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个姐姐，还是哥哥？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你在夜晚穿过一条小路，前面不远黑影重重微光闪闪，你知道那是一堆乱坟，你害怕了，不敢再往前走；可是你又不敢再调头，身后那户人家的黑狗，刚刚撵着你狂叫了半天；你从遥远的地方，熬过辛苦的颠簸，你觉得你就要散架了，...

第59期

说心情/七月

编    辑/廿芭

千叶树/点蓝字请关注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你在夜晚穿过一条小路，前面不远黑影重重微光闪闪，你知道那是一堆乱坟，你害怕了，不敢再往前走；可是你又不敢再调头，身后那户人家的黑狗，刚刚撵着你狂叫了半天；

你从遥远的地方，熬过辛苦的颠簸，你觉得你就要散架了，你想着快了快了，马上就要到站了，到站就是到家了；

你猜自己肯定要猫在家里，狠狠地睡它个三天两夜，但是马上下车的时候，那么多的大包小箱，怎么办啊；

你跟小伙伴兴冲冲地跑到高高的桥头，他们怂恿你，有本事就跳下去，你惶恐犹豫了，想着要是有谁跟你站在一起，牵住你的手，轻声地喊出：一二三，跳！你就没那么害怕了；

你百无聊赖地逛着街，看到换季的新款裙子，像朵大丽花开在店里，你在穿衣镜前试了又试，舍不得脱，可是你发现钱包忘在哪儿了；

这时候你会不会，马上就想起一个人来？

你想啊，要是他在身边，什么就都好办啦，他肯定会在你前头趟路，他肯定会挡着那条恶狗。

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急吼吼地套几件衣裳，一路小跑到车站，抢过你的箱包，不停地絮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会马上打个电话，直杵杵地没等她问呢，你就嚷嚷，快来快来，我看中一条裙子，不是买给你的，我没带钱哩。

你把电话挂了，等着她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笑吟吟地出现在玻璃门外。

你还记得吗，那年你猝不及防地失恋了。

她陪着你哭，陪着你发呆，陪着你歌也不听了，电影也不看了，小姐妹再怎么喊，也都干脆地推掉了。

她一次次地暗暗发狠，要去找那个欺骗了辜负了你的混蛋，她甚至愤怒地摔断了那个混蛋送给你的手链。

她陪你一起默默地吃饭，一桌子的菜，你不动，她也不愿再碰。

她抢着把碗筷都洗了，陪着你收拾你们共同的房间，默默地打水洗脸洗手脚，默默地爬上那张竹床躺下。

你很快睡了，她还睁着眼，想着明天怎么才能，哄你开心地笑一笑呢。

她缩紧身子，尽量一动不动，生怕翻身的吱呀声，惊醒了你的睡眠。

其实你根本没有睡着，你不时地感受到的温暖，是她的手臂和小腿碰到了你，它们是那么炙热而绵软。你也没有忘记啊，那一年你从小学校的旗杆上摔下来，他吓得冲过去抱住你大声哭号，像一头发疯的小牛，冲着围观的同学怒吼。

后来医生说没事没事，他顿时笑了，拿满是沙泥的手，欢喜地擦了满脸的泪水。

他那张大花脸，让你忍住了疼，可还是没忍得住笑。

再后来老师要你赔断了的旗杆，他二话没说跑去找老师理论。

老师情急之下骂了你是活该，没他妈摔死算你命大。

他突然不吭声了，铁青了脸扭头跑出了老师的办公室。

他去找来四块红砖，搬到老师面前，一块一块地摞上去。

老师很吃惊地看着他，不晓得他到底想要干嘛。

结果他站到歪歪颤颤的砖头上，抡起膀子甩了老师几个巴掌。

再后来，他背着处分转到邻乡的学校了，每天要少睡早起一个半小时，在冬天清冷的早晨，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去上学。你心疼他了，他不在乎地笑了，说没事的，谁要是再敢欺负你，告诉他我的名字。这个人，仿佛神通广大，法力无穷。

他总是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召之即来，来之能战。

更让你省心的是，他还不用你费多少口舌，挥挥手，他自己就走，仿佛帮你，是他的本分，是你给了他多好的机会。

这个人，仿佛一无是处，卑微软弱。

她陪着你一直干坐一直痛哭，你难过得头疼，她也熬红了眼睛。

你撵她走吧，她就是不，像块膏药贴在你身上。

她要和你一起面对属于你的难题，明知无济于事，明明无能为力，可还是要和你站在一起，死扛到底。

这个人，有时候是你的保护神，有时候又是你的仆人。

她冲你发火，比王熙凤还凶；她小心地哄你，比宫里的嬷嬷还要谦卑。

他有时候让你感到骄傲，她有时候也叫你特别心疼；

你想到她总要会心地笑着；你看见他，又恨不得扑上去咬他几口。

这个人啊，这个人是你的哥哥，这个人你喊她姐姐。

我有时候想过，倘若你我的童年，是一个空阔的操场，没有姊妹的人，会是多么的孤独。

有个哥哥姐姐是多么巨大的幸福。

你不小心把手划了，流的是你的血，疼的是她的心。你谈个对象她变得紧张兮兮，到处打听人家是不是个坏脾气，有没有隐藏了什么真相。

父母的偏心，他也很生气，故意找茬还骂了你几句，可是等到你犯错挨罚，他又把碗上的煎蛋藏到碗底，趁父母不在意夹给你吃。

他和你一路上跌跌撞撞地跑着，她和你一路上磕磕绊绊地走着。

在奔跑的路上，他们是罩在你头顶上的那一片绿意；

在风雨的街头，他们是挡在你头顶上的那一把小伞。

说起来，你的话总好像比他们要多，你犯的错总好像比他们出格。

他们开始是你的玩伴，也偶尔会跟你斗嘴赌气甚至三天都不会睬你。

可是啊，走着走着，他们就走成了你的父母。

他们再也不会跟你发火跟你怄气，他们变得比父母还要小心翼翼，啰哩啰嗦。

你小时候，屁大的事，都要先跟他说说，有时候他会嫌你很烦；

你长大了，天大的事，你都想天法跟她瞒着，她就急得跳脚直哭。

等到哪一天，亲爱的父母老得再也不能陪你，你会发觉是哥哥姐姐挺身而出。

他们挡在你和死神之间，那是世上最柔弱的刚强，那是人间最温暖的抵抗。喏，这个人，最早的时候，你们每天在一起。有时候短暂分开了，你会闹着要他回来，要么送你过去。

慢慢地，你们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才勉勉强强见到一次。

是啊，都恋爱了，成家了，有孩子了，谁不是一大堆窝心恼火的事呢。

再后来，你们也不记得多久才能见到一次。

无非是那些节日啊，父辈的生日啊，家族里的红白大事啊，你们好歹见着了，可人多又不能多说些什么。你们客气地寒暄，像个熟悉而陌生的朋友。

再后来，你们都害怕见面了，因为那就意味着，各自的家人出了什么意外。

最后啊，你老了，他更老了，她连电话都听不真了，不用见面你都能想到，他的头发差不多全要白了，她的假牙也总是忘记拿下来泡了。

可是，可是，他是你的哥哥啊，你一直喊着她姐姐。

好吧，我不说了，我也开始难过呢。

你要不要跟我一样？

我们放下手机，去洗把脸，再把韩剧关了，我们给他们打个电话吧，要是离的不算太远，干脆就去看看吧。

记得在路边随便买点儿什么，葡萄和苹果，或是香蕉和樱桃，你是不是早已忘记了，他们最喜欢吃的是哪一种？其实他们也吃不了那么多啦。

你们坐在一块，聊聊身体和各自的孩子，问问各自的另一半怎么样啊，又说起了小时候的那些个事情，他乐呵呵地笑出了眼泪，你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想起了谢世的父母，上一次见面就是送他们回老家安葬啊。然后你们同时叹了一口气，唉，真老了，都老了。你说下辈子，下辈子我还是做你的弟弟。你说老姐姐哎，来世我还在家门口等你。

告诉我，你有个姐姐，还是哥哥？

2016-4-2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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