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学家读小说的正确姿势:沈家煊《〈繁花〉语言札记》出版

 

《繁花》不仅给我们一部耐看的小说,也为语言学家提供了一个值得重视的真实文本。...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语英坊”

《繁花》语言札记——语言学家品语之谈

语言学家沈家煊先生新作《〈繁花〉语言札记》本月在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出版。

作者

沈家煊,1946年3月生于上海。1982年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语言系,获硕士学位,供职于语言研究所工作至今,历任助理研究员、副研究员、研究员。1999年至2009年担任语言研究所所长,2010年起担任中国语言学会会长,现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国际语言学家常设委员会执行理事。研究领域为汉语语法、语言理论、英汉对比研究,著有《不对称和标记论》《认知与汉语语法研究》《语法六讲》《名词和动词》等。



沈家煊:我读《繁花》,有跟着律动的快感

简  介

本书从语言学的基本认识出发,分列十数个小专题,分析和解读小说《繁花》的语言以及它所体现的汉语本质特点。作者指出:“作家受翻译腔的影响久矣,语法学家受印欧语眼光的支配久矣。《繁花》不仅给我们一部耐看的小说,也为语言学家提供了一个值得重视的真实文本。”
1
《繁花》的对话


语言学家分析会话,早发现“话轮”之间超过一定时长的沉默或者间隙,都传递意义。对这个沉默或间隙的叙述也就成为对话的一部分,《繁花》充分利用这一点,对话中频繁使用“某某不响”这一叙述语。
2
《繁花》的韵致


平均每句五个字,七字以上的句子只占12%,超过十字的句子极少。正因为行文中大多是字数不多的短句并置,大致等长,节奏感就强。
沈家煊先生在《汉语“大语法”包含韵律》一文中提到,汉人对音节的数目特别敏感,其中就举到《繁花》的例子,他说:

赵元任(Chao 1975)说,汉人对音节的数目特别敏感,做诗(包括白话诗)和写散文都要“凭借音节数目来构思”。实际上,汉语要维持“均匀的单音调”节奏,就必须控制每一句的字数,句子太长就无法计较字数。古文多为短句,背诵起来朗朗上口,韵味十足。白话诗有韵味的,像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句子也不长。至于白话文小说,大多用了很多欧化的长句,失去了韵致,直到最近读到金宇澄的《繁花》,才重新有了跟着律动的美感。我大致统计了一下,《繁花》全书的“句”(逗号为界)平均五个字(沈家煊 2016),例如:

男人讨娘子,同房花烛,样样事体,由男人做主。

苏安翻了面孔,我总算明白,姓苏跟姓徐的,穿了连裆裤子。

金妹穿无袖汗衫,端菜进来,颈口流汗,一双藕臂,两腋湿透。

这个道理,注重文章韵致的人都懂得。王钟翰先生讲究行文质量,崇尚行云流水,他说,对文章节奏的掌握,以四字句为基干,兼用三字五字者,六七字一句偶尔用之,再长则不美,一般不宜超过十字(转引自邸永君 2016)。《繁花》里七字以上的句子只占12%。

文献

Chao, Yuen Ren (赵元任). 1975. Rhythm and structure in Chinese word conceptions. Journal of Archeology and Anthropology 37 & 38 : 1-15.(2002,王洪君译,汉语词的概念及其结构和节奏。见《赵元任语言学论文集》。北京:商务印书馆。)

邸永君,2016,长忆恩师度金针。《中国社会科学报》8月12日第8版。

沈家煊,2016,《繁花》语言札记。中国语言学会第18届学术年会论文,温州。

———,2017,汉语“大语法”包含韵律。《世界汉语教学》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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