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莽军师》：第67章 养生葬死

------第67章 养生葬死------



对着一百三十八块崭新的坟茔，鲁莽一块墓碑一块墓碑的看过去，这些永远躺下的逝者他竟然都还能清楚的记得……

左边第一排第一块碑——伍卒左项，这是个爱说爱笑的家伙，不过盾技训练总是不合格，时常被徐晃修理的惨兮兮的，但只要他出现在营房里，风趣的话语总能逗的所有人开怀大笑。可他战死了，他用自己勉强合格的盾技挡住了三支射向自己战友的箭矢，但是却忽略了自身的防御，被另一支长箭射穿了颈部大动脉。

右边第一排第八块——伍长郭鹌，这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看起来总是冷冷的，但是鲁莽知道他实际上是个面冷心热的人，郭鹌总是以最严的标准训练自己以及同伍的伍卒，他死在鲁莽夜袭韩遂大营的那一夜。郭鹌的一伍人被潮水般的羌胡兵冲散，等鲁莽带着人杀散包围郭鹌五人的羌胡兵时，郭鹌身被二十六创，但他手下的四个士卒虽然个个带伤，但都并无大碍。当时情势危机，他的尸体本该不得不被遗弃，是那四个被他庇护而活下来的士卒拼死将他的尸体背了回来……

中间第二排第三块——什长庞匠，原本他加入自己的麾下，只是为了解决一日三餐的问题。憨厚而力大的庞匠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在鲁莽部曲中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吃饱穿暖，所以从穿上甲衣那一天起，庞匠就在刻苦的训练战技。在望垣被羌氐兵马包围，鲁莽第三次领兵出战时，紧跟在鲁莽后面充任枪骑兵什长的庞匠，奋不顾身的挡住了一根全力刺向鲁莽要害的长矛，鲁莽清楚的记得自己转过头来时，口吐大块鲜血的庞匠遗言只有四个字：“都尉——保重……”

中间第二排第三块——队正韩佑，白波寨韩暹所留亲族人质……

右边第三排第七快……

默默的看过所有墓碑上篆刻的姓名，鲁莽这才回过了身来，对着身后围的满满的阵亡将士家属们说话了——

“你们——是不是都觉的我鲁莽不近人情，竟然不让麾下的将士死后归葬祖茔，落叶归根？”尽管没有人回答，可是鲁莽从未亡人的眼中，明显的感受到了那些孤儿寡母的哀怨……自家的男人为了鲁都尉丧了命，如今还被鲁都尉强制埋在这个什么烈士陵园里，自己的男人就要做孤魂野鬼了！

“你们认为我鲁莽是那样的不知情理的人么？”侧身指着那些坟茔，鲁莽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眼圈也红了起来。

“不是——大人您是好人……”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低低的说了声，甚至都没有人去寻找这个说话的人，鲁莽本来就是好人，自己现在中的田地、耕牛还有住的房子，哪一样不是鲁都尉给的？若鲁都尉不是好人，谁会让自己的男人、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孩子给鲁都尉当兵？

只是众人都没想到的是，在不知是谁的那低低一声后，鲁莽竟然面冲着那一百三十八刚刚覆上新土的墓穴，噗通一声双膝着地，重重的跪倒在了地上——

鲁莽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他声音颤抖的高喊着：“是我鲁莽对不起大家啊！我说要带大家得到所有自己想要的，却将大家带进了冰凉的墓穴。我鲁莽不让大家归葬祖茔是怕啊！我怕大家以后逢年过节没有人奉献香火纸钱，怕大家的坟茔荒草累累却没人看护……所以才武断的将大家葬在一起，让大家伤残的战友看护着，只有这样做我才能安心睡觉呐——”

鲁莽掏心窝子的话顿时就感染了一大片失去亲人的未亡人，也不是谁带头开始的，无数人开始放声大哭，他们声嘶力竭的痛哭声瞬间就感染了旁边列队等候的鲁莽剩下的部曲，有一天……有一天或许自己也会躺在这里，与曾经的战友永远的睡在一起的！

部曲兵们终于理解了鲁莽为什么一定要修这座烈士陵园了，原来这是大人给大家建的最后的家园，最后的……

两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众人的推举下，想要拉起跪着的鲁莽，可是鲁莽这次真的不是为了作秀，任凭两个老人拉扯并好言安慰，却跪的如苍松般动也不动，他的嘴里只在不断的低声重复一句话——

“平时都是大家跪我鲁莽，现在也该我跪跪大家了！”

一名拉不起来鲁莽的老人竟仰天长啸，踉跄的奔到了一块墓碑前，使劲的拍打着墓碑：“儿啊！你起来看看啊，你看看啊！鲁都尉……鲁都尉他给你们跪下了啊，你……你就含笑去吧——！”

所有的人都被这白发老人的行动惹的哭声更大，几乎所有的人都痛哭流涕的跪倒于地，用震天的哭喊声来给死去的亲友送行——黄泉路远，你们安心的走吧，你们为这样仁义的大人卖命，值了！

忍着泪，亦跪在鲁莽身后小半步处的徐晃，将一卷竹简递到了鲁莽面前，鲁莽看了一眼，知道这些是要宣布的对伤亡将士家属的有关抚恤，可是鲁莽实在是没有心情，便要求徐晃代为念诵。徐晃默默点头，却并没有起身，他也发觉现在不是宣布这些的时候，现在重要的是哀思阵亡的将士。

“这事情若传开了去，鲁都尉何愁手下无兵呢？做事儿出人意料，却有如此的拉拢人心……佩服，真是佩服！不过鲁都尉如此收买人心，到底想做什么呢？”代表解县前来吊唁阵亡将士的孔县丞，心里却在不住的泛着想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有很多人会将原本简单的事情想的很复杂，很复杂……

第二日，徐晃代鲁莽公布了对于阵亡将士家人的抚须，光物质抚须就比惯例多了几倍，更何况还有对家属的各种照顾政策，总之只要这些家属还在蚩尤寨、在鲁莽的麾下，他们都不用在担心自己会挨饿……

所有部曲兵的家属都暗自的舒了口气，他们竟都在衷心的期望鲁侯爷（关内侯）能够官越做越大。这样仁义的好大人，就该做几万石俸禄的大官！

又请来了在十余里外白云山修道的几位道人做了十余日的法事后，鲁莽这才结束了对阵亡军士的祭奠活动，亲自安排好守护陵园的军士不说，鲁莽又带人挖来几百根的一人半左右的松柏树，遍种于陵园之中，又亲自摆下三牲并在每方墓穴差上香烛，这才带着关翼离开。这一段时间鲁莽都不曾回过蚩尤寨去，寨中的大小事务，他一概交给了徐晃打理，包括补充士卒之事。

等看见蚩尤寨外校场上整整齐齐的两千人马，看着军士们热切看向自己的目光，他才感觉有些发晕——怎么几天不到就招了这么多兵马？

按照定制鲁莽这个河东西部都尉可以招一千五百人的兵马，另外五百不用说肯定还是‘私人部曲’，可问题是——突然多了这么多兵马……自己拿什么养活啊？

眼看——

这就是年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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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似有贵人来------

鲁莽整个年都过的不怎么样，这现在兵马多了，需要的中高级军官也多了起来，关翼这家伙做亲兵统领都不太及格，不用指望。有老兵中大将之才的鲁莽数来数去竟然还是只有徐晃一人，如今所有随鲁莽出阵过的老兵除开部分亲兵几乎都提拔了一两级，成为了军官，但这还是有些不够。

另外倒是还有一人不错，其人名叫法衍，右扶风郿人，去年关中大旱法衍带着他的儿子来到了鲁莽治下的解县，刚好鲁莽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到的蚩尤寨，因此得到了一块土地。因为法衍读过不少书，能识文断字，便被鲁莽强请着帮忙处理些不太重要的公文。在鲁莽离开解县去征战时，为了应付要求留下守城士卒的孔县丞，鲁莽让法衍带着一百兵卒守解县，如今回来就多次听说法衍治军有方，居然用一百军卒打退了好几次过境的流寇。鲁莽也看过他率领的一百名士卒，果然是不错，虽然跟自己带领的还有些差距。

在古时一个领兵的儒生能跟士卒同吃同睡，这都是该载入史册加以褒扬的，法衍就做到了。要知道即便是封狼居胥的霍去病，也都没有做到与士卒同甘共苦，在士卒们忍受塞外风寒时，霍去病是在温暖的大帐里看歌姬的乐舞，但这一切都不会有士卒抱怨。在古代士卒的伙食与军官的伙食，甚至低级军官和高级军官的伙食都有严格的等级制区别，士兵吃的就是士兵吃的，军官吃的就是军官吃的！简单来说，就是士兵食素而军官吃肉。

为什么要这么做？很简单的原因，这个制度源于春秋战国，当时充任军官的都是贵族和国人（国都的平民），而普通士兵则是野人（生活在野地的人）以及奴隶，让贵族和奴隶同吃同住，这可能么？当然了，不同的衣食制也有另外一个用意，因为战场上无论是谁斩杀了敌方甲士（也就是军官），都会获得相应的军爵提升，只要努力就能获得更好的饭食和住宿条件，所以这也是一种激励将士奋力杀敌的手段。但当一种手段沿用了太长的时间后，它便会成了习惯、传统。

在汉末生活了快两年的鲁莽已经大概知道了汉军的这些等级制度，他所知道的不遵守这些成规的外人目前不过两人而已，一个是上一任的左车骑将军皇甫嵩，据说他跟士卒同甘共苦所以才将士效死屡战屡胜；而另外一个，自然就是这个法衍了。

召法衍促膝一谈后，鲁莽发现这个法衍果然是是不错，基本上鲁莽提出的问题他都可以对答如流，而且也没那种文人看武人骨子里的高人一等的傲慢，完全是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鲁莽与他谈完，想都不想的任命法衍为军中主簿，这样的管理型人才不好好使用那才真是浪费。

倒是法衍根本没想到鲁莽会将这么个重要的职位交给自己，用错愕的眼神看了鲁莽好半天，等鲁莽火烧屁股般急匆匆的出去处理其他事情去了，法衍这才喃喃自语一句——

“我儿果然料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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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莽忙着要处理的自然是军伍事，他现在真快穷死了，新兵们除开一身制式的号衣，就只配发了一根白蜡杆子长枪，至于甲胄那完全是没影子的事情，别说是铁甲了，连皮甲鲁莽都没钱置办。有战甲的也就是以前的那几百名老兵，如今这么一扩军，鲁莽的部队跟其他将校的部曲反而是差不多了，都是少量的披甲老兵带领一群无甲新兵，鲁莽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官兵的伙食每天都有肉，其实这个也不是太难，上山打点野兽，下河捞点鲜鱼罢了，也就是做到了每顿饭菜都有油珠子，但就是这样，新兵们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训练新兵的同时，鲁莽自然不会忘记灌输给新兵们服从意识以及为谁而战，为谁而战呢？小了说就是为了父母妻儿、大了说就是保家卫国，鲁莽足足在军营里与新兵们同吃同住一个月，才在徐晃等人的协助下，将新兵们训练成一只蛮有精气神的部队。看着士卒们喊着杀声齐刷刷的刺出长枪时，鲁莽这才舒了口气，心里有了几分喜色。

只是鲁莽的开心没能延续道五分钟，法衍悄悄的一句话让鲁莽的心情又跌入了低谷——

“都尉，军中的粮草只能支持半月了，不知都尉可想出了什么对策没有？”

鲁莽听见这句话哭的心的有了国家调拨的那点军饷哪里够鲁莽这样大手大脚的给军士们改善伙食，修筑营房，还有打造兵器？现在鲁莽除开脖子挂的那块虎型玉佩，当真是两袖清风，身无长物了……

对策…对策……，在属于自己管辖下的各个县，那些占山为王的草寇如今那个不知道鲁莽的威名，识相的早就卷着金银财宝逃了个没影，还剩下些小股的……鲁莽不觉得能从比自己还穷的山贼手里打劫到什么……

制作些超越时空的奢侈品？玻璃？不会做……水泥？原理忘记了……

为了想起自己能够制作什么能卖出大价钱的东西，鲁莽将自己关在房子里整整苦思了三天，毛笔笔管生生被咬断了十多根后，终于……还是什么好办法也没想出来。

就在鲁莽生出去打劫解县各大世家的想法，正在地上画孔县丞家平面草图研究怎么打劫最容易时，他的房门被关翼重重的砸响了，关翼一边砸还一边在外面扯着嗓子喊：“主公，主公你快出来啊，有人给咱们送粮食来了，一百多马车哇！”

一百多马车？鲁莽嗖的一声从屋子的最里面奔到了门口，一百多马车是个什么概念？一辆马车就算是只拉七到八石也就是二百斤多点粮食，这一百多辆马车也是两万多斤呐！鲁莽一把就打开了房门，看见的却是一张很是熟悉的脸——

“李殇？”

“都尉大人，正是草民。草民在洛阳便听闻都尉大人军中粮谷不济，草民斗胆送来粮谷一千五百石，望都尉笑纳……”李殇一脸标准的商人式笑容，长长一鞠后，慢条斯理的说道。

“笑纳？哈哈哈——本都尉能不笑么？好你个李殇，你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关翼快去置办一桌酒席，本都尉要跟李殇……对了！是子华兄痛饮三百杯！”鲁莽仰天长笑，乐的都快冒鼻涕泡泡了，鲁莽一把抓住李殇的胳膊——送粮来的太及时了！

“三百杯……这个……”李殇被鲁莽抓的动弹不得，又听鲁莽要跟自己痛饮三百杯，顿时脸上就只剩苦笑了，莫说是三百杯，不消三十杯自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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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历史小说 《汉末莽军师》

作者：浑然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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