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阳文化】父亲的桃树

 

父亲的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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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范荣林




重新认识父亲,是他栽了一棵桃树。

重塑父亲在我心中的形象,也是他栽了一颗桃树。

那年我已参加工作,他已退休回家。

他总没闲,自己开垦了许多荒地,栽种蔬菜粮食。每次回家,尽管不情愿,我还是常常帮他做些体力活。

那天在他开的地里,看见地角有株桃树,具体是什么样子,我现在已经完全记不清楚,只记得它黄而瘦,像个多病的婴儿,我劝他趁早拔除,免得白费力气,他却一本正经地告我,说是优良品种,他一定能种活。

我心里只是暗笑,虽然嘴上不再反驳,但大大的不以为然。在我的心中,早已习惯了对他的批判和否定。





我小的时候,父亲是铁路工人,常年在外,很少回家。

每次回来都显得干净体面,他的外表形象,言谈举止,均不同于村里的其他人。

他能说出许多让我听的半懂不懂却令村里人点头不止的话来,也能制做许多小玩艺,什么小陀螺呀,钥匙小饰物啊,小木器、小工艺品啊,让我心折他的手巧。

所以我对他敬若神明,那时候,他在我的心中是光辉高大,无所不能的。

慢慢地我长大了,他慢慢地衰老了,特别是我外出读书之后,他过去所说的话,我也能说了,他能做的小玩艺我也会做了。

懂了,会了,就觉得他不再神奇,而且对他教导我的那些为人处世的大道理,听得不想再听,继而心生一种反感,嘲笑他的迂腐。

在我长大了的心中,父亲的形象,不再高大,还有点灰暗。





有一年暑假,带妻儿一起回家。

一天,父亲从外回来,拿出几个桃子,笑咪咪地招呼我和孩子:“洗洗,尝尝这桃子。”

看我一眼,又说“就是那棵树结的,今年挂果了。”

我禁不住仔细看看那桃子,个大色艳,饱满厚实,赶紧洗来,咬一口,皮薄肉厚,水大汁甜。听着妻儿的欢呼,看着父亲的笑意,我心生惭愧,不敢正视父亲的笑容。

我常常凭一时的印象,否定做某事的可能,没有开始,就几近扼杀,缺乏父亲那种试一试、努努力的精神,在我人生的路上,在我追求的奋斗目标中,我不知道多少次因为我的武断,丢掉了多少次可能的成功。





我也常常凭着自己的自以为是,轻易地否定他人的意见和忠告,在这种怡然自得中我不知道伤害过多少人的善意,不知道给自己造成过多大的损失,那种看似平凡,实则丰富的睿智,我竟没有觉出它的沉重。

我会常常借口困难而中断一些努力,因看不到事物的前景而缺乏信心,就象当年我不能从那株弱而小的桃树身上,看到它竟能结出大而甜的桃子一样,不知道我丢过多少类似这样的桃子。

父亲如山,高大沉默,宽厚凝重。

父亲如书,睿智深奥,丰富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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