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天记》:第57章 人品问题

 

------第57章 人品问题------



看着这名面容英俊、气度从容的青年男子,陈长生平静行礼,心情却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陈留王拥有皇族血脉,自然天赋出众,只是自幼生长在深宫,身份太过尊贵,大朝试也不会参加,没有什么机会展现自己的水准,不过天道院院长和宫里的供奉都说过,以他的境界实力,当初要入青云榜是很轻松的事情,现在他已经过了二十岁,但只要他愿意,点金榜上肯定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但他能够得到像徐世绩这样的重臣神将的尊重,与皇族血脉和境界实力没有什么关系,只因为圣后娘娘待他与众不同,将他留在京都里,这件事情引发了无数猜想——难道说圣后娘娘属意他继任大周王朝的皇位?

这样想的人很多,可这些年天海家嚣张无比,陈留王毕竟姓陈,圣后娘娘一直没有明显的态度,谁也不知道他在今后的大周朝里会扮演怎样的角色,所以京都里的人们对待他的心情很复杂,敬重而不得不远之。

徐世绩身为大周王朝神将,深受圣后娘娘信任,因为当年清剿皇族叛乱一事,在朝中树敌太多,所以他对陈留王的态度更加谨慎,却也不得不尝试着做些事情,至少不能得罪对方。

他知道陈留王今夜代表圣后娘娘主持青藤宴,负责接待远道而来的南方使团,却没有想到,会在殿外与对方相见,而且言语间有意无意地在提醒着自己一些事情,回护着陈长生。

徐世绩确认陈长生与自家的婚约无人知晓,那么陈留王殿下的忽然出现以及回护之意,便只能落在国教学院上面,这让他联想起最近京都隐隐传着的那些风言风语,觉得有些不安。

陈留王看了徐世绩一眼,然后望向陈长生微笑问道:“有什么事情需要本王帮忙吗?”

他的声音不急不徐,神态温和可亲,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像一场春风,令人温暖惬意。

最开始的时候,陈长生并不明白这位殿下言语间对自己的回护之意,在听到那句话后便迎刃而解,此时听着对方温和殷切的话语,更是感激,说道:“多谢殿下关心。”

“不用谢我。事实上,你这孩子受了池鱼之灾,我们这些在城门上看风景的无用家伙,应该说声抱歉才是。”

陈留王看着他微笑说道,说的很随意,语气却很真诚。

城门失火,才会殃及池鱼。

如果不是大周王朝新旧两种势力借国教学院重新招生一事搅风搅雨,陈长生只不过是个无人知晓的普通少年,又哪里会被整个京都里的人注视,又哪里会惹来这么多麻烦?

陈留王不知道陈长生与东御神将府之间的那些故事,以为徐世绩找他麻烦,也是上述言语里提到的那么多麻烦里的一椿,他身为皇族成员,对陈长生说声抱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然,一位郡王殿下能对陈长生这样的普通人道歉,证明他真的很平易近人,而且当着徐世绩的面,在皇宫之中,他并不讳言旧皇族与圣后娘娘之间的矛盾,更显大气潇洒。

“殿下客气。”

陈长生真的很喜欢这位郡王殿下,说道:“如果有事情需要麻烦殿下,我会与您说。”

“很好,我就喜欢这种性情,而且我不怕麻烦。”

陈留王微笑拍了拍他的肩头,便向殿内走去,夜色里自有侍卫跟随,在离开之前,他看了徐世绩一眼,眼神平静温和,没有什么警告的意味,却警告之意十足。

夜明珠柔润的光线,穿过窗框间的明纸,变得有些不稳。

徐世绩的脸被光线照着,有些阴晴不定。

陈留王殿下走了,但他的话却留在了殿前的廊下,夜风吹之不散。

徐世绩不可能再对陈长生做些什么,面色如霜道:“你的运气很好。”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或者,是因为我人品不错的缘故。”

说完这句话,他笑了起来。

在很多人眼中,陈长生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稳重,因为他向来表现的很平静,很少有大喜大悲的表现,与不怎么亲近的人相处,只是谨守礼数,便是连笑容也不怎么多。

但他这时候笑的很开心,因为是在徐世绩的身前。

徐世绩也在笑,似乎是觉得小孩子的回答很有趣,很幼稚,但他笑的很难看。

未央宫毕竟不是正殿,也不是圣后娘娘居住的内宫,稍远些的地方,还有些废园。此时夜色深沉,废园野草里缓缓行出一只浑体漆黑的羊,眼睛反耀着星光,幽森至极。

徐世绩看着夜色那处,微微挑眉,不再多说什么,拂袖进了大殿。

陈长生也看到了那只黑羊。

那只黑羊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向宫殿外的方向走去,行走的途中,又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给他指路。

陈长生明白了这只黑羊的意思——它要他出宫。

虽然无法交谈,但他隐隐感觉到、并且很确信这只黑羊对自己有善意,那么这或者意味着,今夜的事情并没有结束,甚至有可能,真正的磨难或者说危险才刚刚开始。

但他没有随之而去,因为他想参加今天的青藤宴。

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想好,当南方使团提亲时自己应该怎么做,但他想亲眼看到。

或者看到的时候,自己就知道怎么做了。

……

……

黑羊消失在夜色里。

陈长生站在殿外的光明里,想着先前徐世绩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知道先前很危险。

徐世绩说他运气不错,那是因为陈留王殿下的忽然出现。

他回答道:那或者是因为自己人品不错的缘故。

人品,便是道义无亏,无损。

得道者,必然多助。

这是他在三千卷道藏里读出来的道理。

离开西宁镇,来到京都,承受了很多打压、羞辱、试探,但同样也有很多人帮助他,比如教枢处的主教大人,比如辛教士,比如陈留王殿下,包括消失在夜色里的那只黑羊。

这些人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他很清醒,那与人品与道义没有任何关系,来京后的有些羞辱与压力自己不应该承担,这些帮助本来也不应该有,很多事情只是因为误会。

他和徐有容之间的婚约,只有东御神将府和宫里那位大人物知晓,别的人都不知道,他进入国教学院,以及东御神将府前数月对他的羞辱打击,便被很多人以为别有深意。

国教学院是一片无人前来相看的湖,里面生着很多野荷花。

他只是误入这片废湖的过客,想把小船划到湖对岸,起桨时,却惊起一滩鸥鹭。

正想着这些,远处夜色里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鸟叫,然后隐隐有水花四溅的声音。

不知道是夜鸟在捕食,还是被捕食。

陈长生转身望向那处漆黑的夜色,心里生出些警兆。

便在这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这声音来自夜色深处,却没有散于夜色里。

这声音来自宫殿深处,却没有散于殿群中。

这声音直接在他的耳中响起,然后直接落在了他的心上。

这声音很清脆,很动人,就像冬天的冰糖葫芦的味道,但更像冬天一样寒冷。

“你,就是陈长生?”

四周一片寂静,未央宫里的丝竹之声穿过窗纸后,很轻,远处秋风轻拂树叶的声音穿过宽阔的广场后,很轻,那个直接响在他心间的声音同样很轻,却像是惊雷一般。

如果是一般人,忽然听到一道声音在自己的心里响起来,肯定会惊悚难安,陈长生却没有什么反应,他看着夜色里的重重宫殿,试图找到那个说话的人的位置。

他通读道藏,知道有些聚星境的强者可以很轻松地把声音传到普通人的耳中。

“你比我想象中要更冷静,或者说,是木讷?”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我只希望你比我想象中更聪明一些。”

皇宫中有一名女子,年纪轻轻便已经修到了聚星境,毫不在意陈留王先前留下的话语,权势地位可以想见何等样骇人,身份早已呼之欲出,正是陈长生先前想到的那位宫里的大人物。

他看着夜色里的重重宫殿,平静行礼道:“见过莫大姑娘。”

那声音消失了片刻,似乎没有想到陈长生能够马上想到她是谁,又或者是不习惯这个称谓。

声音的主人,便是传说中的莫雨姑娘。

大周王朝第二有权势的女人,甚至有可能是第二有权势的人。

“你可以叫我莫雨姑娘。”

“是,莫大姑娘。”

不知为何,陈长生今夜显得有些执拗。

可能是因为他知道莫雨忽然出现的原因。

“你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少年。”

“客气。”

“这些天京都风云隐动,你却一直在国教学院闭门不出,这便是我为什么说你聪明。”

“客气。”

“只是这聪明……未免显得有些无耻。”

“请指教。”

“你猜到了落落的身份,所以躲在她的身后,难道不是无耻?”

“是你安排我进的国教学院,你知道我只想读书修行,我没有想这么多。”

“但你到底还是在利用她。”

“这是她的意思。”

“但凡有些男子气魄,也不会欺骗一个如此天真纯良的小姑娘。”

“我何曾欺骗过她?”

“如果不是欺骗,像她这样身份的人,怎么会拜你为师?”

听到这个问题,陈长生沉默了会儿,然后他望向夜色深处说道:“或者,是因为我人品不错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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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桐宫之囚------

大周皇宫寒光殿后方,缓缓驶来一辆青竹车,殿前帷幕轻扬,莫雨出现在石阶上,星光落在她美丽的脸庞上,照亮纤细的眉、明亮的眼眸,还有眉眼之间那点动人的梅妆。

她看着车辇前方是两只浑体雪白的驯鹿,微微挑眉,显得有些意外,问道:“黑玉呢?”

那只黑羊先前已经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不知所踪。

宁婆婆扶着她的手走下石阶,轻声说道:“那个小祖宗不知道去哪儿了。”

莫雨知道那只黑羊性情有些孤僻,从来不听皇宫里别人的话,摇了摇头,说道:“那就是个小孩子。”

宁婆婆向寒光殿后方的夜色里看了一眼,在心里想着,现在站在潭边无处可去的他,其实也是个小孩子。

莫雨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微嘲说道:“小孩子家家,说起赌气的狠话来倒是一套接着一套,有模有样,却不知道这落在旁人眼里,只是虚张声势,徒增可笑罢了。”

宁婆婆说道:“老奴倒觉得可笑之人,每多可爱。”

数月前陈长生进入国教学院的事情,便是由宁婆婆一手操办,事后回话时,莫雨便知道她对陈长生青眼有加,此时见她坚持替陈长生说好话,也不以为忤,因为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陈长生走不出那方废园,不能出现在未央宫众人眼前,便不能破坏徐有容与秋山君之间的婚约,到那时,他曾经说过再多的狠话,也只能变成笑话,他所有的愤怒,只能把他自己烧的更加痛苦。

青竹车,向着未央宫的方向驶去。

天道院教谕被周通的恶名生生逼的自尽身死,青藤宴终究需要人主持,更何况今夜要接待的南方使团里有很多重要的人物,教枢处主教大人和徐世绩负责观礼,陈留王殿下代表圣后娘娘临殿,莫雨也要亲自登场,以示郑重。

宁婆婆扶着青竹车的窗棂,左手扶着车窗,依然不时望向废园的方向,面有怜惜之色。

“婆婆,你就放心吧,那小家伙不会出事。”

莫雨的声音从青竹车里传出来:“黑龙潭的禁制无人能破,除非有人在外面开启园门,从来没有人能离开,他只不过留在园子里受些冷风吹,和他惹出的这些事情相比,又算得什么?”

宁婆婆想着那个传闻,担心说道:“万一他碰着忌讳了怎么办?”

莫雨说道:“既然是忌讳,哪里这么容易碰到?”

她说的随意,看似冷酷,宁婆婆却听出其间的疲惫,想着先前在殿前石阶上,看着星光下姑娘眉间的梅妆也掩不住的憔悴,她对姑娘不惜耗损真元也要施展秘法将陈长生困住有些不理解。

“姑娘您曾经答应过有容姑娘不会对那少年动手。”

“今夜我动手了吗?我只是动了动嘴。”

莫雨想着数月前从南方来的那封信,恼火说道:“那死丫头又不想嫁他,偏还不准人动手,不得伤他,不得害他,给出这么些子规矩,不然何至于这般麻烦,要我花这么多心思。”

以她恐怖的境界修为,再加上在大周王朝里恐怖的权势地位,要对付像陈长生这样的少年,说不得有数万种方法,可以让他痛不欲生,生无可恋,偏生因为那封信却不得不这般麻烦。

她越想越不痛快,说道:“自家指了门破亲事,偏要我来费神费力,她躲在南边做好人,却要我来做这个恶人,你没听见那少年先前怎么骂我,若不是她,我早直接把他给杀了!”

宁婆婆微笑说道:“姑娘与有容姑娘情同姐妹,多费些心思也应该。”

莫雨冷笑说道:“都说黑玉是小祖宗,其实那只凤凰儿才是真正的小祖宗,整个大陆的人都觉着她冰清玉洁,冰雪聪明,冰雕玉琢,却不知道她是个小气鬼,谁都得罪不起,真要让她不高兴,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可不是顾着什么姐妹情谊才来帮她,只是担心她心意不顺,真不嫁秋山君,那可怎么办?”

宁婆婆宽慰道:“好在只要今夜过去,什么事情都可以不用操心了。”

车帘微掀,莫雨望向寒光殿后那片废园,还有那片被秋林旧墙遮住不见的寒潭,想着陈长生说的话,心想今夜真的能顺利过去吗?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关在这里?圣人究竟在想什么?

……

……

那几句满是嘲讽意味的话语过后,莫雨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陈长生一个人静静站在废园里,寒潭在前,梅树在侧,他的身影不再像先前那般孤单,仿佛身体重新注满了力量。

确认莫雨已经离开后,他向前开始行走,走过那些孤清的梅树,来到潭边,同时到来的是扑面的寒意。

废园明显比皇宫别的地方要寒冷很多,原因便应该是身前这片寒潭,他仔细地观察着寒潭的水面,任由寒意在自己的脸不停地一层层铺加,直至眉眼上都渐要生出一层寒霜。

不是自虐,而是想借助环境的帮助让自己更冷静一些,他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愤怒等负面情绪里——先前他对莫雨说出的那几句话,真的很像满是孩子气的、无用的狠话,似乎和冷静完全相背,但他还是说了。

大道三千,他修的是顺心意。顺心意而行,顺心意而活,天地让他不得顺心意,他便要想办法让自己的心意顺起来,只有顺心意,才能拥有真正的平静,而平静,正是冷静的最高境界。

当然,他也不想自己那些话变成笑话,他必须离开废园,赶到未央宫——在离开国教学院前,他已经做了相应的安排,但既然那些大人物能够把落落骗离未央宫,他便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手里。

怎样才能离开这片废园?事实上,他现在连一点头绪都没有,但他先前还是对莫雨那样说了,就像他对唐三十六和落落说自己要参加大朝试、要拿首榜首名一样。

明明是没有任何道理,看着没有任何可能性的事情,他却能说的平静自然,理所当然,那种全无来由的自信,在亲近的人看来很令人震撼佩服,在外人看来自然是痴心妄想,可笑至极。

只有他自己明白,这种自信来自于必须。明年初,他必须参加大朝试拿到首榜首名,那么他便一定能拿到,不然他会死。今夜,他必须离开废园出现在未央宫,那么他便一定能做到。

必须做到,所以一定能够做到,在此之前,他必须相信自己能够做到,如此心意方能顺明。

依然还是那句话:大道三千,他只修顺心意。

他离开西宁,来到京都后做的一切,都和这三个字紧密相关。

因为只有顺心意,才能逆天命。

……

……

废园四顾,旧墙秋树,潭上残荷早萎,梅树下旧年的花瓣成堆,竟未被风拂走。

风景不曾谙,却仿佛在哪里见过。

他没有行过万里路,哪里见过很多风景。

但他读过万卷书,在书里行过万里路,见过很多风景。

将废园四周的景物深深记在心里,他在潭畔盘膝坐下,闭上眼睛,静心宁神,开始回思过往看过的那些书籍。

有道藏,有游记,有前代文宗的散文,也有鬼神志怪的小说。

那是他在西宁镇旧庙里读过的书,也是他在国教学院藏书馆里读过的书。

他坐在潭畔,双眼紧闭,却有无数本书籍在他的眼前翻动。

寒风仿佛识字,不停翻动着书籍,然后停留在他想要看到的页面。

那些页面上有图画,也有注解的文字。

《南柯记》

《诸殿源候论》

《阵类本巢》

……

……

陈长生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再次望向废园四周。

废园还是先前那园,寒潭还是先前那潭,但此时在他的眼里,却已经截然不同。

那十余株散落潭畔的梅,看似毫无关联,没有任何深意,但风景四季相同,每每不变,变的便只剩下了木。

寒潭边缘岸石嶙峋,中间并无断裂,更外围的废园旧墙,却在潭的南面断了,那里看着似乎有个进入夜色的出路,但他知道那不是出路,只是没有写完的一笔。

那十余株梅树,在这里隐约又站在了一列。

这便是个同字。

南柯记里写过一个故事,阵类本巢里有过一张图画,诸殿源候论里,讲过前代皇朝被焚毁的一座宫殿。

那座宫殿叫做桐宫。

一代帝王被生生囚死的桐宫。

也是某代教宗集毕生修为创造出来的阵法。

陈长生认出了这片废园、这面寒潭,又能做些什么?

除非到了传说中的从圣境界,才有可能强行突破这座桐宫。

当然,任何宫殿都是有门的,任何阵法都必须留一线生机。

但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人敢从桐宫的生门离开。

因为多年前那座被焚烧成灰的桐宫,门外守着死神,留在宫内还能苟延残喘,出去便必死无疑。

因为福祸相倚,所谓的一线生机,往往便是死地。

陈长生知道桐宫的生门在哪里。

风生,水起。

夜风生而未尽之处,水势敛而未起之地。

他看着身前的寒潭,沉默不语。

雍容庄肃的礼乐声,从废园外远处传来,来自未央宫。

南方使团已然就坐,双方宾客已然齐至。

他不再多想,直接向寒潭里走去。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22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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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玄幻小说 《择天记》

作者:猫腻
最后更新于:2017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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