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那一天还未来到

 

熹微——恨晨光之熹微。 1.我是被周子成捡回来的。那年冬天,江城同往年一样无趣,新闻报纸一如既往的乏味,有人...



那一天还未来到

我曾有一段时间,自己一个人住。

那时候我在香港念书,在广州找到了网易游戏的工作,要提前去实习。

房子是我自己找的,城中村,简陋的单人间,楼下就是闹市,租客们鱼龙混杂,从单身打工仔到三口之家,同事们听说我住在那里,都大惊失色,问怎么不在外面和别人合租公寓。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觉得那种喧哗的、嘈杂的世界,给我一种感觉,就是生活本身。

我签了三个月的合同,在楼下的杂货铺买了扫走肥皂甚至被子,阳台上挂了一件地摊上买来的大号黑色T恤,门口摆了一双劣质的男式拖鞋,试图证明这里有男主人,急急如意令,小偷快退散。

然后才打电话告诉父母,我找了一个前程似锦听起来很厉害的工作,我到了广州,找了一个干净安全宽敞明亮的住处。

挂了电话,坐在梆硬的床上,对着地板发呆。万幸的是衣柜是新的,打开没有老鼠跑出来。

我在广州只有一个朋友,认识十二年了,也是我微博后援会的主人,我叫她袍袍。

当年我去美国,她在潮汕的老家放暑假,坐了五六个小时的火车来送我,她晕车晕得厉害,一整天没有吃饭,见到我,还有我身边两个三十寸的箱子,二话不说上前帮我拿行李。

她学校在广州市区外,周五下了课,她坐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来看我,陪我说说话。

下了公车,走过一架天桥,能看到集市的巷子入口,小小的,很不起眼,我就住在里面。巷子口有电瓶车,简易的搭了篷子,四排座位,一排坐三人,一块钱一位。谁要下车,从后面喊一声师傅就能听到。我住在集市的中央,差不多能省下十分钟的时间。

当季的新鲜水果、烟雾缭绕的羊肉串摊、琳琅满地的地摊、煎饼果子、广东肠粉、炒河粉、锅盔烧饼、四川麻辣烫、重庆酸辣粉……

电瓶车“突突”的穿梭在巷子里,我的眼睛和鼻子得到了无上的满足,想从车上跳下去,大叫一声老板一样来一份,但是一天的工作让我疲惫不堪,动弹不得,回家还要温习功课,写稿子,三餐都在公司草草解决。

但是袍袍来了的话,我就不会再坐电瓶车,我们一起手牵手从街头晃荡过去。

她会陪我把想吃的宵夜都买一份,那是我在广州独居时最快乐的时刻。

楼下有大排档,我们点了一份海鲜粥,端上来一大锅,足够两个人分着吃了。临海的南方,海鲜肥美,价格公道,她从锅里捞出一只虾,剥好给我。还给我讲她家乡潮汕的牛肉丸,一口咬下去,汤汁溢出来。

两个人一起的周末一眨眼就过去了,我又要回到独自一人的生活。冬天的夜来得早,七点过天已经黑了,我看着她坐上回学校的公交车,天桥下一片灯光十色,晃晃悠悠的,就不见了踪影。

我趴在栏杆上,等了很久,舍不得,可是知道她不能留下来陪我。我们各自都有既定的路要走。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是袍袍发来的消息:绿绿亲要加油!一个人也会过得很好的

我忍不住笑起来,一下子就什么都不怕了。

独居的日子里,我养过一瓶水仙花,每天忙忙碌碌,并没有太上心,眨眼间就开花了。但是凋谢得也很快,还没来得及好好拍张照片,写一篇观察日记,公司游戏新版本发布的头一天晚上,我夜里十二点才回家,发现花瓣落在书桌上,安安静静的。

后来我又去了不少地方短居,深圳、北京、上海……时间很短,一周或者半个月,最长的是在杭州做剧本,住了两个多月。房间被我弄得凌乱不堪,每天早上七点下楼买包子,晚上十二点写完稿子吃加了很多辣椒的炒河粉。

再后来,我回到成都,偶尔和父母住,偶尔不。但是也很难再回到当初一个人在异乡独居的时光,有一点胆怯,有一点寂寞,有一点陌生,有一点欢喜。

但是觉得自在如风,觉得那是自己最年轻的时候,横冲直撞,勇往直前,能给自己拼出一个世界万象。

花期真的是一件太短暂的东西。因为开花的时节漂亮得像不属于这个太过喧嚣热闹的人间,所以眨眨眼睛,就过去了。

春天的花,夏天的风,秋天的月,冬天的雪。说起来寻常,但又难寻,有一些人看得进,有一些不行。

人生的每个阶段也是如此,好的坏的,都是值得感激和热爱的,因为它们终有过去的一天。

而但凡失去,就只剩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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