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面⑤李健唱的那首《父亲写的散文诗》，原是父亲写给女儿的日记

前言上周的湖南卫视音乐节目《歌手》中，李健带来了一首《父亲写的散文诗》。其实，这首歌的原唱是许飞，当年超女。...



前言

上周的湖南卫视音乐节目《歌手》中，李健带来了一首《父亲写的散文诗》。

其实，这首歌的原唱是许飞，当年超女。一个一直坚持自己音乐创作，并喜欢拿着吉他弹唱自己歌的女生。

李健是这样说《父亲写的散文诗》的，自己曾在澳大利亚反反复复听了足足一个中午，听到热泪盈眶。



今天，我们要推荐，这首歌的词作者，在成都生活了近10年的四川省作协会员、青年诗人董玉方。灵感素材源于一位父亲写给女儿的日记。虽是平铺直叙，像记流水账一样，但很可能你读着读着就泪奔了。

一九八四年庄稼早已收割完

女儿躺在我怀里睡得那么甜

今晚的露天电影没时间去看

妻子提醒我修修缝纫机的踏板

明天我要去邻居家再借点钱

孩子哭了一整天哪闹着要吃

蓝色的涤卡上衣痛往心里钻

蹲在池塘边上给了自己两拳

这是我父亲日记里的文字

这是他的青春留下留下来的散文诗

几十年后我看着泪流不止

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个影子

一九九四年庄稼早已收割完

我的老母亲去年离开了人间

女儿扎着马尾辫跑进了校园

可是她最近有点孤单瘦了一大圈

想一想未来我老成了一堆旧纸钱

那时的女儿一定会美得很惊艳

有个爱她的男人要娶她回家

可想到这些我却不忍看她一眼

这是他的生命留下

留下来的散文诗

几十年后 我看着泪流不止

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张旧报纸

旧报纸

那上面的故事就是一辈子

刘昕，陕西秦腔广播节目主持人。中国播音主持“金话筒奖”得者。摄影、数码行家。音乐、游戏了得。粤语歌神，也是话剧领域里的一颗新星。我不希望他对我有什么影响

1974年，李健出生于哈尔滨，并在这里长大。

父亲是当地一名著名的京剧武生。很小的时候，李健也开始学习武生，翻跟头压腿。很多人会想当然在以为李健这样就算是子承父业了。但李健的京剧学习并没有持续太久，后来他个头越窜越高，老师说，还是别让这孩子学了，等长大一米八就荒废了。

上初中时，李健开始迷恋上了吉他，学习古典吉他，几近痴迷。后来父亲斟酌再三，终于还是决定花90块钱给李健买了一把当时最好的吉他，90块钱，那是当时李健妈妈两个月的工资。

面临高考时，李健又去学了民族唱法，学了几个月。到了大学又继续学了几个月，前后不到半年的时间，也放弃了。李健说，是因为不热爱了，而当初为什么要学，不过是为了高考能加分。

后来李健凭文艺特招进了清华，一进校，就成了校园里吉他弹得最好的人之一，他给很多乐队伴奏，还是当年著名的校园组合“梦中草原”中的吉它手。李健的唱也很有名，上大学前后，就拿了很多个歌唱冠军，包括北京市的。后来经由一位清华毕业生的介绍认识了著名的音乐人陈哲（《血染的风采》的词作者），在他那个曾经走出过田震、朱哲琴、张楚的小阁楼里录下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张音乐出版物《第一直觉》，收录下自己两首作品《远古》和《思念》，这张“粗糙”的专辑至今仍是很多原创爱好者的珍藏。大学毕业时，李健与同学缪杰在清华举办了一场相当轰动的告别演唱会。再后来，与当时“梦中草原”组合中仅留在国内的另一位同学卢庚戌一起组成了“水木年华”组合，成为内地原创歌坛最重要的一个名字，再后来，李健离开，缪杰加入。再后来，李健一个人唱，两年出一张专辑。

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李健。作为清华电子工程系的一名学生，毕业后分配在了广电总局做一名网络工程师，这几乎是可以让所有的父母骄傲自豪一辈子的事情，他怎么能这样就放弃了呢？倘若换作我，我爸爸会打死我的。

李健说：“我的父母基本上对我没有任何要求。他们甚至觉得上大学都不是一定要做到的事情，能上大专就够了。”但真是这样吗？李健其实心里明白，看着儿子的这些波动起伏，父亲也是什么都着急，但着急有什么用，他根本帮不上儿子，所以，还不如不去管他。事实上当年网络工程师那份工作也让李健干得十分压抑，所以后来卢庚戌一个电话，他能想都不想，就跟着跑了。

如今再谈到自己的音乐，李健会说，他最初写歌时是受到港台音乐的影响，像齐秦谭咏麟他们；他会说到自己对民族民间音乐的迷恋；他会谈起对窦唯和Kurt Cobain的景仰，甚至坦言自己每张专辑都会用到大提琴，就是为了向窦唯的那首《上帝保佑》致敬。他还说起后来经历对到如今音乐的改变，但这些个影响里面，就是没有自己的父亲。

“说实话，对于我的生活和音乐，我的父亲对我没有任何影响。我也不希望他对我有任何影响。”

“原谅爸爸！”

说到与父亲的关系，李健的简单甚至让人惊讶：就是一般的父子关系。

李健说，他还是跟母亲的关系更近一些。“爸爸永远见到我，就是问声身体好不好，最近好不好什么的，他不会深层次地去问你最近的什么苦恼什么的，不会像母女那样谈心什么的，这个不会的。”但李健知道，父亲一直是以家庭为重的，可以为家庭牺牲，包括事业。“父亲虽然是武生，但却脾气特别温和，但他越这样，人很善良，当遭受到这样的境遇时，人就越坚强，从来不愿给我增加任何负担。”

后来，父亲患了癌症，肠癌。到了最后，要上厕所的时候，几乎都无法步行，实在不行了，李健就背着爸爸去上厕所，扶着他去。在爸爸最后的时候，对李健说了一句话：“原谅爸爸！”

这句话成了至今最让李健难过的话。他知道，父亲是怕麻烦到他，因为那是治病什么的都是李健在花钱，父亲觉得是给儿子增加了好多负担，现在连上厕所都还要儿子背儿子扶。“所以最后他对我说了一句，‘原谅爸爸’，这句话对我来说，一直是很难过，我觉得他对我太客气了。我觉得父子之间怎么能用原谅呢？这完全是我应该的事。”

说到这里，采访陷入了沉默，李健低头，我们也无语。

然后我想起，在李健的第二张专辑里，李健其实就已经给父亲写了一首歌《父亲》。歌里面，李健唱道：“原谅我，从未给你长大以后的拥抱。”那时父亲还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李健也只知道父亲生病了，“但我突然之间就有了那样一种感觉，好像有些东西就是放不下，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突然间觉得挺难受的，有点伤感。”

李健还是没能给父亲一个拥抱。包括他去世的时候。“是不好意思。”他这样说，“七十年代出生的人思想上这边可能有点问题，在表达上，可能从来不会拥抱自己的亲人，我觉得八十年代后的人好一点，比较能够顺畅的表达出自己的情感，直接的说出来，我们说都说不出来。”

给父亲的墓志铭

说不出来的，岂止只是李健。但李健比我们要好，因为他会唱。李健是个公认的不擅言语不太会交流的人，他想说的话，更多只在歌里面。

新专辑《想念你》的创作动机，李健承认，就是对父亲的怀念。标题歌《想念你》寄托的就是对父亲的深沉思念：你终究还是要离去/来不及说一句/一阵风掠过/放开还有温度手/So I’m losing you/大海在等候那条河流/So I’m missing you/梦中那双手轻抚我的头/就像小时候。

这时李健才说到父亲真正对自己的影响，“我现在的生活都是跟他有关。从生病到到接受这个事实，接受他已经去世，包括《想念你》这首歌，都是覆盖了这两年的生活，包括《童年》也是，在他去世后我看到从前的照片写的。从这里开始，我也在专辑里怀念回味我的从前，包括《松花江》这种，对污染的这种痛心这种。”诚然，专辑《想念你》正如一幅展开的关于李健个人的记忆画卷，从游历云南的《抚仙湖》，到读书时清华校园边的《风吹麦浪》，到感慨漂泊的《异乡人》。但写得最好，李健说，还是《想念你》这首歌，李健自认为是自己所有歌中写得最好的一首歌。

回忆有些伤感，这也成了这张专辑的基调。伤感，可能现在有很多人恐怕都没有时间顾得上伤感了，但，“伤感来源于你的悲悯，来源于你的一种体会善良的宽容心。如果你熟视无睹，那样你不会伤感，人生就是，生老病死，你不需去吃惊，我觉得到了这个年龄开始，就自然会面对这些事儿。因为你可以想象得到父亲会死，他63岁去世，60岁还能演武松打虎，还能翻跟头，还做双杠呢，所以后来我……”

李健的父亲叫李久良。他在冬天出生，在夏天去世，所以在《想念你》这首歌的开头，李健写了一段话。

“2006年6月19日下午，父亲去世了。

我在父亲的墓碑上写下

冬夏恒久，一世温良。”

其实关于这个选题，我本想写些自己和父亲煽情的故事的，但后来放弃了，因为我觉得，只要戴上耳机，好好听听李健带来的这版《父亲写的散文诗》，然后一晚上默默地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来与父亲的交往，等第二天天亮了，想好了，打个电话给自己的父亲，那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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