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记忆”征文】艾浩:荒原骏马

 

艾浩,女,1973年深秋,出生于北部边陲襄河农场,现供职于九三管理局信访办。依恋北大荒的45年,她痴情于这片...







艾浩,女,1973年深秋,出生于北部边陲襄河农场,现供职于九三管理局信访办。依恋北大荒的45年,她痴情于这片土地挺拔的白桦、芬芳的田野、质朴的人性。执着热爱用清新灵动的文字诉说灵魂里对这片土地深深的爱恋。她将这份文学文化中人性的通达和真善美服务实践于工作中。文字,使她在迷惘中,找到回家的路,照亮前进的方向。

我还会常常思念那个年代家乡的骏马。

夕阳的余晖洒在金色麦田上,草滩、草垛,河流、松林和披着霞光的马群,被山岚虹霓辉映着,成为孩子眼里的童话和诗。1963年到1979年间,“襄河种马场”广阔的荒原上,纵情奔腾着大自然最美的生灵,它们是荒原上驰骋的有着亮丽英俊,高大个子、油亮皮毛,标致体形,温顺眼睛,用生命演绎勤劳无畏、上进奉献的动物。 



那时的我,不到十岁,虽为女孩也拥有挑战危险事物的勇气。狭小屋子圈不住,一头短发,脸蛋子早被太阳晒成黝黑色,成为两个哥哥的“跟屁虫”。田野荒原是大自然创造的辽阔天然游乐场,哥哥亦是我的保护伞。他们前面“飞毛腿”我紧跟着。南甸子便是草原,马儿,颤着梅花碎步朝岗坡走来。一匹白马领着马驹,咴咴叫几声。小马驹打着响鼻,又掉转身朝河边奔去。壮着胆儿,我凑到一匹神采奕奕的枣红儿马跟前。马通人性,只一会,我们便混熟了,它伸出红润舌头,轻轻舔着我的胳膊、肩膀和头发。那些马和我一样,都是可爱的孩子。它们充满梦幻的眼瞳,五彩了我单调的童年。荒原上奔腾的马群,小马群少则二十几匹,多的达到五十匹,每只马群由一个儿马子(雄马)掌管,这儿马子是群中马王,长着健硕的身躯。骏马在草原上快乐的驰骋,翻卷着红色的浪潮,闪烁着灿烂的光芒。蓝天白云、绿草茵茵,马嚼着油绿油绿的青草,盛开的山坡上便是金莲花,七彩缤纷的花朵,把草原装扮成名副其实的花的海洋。深秋时节,辽阔的草原,枯黄的芨芨草和马兰抖落霜花,弯弯的小河边飘荡着一层白雾。马儿呀,多么珍贵的物种,用身心吸收日月精华,马背上的云彩、马蹄下的绿草,目光中所存留的挚爱……

几十年了,这帧美轮美奂画面震荡在我一生记忆里。

马原本是属于草原的,但也承载了沉重的民计民生。那时候家乡常用的运输工具,就是挂套的大马车。车老板牛气地位无需置疑,甩鞭子是个技术活儿,祖辈人留下的赶车口令沿用至今:往前走叫“驾”,往左走叫“回来”,往右走叫“斡”,往后退叫“捎”,停住叫“吁”。 主人若从心里悉心照顾它、喜欢它,它就会服从你,忠于你。别以为它听不懂你的话,它精明着呢,会和人耍性子,如果你对它发狠。遇到坑洼难走的地方,它故意紧走几步,把坐车的人屁股颠得老高生疼。整挂马车有一匹辕马,三匹套马,两个外套,一个里套。辕马是主力,它身坯大脚力好,遇到沟坎,一使劲就窜过去了。童年的我们享受到无数惬意的时刻,常常扒上马车跟着兜风,车老板撵不下来。这些马儿一年四季辛苦劳作,特别冬天,四匹马拉拉着小山一样的一车石头吃力地走在凸凹坚硬的土路上。头一扬一俯,嘴角淌着涎水,鼻孔冒着粗气,鬃毛上披着一层薄霜,每每看到车老板挥鞭打马,我便为马儿心疼得掉下泪来。   



那时候没有自来水,双职工家庭最苦。送水的交通工具,是大马车。送水时间大都上班时间,没上学的我,会尽职尽责助力妈妈排水桶。冬季里,马车驮着大水箱,停在家属区各条主道,车老板用棉大衣和狗皮帽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戴着大棉手套,将冒着水汽的胶皮管注入到壁沿冻满冰溜子的铁皮水桶中。数九寒天,人喘口气都能像动画片里的妖怪吞云吐雾。排水通的这个过程,每个人都要不停跺脚哈气缓解寒冷,不经意流出的鼻涕立马就冻成了小冰柱。前面两桶满了,赶紧用脚将后面水桶踢到前面顶替上,没人看着,空桶就会被移到一边。有时候,一双接满水或空着的水桶就被孤零零的甩在路边。自来水接进家门,是八十年代以后的事了。在最冷的冬天里排过水桶的我深深体会到,今天清澈的自来水欢快的从自家龙头流出来,是件多幸福的事情。那些忠实的马在荒原之外,依旧绽放过光彩。



西风、流云、落日、荒原,几十匹马静静地站在河边。从这边望去,一弯月牙正从一匹白马背上升起,飘扬的鬣鬃被涂上一层淡淡的蓝晕。马影映在清亮的水里,眼睛蓄着蓝汪汪的泪水,泊满温情和感念。

 四十多载过去,马已退出历史舞台,但依然是家乡最美的风物。人到中年的我,很难在家乡看到大片的荒原,或者马群,深深地感到一种伤痛和失落。偶尔看到几匹孤零零站在草滩上,慢慢的行走的马仰天长嘶,像是在抒发一种壮怀激烈的情绪,又像是无奈的叹息。
本栏编辑:马才锐 微信:mcr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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