的工厂里工作。先生们，让他们成为体面人中的一员，并不会让你们变得不体面。相反，这将增加你们的财富，成百上千万地增加。”这封信最终打动了原本反对的议员。林肯终于得以实现共和党提出的宅地纲领，国会众议院和参议院分别于1862年2月28日和5月6日先后通过了《宅地法》。

据统计，《宅地法》公布后的100年间，共有2.5亿英亩土地被授予了开发西部的农民们。从1862年至1900年，至少有60万个家庭从中得到好处。更重要的是，那些刚刚从南方奴隶主手中逃脱的黑人们有了可供耕种的土地和足以安家之所。数以万计的黑人从南方迁往西部，成为自给自足的耕种者。与此同时，政府获得了西部农民的大力支持。农民们为联邦军队输送了半数以上的士兵，并提供了充足的粮食，对北方取得战争的胜利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作者为北京大学法史学博士)

来源：检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