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洗银枪(上)》: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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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如龙道:‘你以为我连她是男是女都看不出?’
大婉苦笑,道:‘你一定也看得出我只不过是在故意拖延而已,因为我实在不知道究竟
应该告诉你多少事。’
马如龙道:‘你能告诉我多少?’
大婉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告诉你,今年她十九岁,大概还没有碰过男人,也没有被
男人碰过。’
马如龙道:‘她真的只有十九岁?’
大婉道:‘难道你觉得她已经很老了?’
马如龙道:‘她的人虽然不老,武功却很老,她穿过那道高墙时,就好像穿过张薄纸一
样,那种功力连九十岁的人都未必能练到。’
大婉道:‘我的功力也不比她差,你是不是认为我也很老了?’
马如龙闭上了嘴。
大婉道:‘武功不是死练出来的,一个人功力的深浅,跟他的年龄大小没有多大关系。
’
马如龙道:‘我懂。’
大婉道:‘她的武功的确很高,你们知道的那些英雄大侠们,能胜过她的绝对不会超出
十个,因为她不但有个好师父,而且几乎是一出娘胎就开始练武了。’
马如龙道:‘她的师父是谁?’
大婉道:‘我只答应告诉你有关她的事,不是她师父的事。’
马如龙苦笑,说道:‘那么,我就不问。’
大婉道:‘她的脾气不太好,大小姐的脾气总是不太好的,如果发现自己忽然变成了一
家破杂货店的老板娘,说不定会气得发疯。’
马如龙道:‘她发疯的时候,会不会一刀把那杂货店的老板杀了……’
这一点他不能不关心,不能不问,因为杂货店的老板就是他。
大婉嫣然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她不会杀了你的。’
马如龙道:‘你怎么知道她不会?’
大婉道:‘因为她有病,病得躺在床上,连站都站不起来。’
一个昨天还能穿墙如穿纸的绝顶高手,怎么会忽然病得这么重?马如龙没有问。他已经
可以想象到,这种病是怎么来的,以大婉的本事,要一个人‘生病’绝不难。
马如龙道:‘可是她看起来也绝对不像是个杂货店的老板娘。’
大婉道:‘现在不像,等一下就会像了,而且绝对跟原来那个老板娘完全一模一样。’
马如龙道:‘玉玲珑真有这么大的神通?’
大婉道:‘她有多大的神通,等一下你自己就会看出来了。’
马如龙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倒并不十分想看。’
大婉道:‘等她醒来时,已经躺在杂货店后面的小屋里。’
马如龙道:‘我呢?’
大婉道:‘你当然就在她床边照顾她,因为你们是多年的恩爱夫妻。’
马如龙又不禁苦笑,道:‘可惜她自己一定不会承认的。’
大婉道:‘她当然不会承认,可是你要一口咬定她就是你的老婆,姓王,叫王桂枝,已
经嫁给你十八年了。不管她怎么说,怎么闹,你都要一口咬定。’
马如龙道:‘到后来连她自己都一定会变得胡里胡涂,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大婉笑道:‘你总算明白了。’
马如龙道:‘我只有一点不明白。’
大婉道:‘你说。’
马如龙道:‘我跟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大婉道:‘因为这样做不但对你有好处,对她也有好处,也只有这样做才能把你受的
冤枉洗清,把这件阴谋揭穿。’她的态度又变得极严肃,极诚恳:‘我知道你是个多么骄傲
的人,这种事你本来绝不肯做的,这次你就算为了我,我一直信任你,你最少也该信任我一
次。’
马如龙什么话都不能再说了。就因为他骄傲,所以他绝不欠别人的情。至于他这样做了
之后,是不是就能将冤情洗清,他倒并不十分在乎。他做的事通常都不是为自己而做的。
现在如果有人问他:‘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回答,一定跟以前不同了。每一个人
都一定要在经过无数折磨打击后,才能真正的认清自己。
他只问道:‘现在你又准备要我干什么?’
‘当然是要你去喝酒,’大婉嫣然道:‘俞五在这里,你也在这里,如果不让你们两个
人先痛痛快快的喝几杯酒,岂非更不近人情?’
这两排房子后,还有间独立的大屋,斜塌的屋背,暗灰色的墙,给人一种古老而阴森的
感觉。从外表看来,无论谁都可以想象到这一定是仵作们置放验尸工具的库房,里面一定堆
满了各种让人一想起就会毛骨悚然的器具,不但有刮骨的刀、生锈的子、缝皮的针和线…
…还有些东西甚至让人连想都想不到,连想都不敢去想。
可是你一走进去,你的看法就会立刻改变了。屋子里干净、开阔、明亮,雪白的墙壁无
疑是刚粉刷过的,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和六酒。整整四大原封未
动的陈绍‘善酿’,和两二十斤装的女儿红。
普通人只要一看见这么多酒,说不定就已醉了。马如龙不是普通人,心里也有点发毛,
喝
得烂醉如泥绝不是件好受的事,但是跟俞五在一起,想不喝也很难。他只希望这一次能先把
俞五灌醉,自己少喝一点。俞五正在看着他微笑,彷佛已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女儿红,可惜这地方实在找不到这么多女儿红。’
‘善酿也是好酒。’
‘我们先喝女儿红,再喝善酿。’俞五笑得非常愉快:‘一人一女儿红喝下去之后,
什么酒喝起来都差不多了。’
‘一人一,’马如龙看看大婉道:‘她呢?’
‘这次我不喝,’大婉笑道:‘玉大小姐刚才还告诉我,女孩子酒喝得太多,不但容易
老,而且容易上当。’
马如龙在心里叹了口气,已经明白自己刚才想的事完全没有希望。
玉大小姐当然就是玉玲珑。她也在这屋里,坐在另外一张长桌边,桌上放着一个镶玉的
银箱,十来个纯银罐子,和一个纯银的脸盆。盆里盛满温水,她先试了试水的温度,就将一
双手浸入温水里。
这位大小姐虽然已经老得可以做小姐的祖奶奶,可是她的风姿仍然不老,每一个动作都
能保持年轻时的优雅。无论谁只要多看她几眼,都会觉得她并没有那么老了。这也许,只因
为她自己并不觉得自己老。
‘你们喝你们的酒,我做我的事。’她带着笑:‘我虽然从不喝酒,可是,也绝不反对
别人喝酒,而且很喜欢看别人喝酒。’
大婉也在笑:‘有时候我也觉得看人喝酒比自己喝有趣得多。’
玉玲珑同意道:‘有的人一喝醉就会胡说八道,乱吵乱闹,有的人喝醉了反而会变成个
木头人,连一句话都不说,有的人喝醉了会哭,有的人喝醉了会笑,我觉得很有趣。’
她忽然问马如龙:‘你喝醉了是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一个人如果真的喝醉了,记忆中往往会留下一大段空
白,醒来时只觉得口干舌燥,头痛如裂,什么事都忘了——把不该忘的事全都忘了,应该忘
记的事也许反而记得更清楚。
玉玲珑笑笑道:‘我生平只见过两个真正可以算美男子的人,你就是其中之一,所以,
你就算喝醉了,样子也不会难看的。’
俞五大笑:‘他喝醉了是什么样子,你很快就会看到的。’
马如龙醉得虽然不能算很快,可是也绝不能算很慢。
开始的时候,玉玲珑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看得很清楚。
她将一双手在水里,浸了大概有一顿饭的工夫,然后就用一块柔巾把手擦干,往那银箱
中,拿出把小小的弯刀,开始修指甲。——这个箱子里还有什么东西?
修完指甲,她又从七八个不同的罐子里,倒出七八种颜色不同的东西,有的是粉,有的
是浆汁,有黄有褐有白末。她将这些东西全部倒在一个比较小的银盆里,用一把银匙慢慢搅
动。
马如龙看得出这些都是她在替别人易容前做的准备,无论做什么事,能够有如此精密周
到的准备,都一定不会做得太差的。大半女儿红下肚后,马如龙忽然有了种奇妙的想法。
‘既然她能替别人易容,将丑的变美,美的变丑,年老的变年轻,年轻的变年老,她为
什么不替自己易容,把自己变成个大姑娘?’
玉玲珑居然好像已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我只替别人易容,从来不替自己做这种事。
’她说:‘因为我就算能让自己变得年轻些,就算能骗得过别人,也骗不过自己。’她淡淡
的笑道:‘骗别人的事我可能会做,骗自己的事我是绝不做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又从箱子里拿出七八件纯银的小刀小剪小小铲,甚至还有个小
小的锯子。——她准备用这些东西干什么?
如果还没有喝醉,马如龙说不定已经夺门而逃,只可惜他已经喝得太多,已经喝醉了。
他最后记得的一件事,就是玉玲珑在用手指按摩他的脸。她的手指冰冷而光滑,她的动作轻
巧而柔软,非常、非常柔软……
杂簪货簪店
屋子盖得很低,几乎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屋梁,墙上的粉垩已剥落,上面贴着一张关夫子
观
春秋的木刻图,一张朱夫子的治家格言,和一张手写的劝世文,字写得居然很工整。屋里只
有一扇窗子,一道门,门上挂着已经快洗得发白的蓝布门帘。
一张虽然已很残旧,却是红木做的八仙桌,就摆在门对面。桌上有一个缺嘴茶壶,三个
茶碗,还供着个神龛,里面供的却不是关夫子,而是手里抱着胖娃娃的送子观音。
一个角落里堆着三口樟木箱子,另一个角落摆着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的妆台,一面
菱花铜镜上满是灰尘,木梳的齿子也断了好几根。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张床了。一个带着四根挂帐子木柱的雕花大木床,床上睡着一个女
人,身上盖着三床厚棉被。这女人的头发蓬乱,脸色发黄,看来说不出的疲倦憔悴,虽然已
睡着了,还是不时发出呻吟。
空气中充满了浓烈的药香,外面有个尖锐的女人声音正在吵闹,又说这个杂货店的鸡蛋
太小,又说油里掺了水,盐也卖得太贵。
马如龙醒来时,就是在这么样一个地方。他本来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除了做梦外,他
这种人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幸好他的宿醉虽然未醒,头虽然痛得要命,可是记忆还没有丧
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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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想起了自己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步窜
到妆台前,拿起了那面铜镜,用衣袖擦净上面的灰尘。他觉得自己的手好像在发抖。
——玉玲珑究竟在他脸上做了什么手脚?他当然急着想要看自己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看见的不是他自己,是张荣发,绝对不是他自己,绝对是张荣发。他看着镜子时,就
好像在看着大婉给他看过的那幅图画。
一个人在照镜子时,看见的却是另外一个人,他心里是什么感觉?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的
人,连做梦都不会想到现在他的心里是什么感觉的。
虽然他并没有时常提醒自己,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是个美男子。就连最妒恨讨厌他的人,
都不能不承认这一点。他忍不住要问自己。‘将来,我还会不会恢复我以前的样子?’这问
题他自己当然不能回答,他只恨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有问过大婉和玉玲珑。
外面争吵的声音总算已平静了,床上的女人还没有醒。马如龙当然也忍不住要去看看她
,一看又吓了一跳。
这个面黄肌瘦,病弱憔悴,连一分光采都没有的女人,真的就是他在那衙门的验尸房
里,掀开布单所看见的那个绝色美人?马如龙虽是明明知道自己会变成这样子,还是忍不住
要
害怕,吃惊。她醒来时忽然发现自己忽然变成这样子,她会怎么样?马如龙已经开始对她同
情了。
现在这个‘张荣发’已见过了他自己,见过了他住的屋子,也见过他的妻子。他的杂货
店是个什么样的杂货店?他那个老实忠厚的伙计张老实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当然也忍不住想去
看看。
杂货店通常都是个很‘杂’,放满了各式各样‘货’的地方。油、盐、酱、醋、米、鸡
蛋、鸭蛋、咸蛋、皮蛋、虾米、酱菜、冰糖、针线、刀剪、钉子、草纸……一个普通人家日
常生活所需要的东西,都可以在杂货店里买得到。
这个杂货店也是这样子的,门口还挂着个破旧的招牌。‘张记杂货’。门外是条不能算
很窄的巷子,刮风的时候灰砂满天,下雨的时候泥泞满路,左邻右舍都是贫苦人家,流着鼻
涕的小孩子整天在巷子里胡闹啼哭打架玩耍,鸡鸭猫狗拉的屎到处都有,家家户户的门口都
晒着小孩衣服和尿布。
在这种地方,这种人家,除了逗小孩子外,别的娱乐几乎完全没有。江湖中的英雄豪杰
好汉们,当然不会到这种地方来。马如龙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变成了这么样一家杂货店的
老板。
张老实矮矮胖胖的身材,邋邋遢遢的样子,一张圆圆的脸上,长着双好像永远没有睡醒
的眼睛,和一个通红的大酒糟鼻子。张老实对他的老板礼貌并不十分周到,甚至连话都懒得
说,连看都懒得看。
在这么样一个破铺子里,老板又怎么样?伙计又怎么样?反正大家都是在混吃等死,能捱
一天是一天。马如龙对这种情况反而很满意,如果张老实是个多嘴的人,对他特别巴结,他
反而受不了。
这杂货店原来的老板和老板娘呢?俞五当然已对他们做了妥当的安排,现在他们过的日
子一定比原来好得多。马如龙又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像这样的日子,我还要过多久?’
又有生意上门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小媳妇,来买一文钱红糖。就在这时候,马如
龙
听见一声呼喊,声音虽然不大,可是马如龙这一辈子都没有听见过这么惊慌悲惨的呼喊。谢
玉仑一定已经醒来了,一定已经发现了这种可怕的变化。马如龙几乎不敢进去面对她。
大肚子的小媳妇看着他,摇头叹道:‘老板娘的病好像越来越重了。’马如龙只有苦笑
,掀起蓝布门帘,走进了后面的屋子。
谢玉仑正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眼睛里充满了令人看过一眼就永远忘不了的惊慌、愤
怒、和恐惧,又嘶声呼喊:‘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到这里来?’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八年,我就是你的老公。’马如龙说出这些话
的时候,自己也觉得自己就像是条黄鼠狼。可是他不能不说:‘我看,你的病又重了,居然
连自己的家和老公,都不认得了。’谢玉仑吃惊的看着他,没有人能形容她眼睛里是什么表
情。
大肚子的小媳妇也从门帘外伸进头来,叹着气道:‘老板娘一定烧得很厉害,所以才会
这样子说胡话,你最好煮点红糖姜水给她喝。’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谢玉仑已经抓起床边小
桌上的一个粗碗,用尽全身力气往他们摔了过来。
只可惜她‘病’得实在太重,连一个碗都摔不远。她更害怕,怕得全身都在发抖。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武功,那一身惊人武功到哪里去了?小媳妇终于叹着气,带着红糖回
家,不出半个时辰,左邻右舍都会知道这杂货店的老板娘已经病得快疯了。谢玉仑真的快疯
了。她已经看见自己的手,一双柔若无骨春葱般的玉手,现在竟已变得像只鸡爪。
别的地方呢?她把手伸进了被窝,忽然又缩出来,就好像被窝里有条毒蛇,把她咬了一
口。然后她又看到了那个镜子,她挣扎着爬过去,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她就晖
了过去。
马如龙慢慢的弯下腰,从地上捡起破碗的碎片。其实他并不想做这件事的。他真正想做
的事,就是先用力打自己十七八个耳光,再把真相告诉这位姓谢的姑娘。
但是他也不能对不起大婉。大婉信任他,他也应该信任她。她这么做,一定有很深的用
意,而且对大家都有好处。马如龙长长的叹了口气,缓步走了出去,吩咐他的伙计,道:‘
今天我们提早打烊。’
有所不为
晚饭的菜是辣椒炒小鱼干,只有一样菜,另外一碗用肉骨头熬的汤,是给病人喝的。病
人已经醒过来了,一直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瞪着眼,看着屋顶。
马如龙也只有呆坐在床边一张破藤椅上。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他以前做过的那
些自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事。
——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全部都是应该做的?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了不起?
——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距离?为什么有的人生活得如此卑贱?为什么有些
人要那么骄傲?
他忽然发现,如果能将人与人之间这种距离缩短,才是真正值得骄傲的。如果他一直生
活在以前那种生活里,他一定不会想到这一点。
——一个人如果能经历一些意想不到的挫折苦难,是不是对他反而有好处?
——大婉用这种法子对付谢玉仑,是不是也为了这缘故?
想到这里,马如龙心里就觉得舒服一点了。他相信谢玉仑以前一定也是个非常骄傲的人
,而且自觉有值得骄傲的理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谢玉仑也在看着他,看了很久,忽然道:‘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
‘说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
‘我是张荣发,你是王桂枝。’
‘我们是夫妻?’
‘是十八年的夫妻。我们一直都住在这里,开了这家杂货店,附近的每个人都认得我们
。’
马如龙叹了口气,又说道:‘也许你认为我们这种日子过得太贫苦,已经不想再过了,
所以要把以前的事全部都忘记。’他是在安慰她:‘其实,这种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
,我们一直过得心安理得。’
谢玉仑又盯着他看了很久。‘你听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我知道这些事一定是别人买通了你,来害我的。’
‘谁要害你!为什么要害你?’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马如龙真的不太知道,忍不住问:‘你自己以为你是什么人?’
谢玉仑冷笑:‘如果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说不定会活活骇死。’她的声音中忽然充满骄
傲:‘我是神的女儿,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比得上我,我随时都可以让你发财,也随时可以
杀了你,所以你最好赶快把我送回去,否则我迟早总有一天,要把你一刀刀的割碎,拿去喂
狗。’
她果然是个非常非常骄傲的女人,非但从未把别人看在眼里,别人的性命她也全不重视
,因为除了她自己外,谁的命都不值钱。像这么样一个人,受点苦难折磨,对她绝对是有好
处的。
马如龙又叹了口气:‘你的病又犯了,还是早点睡吧。’
他说出这句话时,才想到一个问题,屋里只有一张床,他睡在哪里?
谢玉仑无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忽然尖声道:‘你敢睡上来,敢碰我一下,我就……我
就……’
她没有说下去。她根本不能对他怎么样,她连站都站不起来,随便他要对她怎么样,她
都没法子反抗。马如龙没有对她怎么样。
马如龙是个男人,健全而健康,而且曾经看过她的真面目,知道她是个多么美丽的女人
。在那阴暗的小屋里,在那床雪白的布单下……那一幕,他并没有忘记,也忘不了。可是他
没有对她怎么样。虽然他的想法已经变了,已经觉得自己并没有以前想象中那么值得骄傲,
可
是有些事他还是不会做的,你就算杀了他,他也不会做。也许这一点已经值得他骄傲了。
日子居然就这么样一天天过去了,谢玉仑居然也渐渐安静下来。一个人遇着了无可奈何
的事,无论谁都只有忍耐接受。因为他不忍耐也没有用,发疯发狂,满地打滚,一头撞死都
没有用。
马如龙呢?这种生活非但跟他以前的生活完全不同,而且跟他以前的世界完全隔绝。以
前他觉得平凡、庸俗、卑贱的人,现在,他已经可以发现到他们善良可爱的一面了。有时候
,他虽然也会觉得很烦躁,想出去打听江湖中的消息,想去找大婉和俞五。
但是有时候他想放弃一切,就这么样安静平凡的过一辈子。只可惜就算他真的这么想,
别人也不会让他这么做的。他毕竟不是张荣发,是马如龙。
最近这几天,杂货店里忽然多了个奇怪的客人,每天黄昏后,都来买二十个鸡蛋、两刀
草纸、两斤粗盐、一斤米酒。一家人每天要吃二十个蛋,用两刀草纸,已经有点奇怪了。每
天都要用两斤粗盐的人家,谁也没有听说过。
这件事虽然奇怪,但是这个人买的东西却不奇怪,鸡蛋、草纸、盐、酒,都是很普通
的东西。来买东西的人看来也很平凡,高高的个子,瘦瘦的,就像这里别的男人一样,看来
总是显得有些忧虑,有点疲倦。
直到有一天,那个肚子挺得更高的小媳妇看见他,马如龙才开始注意他。因为小媳妇居
然在问:‘这个人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
住在这里的人每一个她都见过,而且都认得。她说得很肯定:‘这个男人绝不是住在
这里的,而且以前绝对没有到这里来过。’
于是马如龙也渐渐开始对这个男人注意了。他并不是个善于观察别人的人,出身在他这
种豪富世家的大少爷们,通常都不善于观察别人。但是,他仍然看出了好几点异常的现象。
这个男人身材虽然很瘦,手脚却特别粗大,伸手拿东西和付钱的时候,总是躲躲藏藏
的,而且动作很快,好像很不愿别人看见他的手。
每天他都要等到黄昏过后,每个人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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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武侠小说 《碧血洗银枪(上)》
作者:古龙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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