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的繁与简,独占世上的美

 

茶香壶韵...





世上的美有两种:繁复华丽之美和简约素净之美。《易经_贲卦》中就包含了这两种美的对立:“上九,白贲,无咎。”贲本来是斑纹华采,绚烂的美。白贲,则是绚烂又复归于平淡。对应到紫砂壶上,可以说花货体现着一种绚丽逼真之美,而光货则体现着简洁质朴之美。



艺术作品取法于自然,历代紫砂艺人在继承前代其他工艺器皿匠人对自然的借鉴基础上,采用各种雕塑手段创造性地把多姿多彩的自然物象,或融入小小的紫砂壶造型之中,或艺术地加工设计成壶型,巧夺天工,精美绝伦。这样的作品展现的就是繁复华丽之美。

谈到紫砂花货,就不能不提到陈鸣远。他是当之无愧的花货鼻祖,独特在于对自然物象的创造性表现。在他的一双巧手之下,梅桩、松段、蚕桑、莲花、干柴……无一例外地被提炼成型并赋予它们生命。



陈鸣远对自然物象的描摹尤其注重细部的刻画,比如:蚕宝壶上蚕虫啮食桑叶的蚕痕,多条蠕动着的蚕虫,或在桑叶之下或于桑叶之间,有的覆有的仰,达到了几可乱真的地步!其他如松段上的不规则年轮,松枝松针的斑纹与线条,或大或小的树瘿;还有梅桩上的树皮与缠枝,栩栩如生的梅花等等都让人拍案叫绝。

但千万不要认为陈鸣远的花货装饰就是不厌其多地烦琐堆砌,如果那样的话,他的作品带给欣赏者的将不是繁复细腻之美,而是拖沓、纷乱与庞杂。他的高明之处即在于能在繁复中见规整,丰富中有条理。陈鸣远风格的产生是时代的审美倾向使然,他所处的时代——从康熙盛世的工艺品整体风貌就能看出,他的创作与当时富丽堂皇的宫廷器物风格是一致的。



当代的花货大家当首推蒋蓉了。蒋大师的作品除了具有陈鸣远对自然物象的艺术提炼之美外,最显著的特征是色彩的运用更为丰富。可能是受传统观念“形变色不变”的影响,陈鸣远的壶形虽然千变万化、神鬼莫测,但色彩的变化并不明显,似乎更为重视物的质感而不是色泽。蒋蓉就不同了,她充分利用紫泥、绿泥、红泥的调配所产生的绚丽多彩的色调,着力表现物象的色彩之美,看上去她的壶更拥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象。这种美在她的牡丹壶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当然,在看到紫砂壶绚烂华丽繁复之美的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有些艺人在创作时过于追求形式上的美艳而有悖于紫砂壶传统的审美精神,使壶体显得繁缛且俗气。花货作品还经常会犯另一个毛病,就是只追求物的形似而缺少生活的趣味,表现出一种纯自然主义的倾向,使壶体呆板而无灵气。



艺术的规律是“源于自然而高于自然”,也就是说花货作品并不是对外物的照搬,而是抓住事物的本质特征加以提炼,用最艺术的手法表现物的最美之处。它表现的是形神兼备,富有情韵。陈鸣远束柴三友壶上的松鼠,蒋蓉牡丹壶上的蝴蝶,莲花壶上的青蛙,这些小动物在壶体上的点缀顿时使整体上充满了活泼的生气。



中国的传统审美是崇尚简约、玄淡的,像六朝人的四六骈文、诗中的对句、讲究华丽色彩的雕饰,固是一种美,但向来被认为不是艺术的最高境界。自然、朴素的美才是最高的境界。简洁传神的紫砂光货就是代表,这些作品没有复杂的层次,没有艳丽的色彩,突出的是“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美。它们往往采用简洁明晰的线条、方圆展示质朴本色。有的款式使人一望便觉书卷气扑面而来,这种强烈的文化内涵最得我心。我也觉得这种壶型是与茶性最为相宜的,因而,我用它们饮茶时常常会感到陈曼生式的快乐:“梅雪枝头活水煎,山中人兮仙乎仙”。

孔子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这是在评价人的仪表修养,当然这话用来说明紫砂壶外在的繁复装饰与其质朴本色的关系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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