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北上广,勿入乌托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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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带着小礼物,直奔松江,朱乐蒙的新家。朱乐蒙来为我开门时,我正在往他的大门上挂那枚锡制帆船。

朱乐蒙说:“总算靠谱一回,知道给哥带礼物了,谢了。”

我说:“我是来燎锅底的,你搬了新家,逃得掉吗?”

朱乐蒙:“你拉差头过来是为了讨我的酒喝是吗?那你失算了,享受不到我的双开门、双车位还带操作间的大车库了。”

我:“还没进门你就开始显摆,你要是浮夸成这样,下次我不来了。先带我参观吧,从外面看着就是豪宅。”来的路上我就有心理准备,凭他如今一幅作品能拍到500万的经济实力,此番再搬新家,那定是超出想象的奢华了。进了门之后,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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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逼预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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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幢独栋别墅,上下3层楼,外加1层地下室和1个屋顶露台。里面有2个车库,1个工作室,1个健身房,4个卧室,2个大厅,3个衣帽间,1个洗衣房,4个卫生间,2个浴室,2个花园,4个阳台,2个储物间,1个酒窖……中央空调,外加4个楼层的地暖,家具全是红木和花梨木的,古董、藏品几十件,藏书上万册……

我说:“你不开博物馆真是可惜了,这大概就是我对‘土豪’的全部想象了。这种想象以前没有具体的参照对象,但从今天开始有了,那就是你猪萌萌。以前我并不羡慕有钱人,现在有点羡慕了。”

朱乐蒙:“你就扯吧,我全部加起来700多平,比不过David那个地段的180平,你以为这是哪儿?松江啊,老弟。”

我:“你讲的是土地和砖瓦,你这屋里所有老物件加起来,能买几套这样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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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逼预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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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乐蒙一时无语,手里拆着烟。

我摆了摆手,从包里取出电子烟,“不过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越搬越远,农村包围城市啊你?”我猛抽了两口电子烟。

朱乐蒙:“也没什么,就是图个自由,‘逃离北上广’呗,现在不就流行这个吗?记得你小子不也写过几篇这样的文章吗?受你的毒害很深啊。”

我:“你可少来,我的文章是探讨,不是教唆。逃离北上广,勿入乌托邦,我可没鼓励谁去盲目逃离,尽管看上去确实有人成功了,隐居山林什么的,但最终能否成功,不得而知啊,人的一生那么长,谁有工夫时刻盯着别人的人生来验证他的结果?没准那些曾经成功的人过几年又悄悄返回都市了呢。你还真打算效仿网络段子去生活?”其实,有半句话我咽下去了,“移民也一样。”因为David不在跟前。

朱乐蒙:“我听你这个论调,怎么跟你一直提倡的‘无龄感’背道而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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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俊的三盅   犀利的眼神
我:“那是你没领悟到‘无龄感生活’精髓,那不是强调环境,苛求外部宁静,而是要向内寻求内心的宁静。我从来不主张逃离任何环境,那是形式主义,我认为内心建设才最重要。因为一味强调环境,最后会发现任何环境都有利弊,你想逃离的东西最终一样也逃不掉。你逃得了拥挤,却逃不了孤独;你逃得了大城市的高成本,却逃不了小城市的低收入;你逃得了忙碌,却逃不了无所事事无聊至极;你逃得了都市的浮躁与铜臭气,却逃不了小地方的土了吧唧;你逃得了污浊空气,却逃不了生活内容贫乏、资讯不发达、物资获取不便利,以及脱离了交换原则的效率低下。说到底,你逃得了一切,也逃不了生老病死。”

朱乐蒙:“其实作为我来讲,这里能让我远离喧嚣,更加安心搞创作,其他都是次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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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吗?你儿子上学是次要的吗?周围肯定没有好学校。你能保证家人不生病吗?就算你能连夜开车送他们去医院,但万一连你也病倒了怎么办?还有你买个菜、购个物都要跑到莘庄去……这些你都怎么解决啊,我都替你发愁。”

朱乐蒙:“你说的这些啊,全都存在,也全都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我就问你美国人是怎么生活的?要按你这个逻辑,都市以外的人都活不成了呀。”

我:“那不一样,那是美国,这是上海松江,社区服务从形式到内涵,再从功能定位到质量,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不过,但愿你已经解决了。”

尽管他说全都可以解决,但我仍无法全信。我不惜口舌,为他描绘了这样一种生活,那是发生在我朋友圈里的真人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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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声绘色  神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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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个小有成就的金领从魔都辞职,举家迁往莫干山区,依山而居,过起了自给自足的乡村生活。他用木材亲手为自己和家人造了一所宅子,没有邻居,竹林环绕,空气清新,内饰文艺得一逼,推门可见山,还有270°对接天地灵气的大露台。他每日盘腿而坐,手捧书卷,香茗一盏,远望群山,赏花听鸟,恬静闲适。正所谓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他一时成了某种生活方式的尝鲜者、样板和代言人,偶有媒体采访,赞他把日子过成了诗。其实,他只是叛逆。

一个月后,其妻因淋了一场浪漫的秋雨而感冒,后因没能及时出山救治而卒于文艺大宅内,享年32岁。次年,其子满10岁,识字百余,智商约等于小学一年级……雨是温和的降罪,催人躲进自己的白影,向地狱坚定地生长。

故事讲完了,朱乐蒙双目失神地呆望着我。其实正因我们习惯了都市生活,所以很多问题我们身在其中看不见。都市的规则,很大程度上是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下馆子吃饭要预订位子,看医生要预约……似乎事事都要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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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以对  焦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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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切都是基于“秩序”的需要。就连声音也讲要秩序,走在欧美的大街上,很多人戴耳机,商店从来不会用高音喇叭播放流行歌曲。而我们则相反,现在就连烧烤店都已经开始练习列队、R&B击掌、店长训话、唱《感恩的心》了。他们在街边旁若无人地嘶吼:“好,很好,非常好!”有时还跳舞。他们管这个叫企业文化。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热切期盼城管能快马杀到,没收点什么。

人类是群居动物,但群居的密度太大了,对人类也是伤害。反之,乡村生活确实很简单,什么都简单,但我们还真不能一时脑热,简单地将“简单”视为生活方式的最优选项。那些认为“猪很快乐”的人,完全是因为他们永远也没有机会成为一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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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尼玛也太搞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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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承认朱乐蒙一直都是活在‘无龄感’中的,是一个典范,是我学习的楷模。我所说的“逃离北上广,勿入乌托邦”也不是针对他,他这一人群恰恰是可以例外的,在郊区买别墅、买地也好,自建艺术聚集园区也罢,他们始终都需要那样一个环境,并非为了年纪轻轻就提前进入养老模式,而是为了更好地潜心创作。

而反观那些原本在城市里打拼得还不错的白领、金领们,因为“心累”而远离了自身所擅长的那些个社会活动,到了乡下,他们也就只剩下养老这一件事了。他们用单反拍几张美图,说自己把日子过成了诗。在这个“有图有真相”的年月,还真有人就轻信了,进而去效仿。

我说过,不要把“无龄感”当作遁世的武器,时下很流行的“虚度时光”便是遁世和逃离。我认为这些所谓的逃离都是懦弱与屈服的表现,抑或是我故事里的叛逆。人生必须经历种种,才有资格言放手。

那些说“不行还可以回来”的人,都是轻松的度假心态,并不是在认真地选择生活方式。度假的随意性可就大了,辞职一年,度假一年又何妨?但对于那些变卖家产铁了心要逃离的人来说,恐怕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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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形怪状的花样老菊
画风奇特
David,三盅,朱乐蒙,许若痴
每一位都胖若两人
在中国的乡下,走出那个由自己一手打造的精致小空间之后,看到的是什么,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过体验。有钱花不出去,也无处去赚更多钱,等真的老了,通胀会吃光手头的积蓄。提前透支闲适的老年时光,这是颠倒的人生,不值得提倡。

所以我说那是乌托邦。人类历史上有各式各样的乌托邦,有政治理想乌托邦,有社会治理乌托邦,也有人生梦想乌托邦。乌托邦的本质也是“鸡汤”,全凭幻想,不切实际的发愿。而大多数的人生梦想乌托邦,无非就是逃离现实,凭空幻造自由的模样。自由这个东西,一旦被孤立地看,就很荒唐。

有一回,朱乐蒙问许若蚩:“你爱自由吗?”

若蚩说:“爱,但是……”

朱乐蒙:“打住,回答已足够充分,爱没有但是,世上没有不爱自由的人类,‘但是’后面都不是真心话,要知道这里没外人,不要一提自由就但是,否则就患上了自由恐惧症、不适症,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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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根一指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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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乐蒙转而又来问我:“你呢?你爱自由吗?”

我说:“自由很贵。”

朱乐蒙:“我就问你爱不爱,都说了这里没外人。”

我:“还是只能回答你,自由很贵,爱情我都不奢谈,何况自由乎?”

朱乐蒙:“还‘乎’?”他差点被我酸晕。

我:“爱情诚可贵,自由价不菲,若为生命故,二者皆可昧。和平年代,价值观不可同日而语咯。”

那次讨论,我们其实只得出这条结论:自由很贵……

人家是“说曹操曹操到”,而我这是“想若蚩若蚩到”。许若蚩这会也大老远赶了过来,专门为了拍猪萌萌与我撕X,这个爱好也真是蛮醉人的。他最擅长捕捉人物神态,喜欢将自己藏在背景之中,不声不响,静静地抓取人物每一瞬的情绪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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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哲,三分天下,知识储备未必可以转化为文化。很大程度上,这是个耳闻目染、潜移默化的过程。当文化深入骨血,根植内心,最终也可以渗出,转变为人的外在气质。朱乐蒙这种人,单从外观上看,就是个地道文化人的构造,更何况,他始终被文化“包围”着。

我在这所大宅子里一共迷了两次路,后来,我误打误撞来到了朱乐蒙的工作室,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作为一个文科生,他竟然自己设计制作了一个电力行车,用途是把他的巨幅画作从顶楼的工作室吊下去。那根钢索的最大承重是200公斤。

朱乐蒙和许若蚩好半天才找到我。我指着那行车跟他俩说:“这也正是我最佩服猪萌萌的地方,这世上似乎就没什么事能难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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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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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乐蒙:“这下你信了吗?你先前说的那些生活上小困难,真的不算什么,最多也就只能难倒你这样的生活低能儿,这是真心话。”

他的工作室还有另一处令我大开眼界的一隅,就是卫生间里安放了一面书柜。那是朱乐蒙坐马桶时享用的。

我感慨道:“你呀,就是一个进化成虫的人,书虫!”

在这所大宅子里,我还见识了“达摩祖师倒流香”。后来又去参观了他的酒窖,里面全是他的专属私人订制酒。

这一回许若蚩终于按耐不住了,“每瓶酒上都有你小子的名字,你就谝吧!没我英俊还这么自恋,真是一代骚雄啊,骚得不要不要的。”

到了二楼,朱乐蒙指着一间屋子跟我说:“这间是客房,随时欢迎你过来闭关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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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倒是很吸引我,先谢了,但我怕住下之后就不想走了。”

许若蚩:“走,咱们回楼下‘撕X室’,你俩再撕一会,我再补拍几张。”

我:“算了,今天饶过他了,下回啊,为了彰显我不畏权贵、‘淫贱不能移’的仙风道骨,我一定不会再手下留情,誓要将他撕得稀巴烂。”

朱乐蒙:“别扯了,饭点到了,出去吃,燎锅底,带上我的私人订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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