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声对不起究竟有多难

《外科风云》观感，有些公道你未必等得来，但是你不该因一个恶人而改变你的职业信仰，不会因一个恶人让你的有效生命无谓消耗。...



刚追完《外科风云》，看出了很多感慨。

1984年，嘉林市仁合医院发生了一起医疗事故，病人陆中和因利多卡因过敏致死，而当事医生修敏齐、傅博文将事故责任推卸给护士张淑梅，伪造治疗记录，这起事故被定性为护士错将青霉素当作利多卡因，病人因青霉素过敏致死。悲愤之中的张淑梅四处申诉，一双儿女全看在眼里，不久后女儿被人贩子拐走，张淑梅精神失常自杀，儿子小斌被送入福利院，后被人收养带至美国。



2016年，美国加州大学医学中心庄恕教授来到嘉林，作为外聘专家入职仁合医院。他就是张淑梅的儿子小斌，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查清母亲的冤案。剧情由此展开，先是个性张扬的女医生陆晨曦出场，被胸外科主任杨帆排挤，又有院长傅博文庇护，而傅博文庇护陆晨曦的原因是因为她是当年医疗事故中致死的陆中和的女儿。

庄恕与陆晨曦初相识，有一段对话让我记忆深刻。

陆：如果你相信杨帆只是纯粹的帮助教育而不是借机排挤，那我就回去向他道歉！

庄：谁规定的领导一定要诚恳对待下属，你工作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保护自己吗？

陆：领导排挤陷害就是错的，怎么还合理了？

陆晨曦活得黑白分明，好与坏都要争个子丑寅卯，庄恕认为存在的就要接受，然后做自己能做的。这段对话，有多少人会把自己代入？

随着剧情深入，庄恕逐个找寻当年知情人，同时又与陆晨曦渐生情愫，他很痛苦，彼此的身世与纠葛，两人能走下去吗？庄恕与亲妹妹在医院偶遇，妹妹的养父是他的病人，他不想影响妹妹的生活，那些伤痛就由他一个人来背吧，坚持不让妹妹的养父说出妹妹的生世。





那个谜团逐步解开，先是急诊科主任钟西北证明当年张淑梅注入的是水剂，不可能是青霉素，之后钟西北找傅博文，“天上的张姐看着我们呢，我们不能不给她一个交代”。经不住良心的谴责，傅博文拿出了那张真实的取药单，档案中的取药单是伪造的，早已做实。傅博文向庄恕道歉，同时也说明这张取药单也未必能给他带来公道。

庄恕不接受道歉，“你给我单据是良心发现吗？我的母亲为了这件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你们付出了什么？到现在主使者都没有站出来，你们依然是医学界最受尊敬的专家，你们会把荣誉一直延续下去，不会有任何改变，而我的母亲，将永远是一个导致患者死亡的不负责任的护士，陆中和的家属，依然会认为是我母亲的失误，造成了他们家的悲剧，你一句无力的忏悔，能够挽回两个家庭的伤害吗？一个患者的死亡，本应该作为医学进步的经验和教训，避免未来更多的悲剧，却被你们肮脏地掩盖了”。



最顽固的是修敏齐，哪怕是为了救女儿的命，只有庄恕能完成这台手术，他也不肯说一句对不起。其实此时庄恕已经妥协了，他不再要求他们当众站出来，他只是拿着母亲的工作证，“这屋里就咱们两个人，如果你现在向我母亲道歉，我就做”。仅仅是要求两个人之间的道歉，修敏齐都不给。

陆晨曦对庄恕的劝解也很动人，“我不希望你因为一个恶人，破坏你自己秉持的职业信仰，在自己的行医履历上留下一个污点，如果这台手术你不参与，我怕它会是你内心深处永远无法挽回的愧疚”。终于，庄恕出现在手术室门口。



之后的剧情更让人感慨。救灾表彰大会上，陆晨曦揭露当年真相，傅博文当众承认，而修敏齐，尽管庄恕救了他女儿一命，他依然否认。即便是庄恕以德报怨，仍然不能让恶人良心发现，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撒谎。

傅博文找到修敏齐，修敏齐道出当年心路。当年他们刚拿到一个课题，要解决心肺移植难题，而就在此时出了医疗事故，如果他们被处分，可能会影响课题研究，他认为保住他们两人有利于医学的发展，能够救治更多人的生命，而张淑梅，用修敏齐的话说，一个护士而已。修敏齐说：“如果时间倒流，回到三十年前，我依然会这么做”。这才是整个故事中最可怕的，名誉与地位相比人的生命与尊严，哪个更重？一个没有温度的人，其价值观是扭曲的。



纵观全剧，其实这里面并没有绝对的坏人。比如傅博文，他能够在新闻发布会上承认自己在肺移植手术上剽窃庄恕的成果，这在生活中，能有几个？比如杨帆，之前几度排挤陆晨曦，觊觎院长的位子，到了剧尾，又慢慢变得阳光了。再说修敏齐，他一心学术研究，栽赃嫁祸也是为了能够继续从事科研，且不说他的道德观价值观，这份钻研精神，也是正向的。

庄恕与陆晨曦，于恋爱中相互影响、共同成长，好的关系可以彼此激励，让彼此豁达。有些公道你未必等得来，但是你不该因一个恶人改变自己的职业信仰，不会因一个恶人让你的有效生命无谓消耗。



这个剧让我想起了我遇到的一件事。相似的剧情，领导主使，小兵顶包，最终以小兵辞职而息事宁人。与《外科风云》不同的是，这件事的当事人、处置此事的领导以及一些旁观者都清楚事实原委，顶包的小兵却也没申辩，就这么走了。而就在他辞职之后数月，领导在全体员工大会上依然把这事拿出来说，点名道姓地说某某人因为渎职而引咎辞职。说的人把谎言当成真话来说，听的人把谎言当作真话来听。没人去质疑，没人要求彻查真相，并不影响他们继续喊“不忘初心，砥砺前行”。这似乎比庄恕讨一个公道的过程更让人感到恐惧。

好像是赵宝刚说过，“你以为电视剧都是编的？那是你经的事儿少”。还真是这么回事，生活比戏剧精彩多了。



最后还是想跟我的读者们通报一件事，我上周向组织递了辞职信，相熟的朋友说我早该辞，之所以忍到现在是因为手上有两个科研项目没结题，我不能一走了之，期间所承受的磨难与非议我已不想回忆，上个月拿到了验收证书，我该负的责都尽到了。入职的时候是一个人，离开的时候带了一支团队。至于没等到的道歉，不等了，也不带走。

我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没学会算计，当年应改革之风某央企刚成立分公司，啥也没有的时候，我进了，等到很多人求门子想进时，我出来了（那次是欣然道别）；我刚辞的这个组织，啥也没有的时候，我去了，待到频频出现在媒体报端、各色人等趋之若鹜往这儿跑的时候，我走了。离开时，落过泪，但是没有留恋。相比那座大厦，我更怀念当年的简易房，十三年前的那个春夏，那一群人的单纯与热情，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而这十三年间我交出的作业，亦是收获，我只要记住那些美好就够了。

接下来我会去欧洲度个假，想一想下一步怎么做，你们将会看到我的欧洲游记。这个公号给我很多温暖，我不知道你们在哪个角落经历过什么，我相信一定是有些东西让我们惺惺相惜。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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