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观诚意的完胜 ——再谈《大秦帝国之崛起》的艺术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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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影视行业的外行再次命笔,大约是可以算作“越俎代庖”吧。

《大秦帝国》系列的胜利是在充斥戏说与阴谋论的时代中历史正剧的胜利。

而《大秦帝国之崛起》(下称《崛起》)的胜利,是在资本驱动资源的时代中人民意志的胜利。


众所周知,《崛起》的上映经历了诸多的困难:主演吸毒、补拍戏份、重新合成、零宣发……以致一部2011年已经拍好的电视剧雪藏至今。

好在,雪藏至今并没有能抹杀《崛起》作为历史正剧的魅力,即使在诸多不利因素的合力之下,《崛起》依然赢得了一致的赞美:民间好评如潮、官方媒体大加赞誉……何以故?

因为非正常的影视生态是不具有持久性的。互联网造星模式、明星效应、资本势力影响影视创作正在将原有的影视生态逐步蚕食,不能排除在资本的力量下产生优秀影视作品的可能性,但从目前来看这样的几率实在太小。

所以人们会呼唤86版《西游记》这样的作品出现,人们会为杨洁导演的过世感到惋惜,因为人们已经在怀念那个将影视创作当作创作神圣艺术作品的时代,人们已经意识到影视创作的艺术性与思想性应该超过功利性。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崛起》应运而生。

这是当代历史剧的“二律背反”,当下的环境并不鼓励历史剧的创作,但历史剧的创作恰恰在这个环境下显得熠熠生辉。
之所以称《崛起》是“主观诚意的完胜”,是因为主观因素绝对是《崛起》胜利的重中之重。

这必然是一个有诚意的创作团队,非如此不可能将如此浩大的题材拿捏得如此到位。

首先是题材的选择。《崛起》来源于孙皓晖著《大秦帝国》小说,无论是小说抑或是电视剧,均着眼于战国中期以降的社会历史进程。而恰恰这一段历史,因其社会形态之复杂,国家、人物之间关系之冗杂而难于展现于文艺作品之中。同时,由于“秦”本身在传统的历史叙述中始终以被批判的对象出现,导致这一题材的创作从选材的一刻起就注定了要面临较多的困难。

其次是剧本的创作。《崛起》的剧本创作过程,就目前所知,至少先后易过三稿:孙皓晖原著剧本,张建伟原创剧本,及最后改变成型用于拍摄的剧本,前后两次改动,第一次是因为原著剧本没有完全遵循历史事实,第二次是因为张著剧本戏说成分太高。总其言之,剧本的反复修改是为了能够完全遵循史实。

再次是拍摄与表演。拍摄的过程是复杂的,作为一个外行,笔者对其也不甚了了,但仍可管中窥豹,从一些细节中知晓剧组成员为《崛起》付出了多少心血:一是人物的发型,均有其历史归依,如嬴稷、魏冉等的发型,与兵马俑中士兵的发型几乎完全一致,可见造型设计为还原历史真实做了何等努力;二是表演的精益求精,据主演张博的描述,杀白起的戏份前后拍摄足有二十次,最后其心神疲惫以致被轮椅推出片场,而从最后剧中所见张博的表演来看,也确实是从情感、状态上都无可挑剔,由此可见导演及演员在拍摄过程中也极为苛求。



最后是后期的制作与宣传。由于公知的原因,白起的戏份被重拍并加以剪辑补入原片,从已知的材料来看,后期的制作耗费了大量的精力,从演员的补拍戏份到制作公司日以继夜的后期制作,足可看作是《崛起》拍摄制作完成之后的“第二场会战”;此外,宣传也为《崛起》增分不少,虽然面临零宣发的尴尬境地,但《崛起》的宣传似乎早有准备,仍然及时地跟上进度,为《崛起》营造了良好的舆论环境。

当然,在《崛起》从拍摄到最终上映的前前后后,还有诸多不为人知的艰辛和困难,但《崛起》的工作人员们必是怀着强烈的信念和诚意,将《崛起》最终呈现在我们的面前。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讲,《崛起》的创作都胜过同期的大多数作品,因此,可以说《崛起》的胜利是“主观诚意的完胜”。
花费相当大的篇幅讲完了《崛起》的宏观部分,接下来聚焦于《崛起》的微观部分。

微观的分析分作两个部分,此节讨论《崛起》的优点,下节讨论《崛起》的疏漏。

《崛起》的优点,文艺评论家们多有述说,择其要者,略添己意,如下:

一、能够真实地展现秦国兼并天下的过程。秦并天下是通过暴力的方式完成的,秦昭襄王时期的四次大战,极大地消耗了山东诸国的军事力量,是后期一统的基础,但也因此而有“虎狼之秦”之名,《崛起》能够真实地展现暴力战争的过程,一方面体现了从分裂趋向统一是历史前进的方向,不可逆转,另一方面也深层次地揭示出暴力方式在完成统一的过程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虽然受到时代条件的限制而为人所诟病,但应当予以正视。

二、能够真实地表现历史事实。与原著相比,《崛起》最大的调整在于将苏秦的时代明显后移,与张仪区分开来,以印证考古材料与历史研究的新成果。原著在处理这段细节的过程中,依据《史记》及《战国策》的记载,对苏张关系大加演绎,实则与历史事实不相符合,《崛起》在对这段材料进行处理时,巧妙地利用姬狐勾连两大人物,恢复了历史事实。
三、能够对于关键人物加以详细刻画。如该剧以秦昭襄王嬴稷的成长为主线勾连全剧,比较好地刻画了嬴稷的人物形象(其中若干硬伤见后),再如芈八子的人物形象,延续《纵横》中的形象继续发展,展现了其作为太后期间主持秦国的政治家形象,又有屈原作为直臣、诤臣的形象也能够得以展现……总而言之,《崛起》对于关键人物都予以了详细刻画。

四、对于关键事件的详细描述。同上,《崛起》是在对关键事件的描述中刻画人物形象的,如苏秦间齐、范雎入秦、长平之战等,其对于五十多年见发生的关键历史事件均有较为详尽的描写,不赘述。

总的来讲,作为一部深受观众喜爱的历史剧,《崛起》的优点很难三言两语概括之,但无论如何,历史剧的创作,是逃不出“符合历史事实,展现历史规律”这两句话的。
对《崛起》的若干评价已见于前文《闲谈〈大秦帝国〉》,在此不再赘述,此文主要的目的在于提出一些新的见解,以资今后的创作。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评价《崛起》,我想莫过于“狗尾续貂”了。两层含义:一者,貂续于狗尾,略显不足;二者,即便不足,续的也是貂,而非一般俗物。

此节即讨论《崛起》的些许不足。

首先,作为主要线索的嬴稷成长线不能完全勾连应有的情节。这一点在前文中已有论及。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看,秦惠文王时期由于国力的原因,需要借助张仪来完成连横,通过伐交与伐战的配合与六国周旋,秦武王时期时间短暂,却是秦国对外战略的过渡时期,秦昭襄王前期延续武王时期的过渡趋势,进而对外战略全面转变为大型的对外战争,也即是说,秦昭襄王时期的秦国对外战略是以征伐为主的,这不仅代表了秦对于对外战略的选择,也代表了秦与山东六国在秦昭王时期的互动模式,即是以大规模战争为主的互动模式,作为典型标志的四大战争应当成为《崛起》着力刻画的主线,这样一方面可以较好地描写此阶段内的天下大势,一方面可以将秦国内政外交交代清楚,还可以较好地长期地塑造白起作为“战神”的形象(而不至于在剧中直到长平之战才显示出战神本色),同时,由于现有的情节主线,导致诸如蔡泽入秦、信陵君窃符救赵的情节或弱化处理,或干脆不提,均有偏颇。总而言之,是为主线太弱,格局太小。



其次,为了迎合主线,加入了诸多虚构人物。虚构人物的创作并非完全不可,事实上在历史剧中,多会通过虚构人物促进情节发展,加强戏剧冲突,但在处理虚构人物时,一方面是不能使观众感到突兀和尴尬,另一方面是不能使之成为剧透的源头。在这两个维度上考量,《崛起》的虚构人物创作都堪称败笔,如魏伶优的出现,是作为嬴稷成长线的情感支线,通过芈八子决策杀魏伶优,一是埋下嬴稷与四贵的矛盾伏笔,二是与芈八子杀义渠王呼应,三是借此促进嬴稷进一步成长,但其中败笔有三,一则“魏伶优”三字,姓与其身份(嬴姓宗族)不和,名与其身份相互颠倒,全无深意,徒添笑柄,二则其人与嬴稷、芈八子之间的感情由于过大的戏剧反差,反而给人以虚假之感,三则其事件完全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无法与同时期发生的大事件相互勾连,这三点相互印证,魏伶优其人与其事件就可断定为假,则其情节的构思也就不能达到其欲达到之目的。而赵蔓之塑造就更为失败,在其一出场就已经可以判断出是为长平之战中白起决策杀降作铺垫,增加其情感冲突,与《康熙帝国》之蓝齐儿相比,虽然出于同一目的,给观众的感觉却截然不同,现有的赵蔓形象过于平淡,难以取信于人。此外,关于虚构角色的命名问题,亦见前作。



再次,是历史人物的形象建构问题。如嬴稷形象的建构,虽然编剧意在展现嬴稷在五十余年执政生涯前后的成长变迁,但不至于在其即位之初就作为一个“熊孩子”的形象出现,反观前作《纵横》中的秦惠文王嬴驷,出场时即是一个政治家形象,而《崛起》开篇的嬴稷,全无政治家的状态,甚至家庭矛盾还需要嬴疾来化解,以致嬴疾在剧中出现的作用成为调和家庭矛盾、鼓励嬴稷自强,顺带将嬴疾的形象也不能建构完全,作为秦王的嬴稷不可能是一个全无政治眼光,甚至为了绝楚而扣押楚王不与太后言说的熊孩子,如此则其不可能成为秦王的接班人,是为败笔之一;再如白起形象的建构,片中为了重塑白起的形象,刻意为其加上在鄢城之战前向城内居民喊话、及向士兵陈述作战理念,不愿杀降,以及因对外战略而与范雎起冲突的戏份,甚至将白起最后被赐死的原因改为因杀降而面临政治、情感的激烈冲突引致与秦王的矛盾等,意在改变白起固有的形象,为其行为赋予合理的因素,但窃以为这样反而使白起的人物形象不能成立,白起作为秦大规模对外战争的主将,不应有复杂的情感冲突,对他而言,应该有“我知道杀降不好,但我必须杀”的思想境界,非如此不成其为一个优秀的将领,现有的戏份不仅不利于白起形象的建构,且会对秦统一天下的合理性造成与愿相违的解释,反而不利。



再次还有关于台词的问题。《崛起》编剧的文言文功底明显不如《纵横》的编剧,仅举两例,一是片中出现的以“相敬如宾”形容两国关系,这显系较低级的成语误用,二是开篇时芈八子的台词中有“欲做何为”的字眼,从文言文的语法上说,“何为”系倒装,意为“做什么”,“做何为”从语法上难以通顺,此句显应改为“意欲何为”,方得通顺。从另一个角度上说,《崛起》台词的意蕴和厚度也明显不及《纵横》,如苏秦之台词“人世无常,人情冷暖,奔忙一生,碌碌无为,然无奈悲苦之一生,若能遇见斗沙片刻之美好,也足矣”,此段台词前半部分缺乏对仗和韵脚的和谐,后半部分白话文蹩脚的文言文外衣,都使台词的质感有所下降,尤其是在苏秦将死之时,未尝为间齐成功而庆贺,口中所言却是儿女情长,这是不能完全合于战国时期“士”的行为模式的,再有嬴疾之“只要解开心结,磨砺心智,必成大器”,也是典型的白话文转换时的生硬改写,应当予以斟酌。《纵横》中的经典台词都能够成段出现,随意截之皆成经典,而《崛起》则不然,少数经典台词都藏在字里行间,无法成段出现,这证明《崛起》编剧对剧本与台词的打磨显得过于仓促,不够细致。

最后还应当对演员的表演提出一些批评。主演张博在拍摄《崛起》时年纪尚轻,表演经验有所缺乏是可以理解的,但客观地来讲,张博的表演还是存在一定的问题。其在演绎秦昭襄王的过程中,缺乏生活化的表演,读台词更像是在朗诵,而忽视了感情的注入,如其鼓动五国君主伐齐的戏,与《纵横》中嬴驷鼓动国民参与守城的戏相比,明显在台词上缺乏抑扬顿挫的情绪变化,诸如此类的还有《崛起》中的《诗•出其东门》与《纵横》中的《诗•晨风》,也因演员的演绎而有所不同,这当然与台词本身的因素有关,但与演员的表演也是密不可分的,如果读台词的节奏、韵律没有改变,那么眼里含着眼泪和眼里满是仇恨事实上并不能给人以巨大的区分感。
作为结语,应当对《崛起》有一个全面的评价:在宏观上,《崛起》遵循客观史实,遵循历史规律,比较好地展现了战国时期五十余年历史发展的进程,对于其间各国的各种活动都依据史实作了相应的展示和诠释;但在微观上,出于对主线的建构,《崛起》对于一些历史情节作了取舍、删改,还添加了较多的虚构角色作为辅线,有时有喧宾夺主之感,再有台词、表演等的问题依然存在一些硬伤,也是应当指出的。但从总体上看,如前言,《崛起》依然是一部充满了制作班底满满良心的好剧。

所有的批评,都是一心希望这部优秀的历史剧能够戒骄戒躁地拍下去,能够再造精品,为国产历史剧再造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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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微信: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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