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纪事》：踏上漫漫路

------踏上漫漫路------



“星星！”汽车刚冲上坡，我忍不住大声喊叫起来。我们从县城出来，蒙蒙细雨一直下个不停，汽车刚到“三界”，天便开始暗淡下来，人像掉进地窖里，闷得慌，忽然前面出现一片亮光，好似给我带来了生机和希望。

“那是电灯。”有人纠正道，语气中不无叽笑的成分。

我家住在远离县城的穷乡僻埌之处，祖祖辈辈照明都是点菜油灯，并且都是在伸手不见五指 时才派上用场，洗完碗后立即熄灭的，财主家才点洋（煤）油灯。县城那几盏路灯像萤灯虫似的，哪里知道在这么远的地方也能看到电灯呢。

“他第一次出远门。”坐在前排的浩佬嫂为我辩解道。回头对我说：“到杭州过钱塘江铁路大桥时，电灯比这个多得多、亮得多呢。”

“啊！”我暗吃了一惊。杭州不仅电灯又多又亮，而且还有能过火车的大桥！外面的世界真奇妙。顿时，向往新生活的冲动油然而生，把我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

我们在杭州火车站小憩片刻，即踏上上海到南昌的列车。当时的列车分为软席与硬席。坐硬席车厢的人，都是小商小贩和工人农民，除始发站上车的人以外，途中上车的都不对号，行李架上塞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车厢里人满为患，连过道上都无立足之地。软席车厢虽然有座位，但是硬席车厢的人是不能进去的。

在浙江衢州上来一位老人，他跌跌撞撞的样子，我连忙站起来让坐，问他：“老伯伯，你上哪里去？”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我儿子到江西鸡毛换沙糖，同伴们早就回来了，他却不见人影……”

他这一讲，立刻引起我对自己前途的担忧。浩佬哥信上只说叫我同浩佬嫂一起去上饶，并没有讲我到上饶去学什么，做工还是做店员？如果学一般手艺，我可必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当然最好是学开汽车，白天不晒太阳，冬天不怕风吹雨打，汽车到处跑，工资高又好玩，多开心。

我当时的心情，真像以后《好人一生平安》歌里说的那样：“也曾心里沉沉，仿佛是苦是甜。”

那年我刚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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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经管理财小说 《暮年纪事》

作者：周长顺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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