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月饼看不到

随心月又圆

“再看，再看当心月亮掉下来砸在你身上。”他戴着一顶高耸的帽子着一身洁白的工服，说这话的时候笑得一脸和...

“再看，再看当心月亮掉下来砸在你身上。”他戴着一顶高耸的帽子着一身洁白的工服，说这话的时候笑得一脸和蔼，我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把刚探出餐厅外的脑袋又缩了回去，同时也不忘调侃道：“那我就把它当月饼给吃了。”

餐厅很热闹，除了来自哥伦比亚那个丰乳肥臀的女人唱歌，奖品丰厚的抽奖活动，还有酒店派送的鸡尾酒，大闸蟹以及给小朋友准备的兔子点心，平时单摆的桌子都一张张拼起来为吃客们准备着这个团圆的节日，他们举杯大声庆贺着和其他小店客人没有区别，同在享受着这个节日。看到男孩拍给他父母看的月亮图片，我才突然有了那么一点节日的情结，便想着趁着闲隙看看月亮，这就是文字的开头，又是一年月圆夜。我戴上眼镜只轻描淡写地瞄了一眼顶在夜空的月亮，它像绝尘而去的银盘，静谧地躺在柔软的黑色中，不卑不亢的睥睨凡世的景仰，态度冷漠而高贵，旁边一对夫妻做用手握住月亮拍照的姿势，模样甜蜜不已，我取下眼镜，回到了别人的节日氛围中，踱回餐厅，刚好有人为获得一等奖而喝彩留影。

在家的时候，每年中秋我都等到月亮出来后，搬一张桌子在院子里，把月饼，苹果柚子等水果拿出来祭月，家里有个习俗说等月亮吃了我们再吃，会保佑一家人健康平安，大概祭了半个小时家人便围在一起吃月饼，赏月亮，兴许是因为它是一年中月亮最圆的一天，妈妈便会重复着给我讲月亮里头的故事，她说月亮里住了一个老人，他每天都要不停地砍树做草鞋，让穷人有鞋穿上好回家。这就是全部的故事，我不相信地问她月亮里头可能没住人吧？她说以前的人跟她讲的，一辈一辈传下来的故事不会有假，何况还能明显看到月亮阴影部分中树的形状。“你问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思绪腾地被那个涂着蓝色眼影，尖长脸，橄榄色皮肤的哥伦比亚女人唱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拉了回来，她穿着一身袭地白色抹胸长裙，在餐厅搭的小舞台上沉醉着，我曾一度很喜欢她的声音，柔和却有力量，可这么久来听她翻来覆去总是那么几首歌便觉得乏了，我想，他们应该是和往年没有什么不同的吧！一样的祭月，一样的故事，一样银白色的夜晚笼罩着这个节日。

于是，保持着长长的沉默。

我埋下头专心的做着手头上永远忙不完的事情，收盘子，翻台，做后勤，是我生活里的主要内容，所以节日也并不特别。前一段日子我觉得做服务员是一件很绝望的事情，除了没完没了的繁重工作，还有看不到边际的卑微和平淡，总有一种锁在牢笼里的困兽之感，后来我用时间为借口慢慢安慰自己，经历在人生的每一阶段都有，只是有时候你不喜欢有这样的回忆罢了。夜渐渐黑的只看得到月亮时，客人已经散去，坐在下班的大巴车上，看着这个节日仅剩下的几分钟我突然觉得特别悲伤，其实我应该和朋友圈里发感叹不能回家过节而无病呻吟的人是不一样的，我本是无感，稍有想念还不至于顾影自怜，像个傻瓜似的。我没有探出窗外看看月亮，好像根本看不到一样，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微闭着眼睛，脑海里是空的，旁边的人兴致勃勃和我谈起某部电视剧，我想回应几句却始终张不开口，心也像空了一样。

他们提议说去吃吃烧烤过节，我们便在烧烤摊上坐下来，两年了原本并没什么交集却因实习而把我们这群人捆在一起，同学之间总是真诚的，尤其是在大家处于同病相怜的时期，那滋味有点像一艘船上的蚂蚱，英雄惜英雄的壮阔感。桔黄色的烟头，缭绕曲婉的烟雾，烧烤摊杂乱的声音，夜已经转为了次日的凌晨，我也不觉得困，偶尔来一阵兴起的风，吹得满大街都是白色垃圾，空气却还比较干净，夜微凉，月舞裳，空断肠。总会有人沉默不语，光是夹着烟另一只手不停歇往上划屏，有人猛喝几口吸着气笑几声，另外一些人便敲着筷子嘴巴不停地开始抱怨近期所有的不快，我抬起头，此时已经看不到月亮，我想可能是这座城市楼房太高，太多东西容易遮挡我们的视线，反而看不到那些最平常不过的东西，我垂下头，也不强求，月又圆，只是远方还承载了一些人，一些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