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神话歌谣之二盐水女神

廪君号令五溪蛮，神女浮舟卤水潺。爱恋虎錞娱日暖，离愁鼓角薄缘悭。青丝缠颈痴情眷，银箭穿胸毁玉颜。可叹春闺魂魄断，巴戎崛起泪潸潸。...

 



巴蜀神话歌谣之：

廪君盐水女神的悲剧

北纬30度，神秘莫测的极地，巴人的故事就上演在这里。来自遥远的西方七宿中的白虎星，将天上的神灵与人间的英雄交织在一起，组合成一曲澎湃的交响乐。

希腊神话中具有的强大震憾力的悲剧，在中国传统的神话中找到了，而且是我们重庆巴人传说中的祖先廪君。这位体魂雄伟的硬汉巨巫，和温柔多情的盐水女神的相遇，就注定了是一场悲剧的爱情，一场只有爱没有情的悲剧！读到廪君与盐水女神的爱情悲剧，心灵深处涌出阵阵热潮，有了冲动，要将这惊心动魄的故事，演绎成传说的经典。

长江和黄河两大巨流中间，中国两大文明发展地区之间，有一个巨大的盆地，在两大文明冲激下形成一种崭新的文明——巴文明。巴文明在华夏文明中能体现的，不仅仅是西部畜牧民族和东部农业民族交往融合的冲突历史，还能体现出母系氏族向父系氏族过渡的血腥冲突。

自古男女两性相碰撞，必然会诞生伟大的爱情，然而这种激烈的社会大潮下碰撞的爱情，却赋予了太多的悲剧色彩，较任何编著的文学故事相比，都大为逊色。新版《中国神话故事》，将廪君与盐水女神的故事放在最前面，体现出这则神话的古老，《世本·氏姓篇》记下的这带有较原始色彩的神话传说，体现出母权制无可奈何的崩溃。巴人史的时间段最为模糊，但管维良等学者就从这神话中找到了时间年轮，母系氏族向父系氏族过渡的年代，早于夏商。

巴人能西进重庆建立巴王国，就在于巴人祖先廪君，能战胜女权的羁绊，形成强势的王权，推动了巴族的进步。一部巴人史就是一部战争史，善舞、崇巫、尚武，身为巨巫的廪君，就是这部战争大片的主角。

温柔缠绵的盐神是另一个闪耀舞台的巨星。柔情挽留廪君这一幕，就以母权制的崩溃为背景，父权制掀起高潮为前景，拉开远古时代的“泰坦尼克号爱情”巨片。

盐水女神渴望她的爱情能拯救崩溃的制度，用她那凄凉的心，能换来爱人强权的怜悯。然而，时代变了，廪君的心也如铁石，过去巴人的婚俗以男子入女方而居，女子不会随男方而去，将从廪君开始告一段落。

盐阳一带富饶的盐泉，实为盐水女神这位女酋长所有，她希望用她的财富来换这美丽的爱情。然而她的感觉错了的是，父权制的挑战，富有开拓精神的男人正在成长壮大。他们已经不满足这些锋得，他们将要打碎的是固步自封的女权，冲击惰性极强的生活，从女居的婚制和要彻底占有女人和财富。他们的传统婚俗已经难以实行下去，对于雄心勃勃的廪君来说，开拓疆土才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他们将要创造一个新的时代，一个全新的父权威严的王国。

大溪文化遗址的发掘与研究，证明大约在6000年前，三峡地区母系氏族社会已渐向父系氏族社会过渡。

廪君和“盐水女神”的故事，就让天上的神祗——爱神与死神进行较量，信物和箭镞并举。一个上古时代的传说就这样记载下来：巴人首领廪君，率船队顺清江西征，在盐池与美丽的盐水女神相爱，廪君把自己的一绺头发送给女神说：“结上它吧，我要和你同生共死。”但廪君不愿停止西征的脚步，女神恋恋不舍化做飞虫拦住了他的去路想挽留他，廪君就在阳石之上一箭射死了女神，女神死时脖颈上还缠绕着他送的头发……“结上它吧，我要和你同生共死。”

虽然，廪君与盐水女神的相遇，注定是一场爱情的悲剧。然而，这个悲剧却促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有记载的巴王国——夷城巴国的诞生；虽然与盐水女神的生命逝去为代价，廪君代表的已进入父系社会的巴氏族，确与盐水女神为代表的夷水母系社会发生了“爱情”。道光版的《长阳县志》载：“向王（廪君另称）旁塑女像，俗称德济娘娘。始称盐水女神。”而且据调查，盐水女神与廪君并列的现象，并非向王庙所仅有。仍保有巴人巫风的长阳一带，巫师请神的“表文”中和道士做法事供的“牌位”上，也尽皆然尊之“向王天子，德济娘娘”。

长阳清江南岸五峰并立，与盛产名茶的网鱼凸峰相邻的魁头岩，形若巴女头像，传为盐水女神的化身。第三峰矗立着重建的向王庙，不仅有着廪君与盐水女神的塑像，也有“对联”记载着这场战争的无情：“赤穴掷剑务相不负武洛意，夷水浮舟廪君自存难留情”。

从祭祀及民间传说来看，巴人后裔土家族人并不以廪君杀死盐水女神，倒以为盐水女神与廪君结合，巴民族才得以兴旺、繁衍，这或许就是廪君与盐水女神苦涩的“爱情结晶”。

“廪君死，魂魄世为白虎。巴氏以虎饮人血，遂以人祀焉。”盐水女神中箭后流出的浓浓的鲜血，就是第一代廪君登上神坛时畅饮的最早人血……

悲剧的爱情故事，经男权世界的好事之徒渲染，浓浓的青丝情结，便在中国古典的文学中久远留传：

    青丝缨络结齐眉，可可年华十五时，

　　窥面已知侬未嫁，鬓边犹见发双垂。

这是巴人后裔《竹枝词》里的句子，古代女子十五岁谓及笄之年，青丝的故事也就此开始，头发是古代女子感情的载体，青丝，就是情丝。一缕情丝，总是要以所爱的男子为寄托，犹如藤萝之依附乔木。在古人笔记中传世的爱情故事处处可见古代女子以秀发相赠、以身心俱陈的笃定情长，而这些故事大都以男人的背信收梢。

多情女人剪下一缕青丝，当作信物赠给情人时，她并不知道那丝丝缕缕最终将缠住的只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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