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电台春卷

 

立春咸作春盘尝,芦菔芹芽伴韭黄;互赠友僚同此味,果腹勿须待膏粱。...

文/阿墨 播/阿朱
要说城市里的孩子,对四季真的不是那么敏感。

我8岁到彭县,16岁离开,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度过。生活圈的范围,北止于龙兴塔,南止于师专,东止于卤肉一条街,西止于西门上那个卖春卷的小摊。记忆中的这个县城,就是一条条阡陌纵横的街道,四季并不分明,色彩也并不绚丽。



那一天可能就是春分吧。天还不亮,外婆就用橡皮筋帮我把书包牢牢捆在自行车后座上,给我戴上厚厚的绒帽,看着我骑车去上学。月亮还淡淡的挂在天上,料峭的春风从身边呼呼擦过,我冷得缩着脖子,睡眼惺忪的打着呵欠,尚且没有心思去担忧今天的考试,更不曾注意到,街道两旁的柳树已经抽了新芽,路边的扁竹叶也绽开了淡蓝色的花。考卷上写着唐诗填空:寒食东风御柳斜,上一句是什么呢?怎么也想不起来。勉勉强强交了卷,日头已是正午。

好在下午有半天假期。管他结果如何,反正已经考完。蹬起自行车哼着小曲,穿梭在熟悉的大街小巷,天是湛蓝色的,阳光从树荫的空隙中洒下来,照得花台上的小草特别嫩绿,小西街卖春卷的扁担也变成了金黄色。戴眼镜的小老头似乎也很享受今天的阳光,眯着眼,熟练的包着一条条鲜嫩的春卷,雪白的春卷皮浇上茶褐色的甜醋,真是让人垂涎欲滴。我停下自行车,财大气粗的要了两盘春卷。



要稍微等一下,因为今天生意很好,春卷皮卖完了,要现烙。小老头看起来行动迟缓,做春卷皮倒是爽快利落。把平底锅放在小炉上烧热,从搪瓷缸里拿出一坨稀呼拉赤的白面,快速的往锅里一沾,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就神奇的出现了······一张一张揭下来,没一会儿就烙了好多。扁担另一边的竹篮里装着五颜六色切成细丝儿的菜蔬。红的是胡萝卜丝儿,绿的是莴笋丝儿,白的是大葱丝儿,黄的是春笋丝儿,紫的是春芽儿菜,一样来一点儿在面皮里卷好,嫩莹莹整齐的摆在盘子里。刷上两刷子翠绿的芥末,滴上两滴红亮的海椒油,再浇上那酸爽的甜醋······看得我直咽口水。接过盘子,坐在自行车凳子上就开吃。面皮儿白嫩焦香,芥末辛辣,甜醋酸爽,春芽浓香,拌着五色脆嫩的菜丝儿,真是独特的好吃。



什么是春分?初中的我依然弄不清二十四节气。但春天的味道,大抵就是这样吧。春天的颜色是五色的莹嫩,是刚刚抽芽的春尖儿,是雨后破土的春笋,是挂满露珠的莴苣, 从抬头可见的树梢上,从丛丛密密的竹林中,从一望无际田野里聚集而来,它们吹过春天的风,淋过春日的雨,吸饱了春天的阳光,还带着一点点春日泥土的味道,用薄薄的白面皮包裹起来一并送到口中,一口咬下去,满满都是春天的味道。忽然灵光乍现,寒食东风御柳斜,上一句难道不是春城无处不飞花?一阵风吹过,正好一树樱花飘落一地。



好多年过去了。如今我在另一个城市生活,偶尔回来也感觉自己像个过客。翻天覆地的新彭州让我觉得陌生,愈发的想找寻那些曾经熟悉的味道。清真寺的桂花糕,老广场的土豆片,小南街的素冒菜,西街口的春春卷儿。生活就是这么奇怪呢,生活过8年的城市,正是最美好的青葱年华。那些曾经认为特别重要的事和人,如今都已渐渐模糊,反倒是这些当时不曾注意的街边小食却渐渐变得清晰,变成记忆中的亮点,变成我与这城市最深刻的联接。

其实好多地方都有咬春的习俗,只是春盘、春卷、春饼做法各有不同。春卷之所以好吃,是因为食材难得,过了晴明,春卷便不那么鲜嫩。咬春更是惜春,因为春天短暂,所以我们记住春天的味道,点缀四季;如同青葱年华,时光流逝匆匆,我们才要记住青春的色彩,擦亮岁月。



我住的城市并没有春卷,但春芽拌白肉却是当地一绝。春芽的郁香,拌在白肉里,又是另一番崭新的滋味。新的城市,新的春天已经来了,索性自己动手来制作春盘一尝,只需芦菔芹芽伴韭黄;互赠友僚同此味,果腹勿须待膏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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