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头条丨马誉炜：看望一位老领导遗孀（诗四首）

马誉炜，笔名马达。军人，少将军衔，系中国作家协会员...

军旅诗人丨马誉炜作品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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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

马誉炜，笔名马达。军人，少将军衔，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散文随笔集《磨合人生》、《勤思与敏行》、《在军营里学做人》和诗集《诗意军旅》等。曾获《解放军报》＂长征＂文艺奖第一、二、三届优秀作品奖，中国新闻奖全国报刊副刊作品银奖。中国新闻奖全国报刊副刊作品银奖。

* * *

看望一位老领导遗孀

墙上的全家福

笑容依旧

只是有些泛黄

昭示主人高飞远走

一个褐色的皮挎包

开线裂口

陪伴老大姐进进出出

那是丈夫当初抛来的绣球

我在老大姐家吃了一顿饭

讲起老领导许多往事

还有离开他的日子

花甲老妇喋喋不休

如今她喜欢一个人坐在屋子里

看看电视喂喂宠狗

回忆过去的生活

等待故人夜夜来到梦里头

2009年春节于古城保定

* * *

今晨的喜鹊

今晨我在大院里散步

围着大片草坪徜徉

喜鹊三三两两也在嬉戏

闪着黑白分明的翅膀

我走在哪里喜鹊们并不理会

喜鹊飞到哪里却在吸引我的目光

我突然发现一个奇特现象

草地上安装的太阳能灯吸光板

是喜鹊们最愿意落的地方

时而站在上面唧唧喳喳

时而冲着吸光板作盘旋状

吸光板正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太阳

为黑夜里寻求光明积蓄力量

它是不理会喜鹊的骚扰

任凭鸟粪大片大片遮挡

我感叹吟唱千年的喜鹊落枝头

莫非要改成落在吸光板上

喜鹊还在起起落落

有的在觅食

有的在歌唱

那些至今仍未泛绿的小草

带着久日干旱的印记

给我翻译着鸟语真相

原来这里是一片松林

植被茂密流水荡漾

不知是谁拔掉了树木

填堵了水流

把这块田地剃得精光

从此喜鹊无栖处松鼠无处藏

你可听见喜鹊站在吸光板上

是在声讨人类罪孽

是在呼唤昔日风光

是啊，我在看离得最近的一只喜鹊

正把尖尖的嘴频频凿向草地

它是想要水喝还是寻找食粮

只见尖嘴上沾着草根

脚下是一片被翻起的

干裂土壤

我也无心散步

一声叹息

洒在去往办公楼的路上

2016年3月25日于北京西山

* * *

昨夜的月光

昨夜的月光真亮

如同天上安了一盏探照灯

四处张望

还有密密的星辰

像大草原上那些碎花

点缀在月亮身旁

我和妻在自家院里赏月

从明亮的月光里

看见当年天各一方的日子

一次次团聚

一回回分离

月亮上的沟沟壑壑

分明是相思泪在流淌

月亮默默无语

此时她肯定也看到了

地球上的这个小院落

从我已不再年轻的脸上

读出世事沧桑

记起早年我寄给她的承诺

和拥抱青春的姿势

这一道道月光

就像一把把尺子

把回报时光的收获丈量

我身旁那些玉兰花冬青树小草芽

如天上密密麻麻的星辰

也在默默低语吟唱……

2016年3月24日于北京永定路

* * *

三月一日的哀思

——写给天堂里的父亲母亲

日历又翻到三月一日

一个极为普通的日子

热闹的春节刚刚过去

快要迎来惊蛰节气

立春虽已前来报到

暖阳还在柳枝里抽丝

三月一日！三月一日啊

对于我和五位同胞兄妹

却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日子

我们的父亲是在这一天告别人世

母亲也是在这一天和我们分离

尽管父母离别前后相隔三年

但为何要选择同一天离去

至今还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底

是上帝刻意作出的精心安排

还是父亲母亲私下里的合计

二〇〇三年的三月一日

病危的父亲早饭没有吃完

就发出急促呼救的信息

任母亲我还有兄妹亲戚

千呼万唤父亲还是撒手西去

二〇〇六年的三月一日

毫无征兆的母亲突发心脏病

倒在专门服侍她的女儿怀里

那时我正在内蒙古边防一线奔忙

无法践诺为母亲养老送终的约契

从此三月一日

成为我们这个家永远的痛

留下心中抹不掉的记忆

那两张双目不敢正视的日历

也被我平平整整地夹进日记

似水流年光阴飞逝

转眼父亲离开我们十三年了

母亲与我们分离也整整十年归期

父亲母亲的身影忽而模糊忽而清晰

几乎每天都要回到我的梦里

三月一日这个流泪的日子

这个滴血的日子

让我永远祭奠长跪不起

生我养我的父亲母亲啊

这一天你们是否听到来自远方的哭泣

我想告诉您心中似有千言和万语

这十多年虽没有父亲母亲在身边

但你们生前讲过的事说过的话

仍时时刻刻在我的耳畔响起

照着去做就能风吹不倒沙打不迷

父亲母亲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遗产

只有那两个鲜红的党证金光熠熠

上面有母亲从土改到公社化数十年追求

也有父亲一生勤政廉政的步履

它的价值任何有形资产无与伦比

我想告诉您这些年大家小家的事情

一定会让您感到万分欣喜

国家更加繁荣富强老家变化翻天覆地

中国梦强军梦战鼓擂响

都是你们那茬老党员心底的期冀

我想告诉您党风和社会风尚变化可喜

反腐倡廉正风肃纪

依法治国与以德治国高度统一

就连父母总惦记的我和兄弟喝酒应酬

也已经降到历史最低清心健体

我大哥日子有好转前年也已乔迁新居

二哥退休不退志热心公益马不停蹄

四弟调到我当兵的那座古城开创事业

五弟善拿笔杆近期还接受访谈讲秘籍

妹妹的京戏票友全国大赛有一席

你们的大孙子到俄罗斯孔子学院任教已有两年

他写的书让我感到后生可畏研究的是唐诗地理

最小的孙子也进了省立大学还当上团委书记

其他孙女孙子外孙也都有长进且多已成家生子

一聚会孩子们叫我三爷爷三姥爷开始感觉有点稀奇

现在坐高铁快得很一个小时多点就到省城

可你们不在了儿也很少回去

现在住房宽敞了不像你们在世时那样拥挤

可你们不能来住儿只能依窗远眺遥相寄

现在现在还有好多好多你们意想不到的……

三月一日一个普通的日子

我们这个家庭提前到来的清明节气

想起父亲母亲便潸然泪下泪飞如雨

我只能这样与另一个世界的你们对话

默默感受着来自天国的深情厚意

我断言每逢这一天

天堂里的父亲母亲一定会翘首以望

把对儿孙的思恋编成含苞待放的花絮

随着惊蛰时节那一声声春雷

飘向我们抬头都能望见的天际……

2016

年

3

月

1

日凌晨于北京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