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没有大鲨鱼,摇滚女主唱拍的照片跟歌一样野

 

嘲笑我们的孤独吧,我们生来不属于什么地方......





从去年年末开始,我们站在影像、文化、生活三者之间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在今年的春季,我们终于鼓足勇气开始执行,开辟了“生活观察员”这个新版块。

我们会以走访的形式去探索影像除了可以诞生在艺术家的拍摄计划里;可以挂在美术馆里;可以播放在介绍式的幻灯片里;可以出现在新闻里之外,它还可以是什么样子。把它投放到生活当中去的时候,还可以供给我们些什么。

Vol.2
热爱摇滚的大多数,也一定爱着后海大鲨鱼乐队。作为摇滚乐的弄潮儿,他们却形容自己的音乐听上去愣了吧唧的,但这感觉是对的,真实的。付菡是乐队主唱,唯一的女生。她张口唱歌,就像是在三座岛屿中央挂上颗来自未来的星星,照耀出一幅明晃晃的风景。

采访:陈钰曦

后海大鲨鱼乐队在UCCA报告厅内的现场不插电演出
付菡的爱好有很多,除了逛商场和磕瓜子儿,她还冲浪、跑马拉松、环游冒险、骑摩托、做设计、画画,以及拍拍照。从2007年开始,付菡就在用胶片机拍朋友,拍自己的生活,也会随身带着米洛克斯间谍相机,拍风景和陌生人。就这样一直拍到了现在,家里的胶片堆出了一片海。

今年,付菡终于开始着手整理这些底片,翻出了她还有他们的故事,构成了“奇怪的荒野”、“你好,陌生人”、“年轻的朋友”三条线索,现展出于北京798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的Dorm。“总有人觉得摇滚乐是很爆裂、颓废、酒精与失落的青春这样的东西,其实并不是。大家都是非常生活化的人,那些符号性的东西不是全部,还有更多快乐的、平淡的东西。”付菡以一种由内及外的方式讲述了一群具有独立思想的年轻人,他们的生活方式和真实状态;以及这些年她四处“漂流”所拍下的风景。

“漂流记Playing on the Earth”展览现场
“漂流记Playing on the Earth”展览现场
在开幕的前些天,付菡踩着滑板带着香烟与我们在三里屯附近的一间甜品店会面。聊了聊怪人怪景;独立;野性和漂流。

《忽然之间,请把那火把点燃》,选自“奇怪的荒野”部分
观察员:会跟着乐队去巡演,环游冒险,骑摩托、跑马拉松的你,平时在家就基本对着电脑做视频,做设计,画画之类的。你的生活似乎跨度很大?

付菡:特别大,我觉得这个跨度是需要的。演出时,会是一种非常亢奋的,肾上腺素分泌旺盛的状态。但人不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所以,在台下我更喜欢可以独处的一个空间。

如果不演出,也不出去玩的话,我基本上就是在家做创作,音乐或是视觉的东西。我是个双子座,双子座就是没什么限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观察员:那拍照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付菡:2007年,就在玩儿卡片机。那时候,我有几个朋友都在拍照,我也觉得好玩,就开始拍。我并没有专门地花时间去做摄影这件事,就是断断续续一直到现在。我也一直都不是在认真地拍一个特别的东西,因为生活里已经有很多值得你去拍摄的东西了,为什么还要去假设出一个场景来拍呢?但如果有时间,有条件的话,也会去做一点这样的东西。

这些摄影作品有时候是和我们的音乐在一起的,更像是对音乐的一个视觉说明。在去年发唱片的时候就想做摄影展览,但因为太忙,没来得及。今年刚好赶上纪录片一起放映,这样就变成了影像对于音乐人的生活的一种展示吧。

其实我之前也跟VICE在做一些拍照的计划。他们会不定期地给我一个拍摄主题,让我来一起参与。比较开放的,一种玩儿的状态。

观察员:你会更喜欢有人给你一个命题去拍摄吗?

付菡:其实有命题更简单,这样也挺好。就像游戏一样,别人会给你一个游戏规则,然后你在这里面玩儿就行。

《鸟国》,选自“奇怪的荒野”部分
《笑脸星人》,选自“奇怪的荒野”部分
观察员:这次展览“漂流记Playing on the Earth”中展出的照片,时间跨度是怎样的?

付菡:从2009年开始,还有更早的,因为放不下了,所以就没能全放进来。这次展览总共展出了80张照片,我的工作量挺大的,因为我拍摄的全是胶片,从底片堆里找出一张简直是大海捞针,还要再扫描,特别累。我在考虑以后要换一台数码相机了。

观察员:前段时间还看你在微博上晒出拿着康泰时相机在拍照的样子。

付菡:对,我当时在拍乐队的东西,为了放到这次的展览里。我想把乐队巡演用到的所有东西放在一起拍张照片。给大家展示一下,一个乐队出去巡演需要带些什么东西,他们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这里面除了吉他、贝斯、鼓之外,还会有牙刷啊,洗面奶啊,食物等等很生活化的东西,包括我们吉他手带了一个痒痒挠。(笑)

《漂流者之家》,选自“奇怪的荒野”部分
观察员:介绍一下这次展览的三条线索:“奇怪的荒野”、“你好,陌生人”、“年轻的朋友”。

付菡:首先很感谢此次展览的策展人、UCCA副馆长尤洋先生,他给了我很多的帮助,也很感谢尤伦斯和UCCASTORE 。我拍摄的照片其实很庞杂,我一直在想如何用一个线索把它们串联起来,。在整理这些照片的时候,我发现有三条线索。如果以“人”为尺度的话,第一条线索里是没有人的,只有空旷的现实场景,但往往现实世界是非常魔幻的;第二条线索是场景里的陌生人,人会是相对小体量的,这些人跟我是有距离的,他们是在旅途中只见过一次的人;第三条线索里,人在照片里的尺度会相对大一些,他们是离我生活非常近的人,拍的是我身边的朋友。这三条线索其实是从零到有的过程。

“年轻的朋友”这部分照片也是想展示一下,像我们这样一群独立的,具有创造性的年轻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包括独立设计师,独立音乐人,独立建筑师,独立造型师,独立司机,独立艺术家。

观察员:你认为怎样才能被称为具有独立性的?

付菡:一个很关键的点,就是你需要自己去思考你下一步要做什么,不是别人告诉你。不用顺应一个大的体系、环境来做事情。

《奥秘》,选自“年轻的朋友”部分
《新世纪潮流战士》,选自“年轻的朋友”部分
观察员:第一条线索叫“奇怪的荒野”,为什么要称这些风景为奇怪的?

付菡:我不太喜欢特别强烈的东西。我喜欢找到那种,像是你身上某个地方很痒,可以抓一下但又抓不到的尴尬感觉。也许是平静里面藏着的什么,但具体是什么我也描述不清楚,所以它是奇怪的吧。(笑)

观察员:在“你好,陌生人”中,人物被风景环抱在中央。这样特殊又统一的构图形式,是怎样考虑的?

付菡:我想讲这些人在环境里面的一个关系,不是在讲这个人。我大学念的是建筑,所以我一直会对建筑,或者是空间,还有尺度很感兴趣。那时候看过建筑师柯布西耶做的一张人体尺度图,上面画了很多比例,那个图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他会讲人在环境之间的比例和尺度。

所以,这些照片一方面是在拍人,另一方面也是在讲人和世界相处的空间。在这一瞬间,这个人就是画面的中心,他就是这部戏的主角。

《海洋之星》,选自“你好,陌生人”部分
《换一条河去漂流》,选自“你好,陌生人”部分
观察员:有张照片很有意思,一个人扛着船过马路。

付菡:那是在海南拍的。我和乐队的人在街上走着,突然看到一个人扛着一艘船过马路,我就冲上去拍下了这张照片。这应该就是我很典型的拍摄方式,会很快速地去抓取一个瞬间。

观察员:所以你平时相机都随身带?

付菡:以前是,我会带一台米洛克斯的间谍相机,特别小,但被我掰坏了。现在我的相机太沉了,康泰时G2。用G2的缺点就是,它需要手动去调很多东西,但是我拍的东西,很多时候都是需要很速度地去抓拍。

《上班族的烦恼》,选自“年轻的朋友”部分
观察员:拍陌生人和拍朋友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付菡:拍陌生人我会相对有一个距离。拍朋友的话,我会离他们很近,弱化场景,喜欢比较正面地去拍。这些照片都是在玩儿的时候抓拍的,不会很刻意地去拍。

我也经常被拍,但我特别怕摄影师跟我说,“你们现在嗨一点”,这种感觉肯定不对,我喜欢拍一些很真实的状态。在拍摄的时候让他们几乎视你为没有,这样才能拍到很真实的东西。

人们在理解摇滚乐,年轻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时候,总会带有某种固有概念,总觉得摇滚乐是很爆裂、颓废、酒精与失落的青春这样的东西,其实并不是。在“年轻的朋友”这部分里,我就从内往外地去讲述这个状态应该是什么样的。

《太阳下》,选自“年轻的朋友”部分
观察员:你看到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付菡:其实大家都是非常生活化的人,那些符号性的东西,有,但不是全部。还有很多快乐的东西在里面,也有很平淡的东西。

观察员:有张照片你拍了一位站在凯迪拉克车顶上的老人,有没有什么故事?

付菡:他特别有意思,大概有70岁了,在纽约当司机,那辆凯迪拉克就是他的车。那个车特别破,上面被乐队涂鸦上了各种字,后视镜都是用胶带粘上去的,车里也巨破。他的工作就是拉着一些不太有名也不太有钱的年轻乐队在美国巡演。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们乐队就老坐着他的车全美国地跑。

那天正好是我在布鲁克林,去找那个朋友玩儿,碰见了这个老人,跟他聊天喝酒。然后我提议去看看他的车,我拿起相机准备拍照,他自己就跑到了车顶上去,在上面摆各种造型让我拍。(笑)

他喜欢摇滚,也不会去想年龄的问题。

《宇宙浪漫者》,选自“年轻的朋友”部分
观察员:还有张照片,你把一个加油站拍得很美。

付菡:那是2009年,我第一次出国,去美国做巡演。我们开了近30天的车,从美国的西海岸到纽约,中间不停地演出。三支乐队,11个人挤在一辆面包车里,睡旅馆只有两个房间。到最后,我们11个人到了纽约,都互相不想跟对方讲话了。

那个时候,乐队很穷,在美国就觉得消费很贵,吃饭都在加油站的超市里解决,一人买个热狗,可乐。有时候我们一两天都挤在车里,所以每到一个加油站,就是一个生活的补给站。照片中漂浮在黑夜里的加油站,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就像一个宇宙中的星球,是来拯救我们的。

《当你漂浮在黑夜里》,选自“奇怪的荒野”部分
观察员:这次展出的除了图像,还有别的内容吗?展览名称“漂流记”有什么用意?

付菡:还会有一个霓虹灯,写着“Playing on theearth”(在地球上玩耍),就是展览名“漂流记”的英文。虽然英文并不是直接翻译的漂流记,但“在地球上玩耍”更贴近于我的想法。“漂流记”是最终想出来的展览名称,取自《鲁滨逊漂流记》,我对这个故事挺着迷。

人们的生活就是一直在世间的地点、人物当中漂流。漂流不仅仅是局限于地点的漂流,比如说你分手了,换了一个男朋友,这是在人之间漂流。

大家一直在讲要买房,其实是因为太没有安全感了。你希望在这个时代潮流里找到一个不动产来支撑你不被冲走,但其实人的感情还是在漂流,这种变换和不安定感是永远存在的。反而说,你接受了这种漂流感的存在,也许能顺着它去生活。

观察员:无论是你的生活、音乐还是照片,都能感觉到野性。你保留住这份野性的秘诀是什么?

付菡:如果你能在生活中不停地去创造东西的话,这份野性就会保留住。这和年龄无关,无论你多大岁数,你仍然可以有一颗儿童的心,这是非常重要的,不分男女。

在我们的音乐里,特别是《心要野》这张唱片里,这种东西是在的。你可以说它有点粗糙,有点愣,其实这样是好的。

《后海冲浪手》,选自“年轻的朋友”部分
观察员:你觉得拍照和唱歌比起来谁比较酷?

付菡:拍照比较酷吧。其实唱歌不太酷,更多的时候是你要去表达,去交流。而拍照的人会在自己的角度去默默观察,不发出声音,这种方式比较酷。

观察员:有人认为只要是个有点名气的艺人,拍了照就可以办摄影展,不管作品如何。那么,你敢把照片拿出来展览,凭的是什么?

付菡:我也有跟他们聊,其实我并不想从一个非常专业的摄影角度去做这次展览,包括我在选照片的时候并不会从专业的摄影的角度去考量这个事情。我只是希望通过照片来讲故事,讲我们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并且,我也一直在从事艺术创作,我相信自己的审美,因为这是我的原力。我也并不希望自己仅仅局限在摄影的创作方式里,我觉得摄影非常好,但是它只是表达我自己的其中一种方式,对我来说表达自己的方式还有很多种,它们之间是没有界限的。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是在表达我自己。
展览详情


“付菡:漂流记Playing on the Earth”摄影展
(点击阅读原文看展览现场直播)
策展人:UCCA副馆长 尤洋
地点: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Dorm by UCCASTORE空间
展期:2017.4.15-2017.5.30
说自己文艺是打脸,但在DDC浪就不会中这个邪
(点击上图看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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