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海角》：第一章 好女人跟狐狸精

------第一章 好女人跟狐狸精------



这个世界上可以分两种人：好人跟坏人。

这个世界上的女人也可以分两种：好女人跟狐狸精。

世俗意义上来说，她属于第二种。当然了，她一没有登堂入室跟人家抢老公，也不曾专门去勾引哪家的好好先生。她只是静静地待在特定的地方，等着那些个脱下好好先生外衣的男人们，主动上门。

沁园夜总会在这座城市里有着最响亮的名号，只因为这里有着最高档的设施跟服务一流和姿色也是一流的小姐。

她进来七年了，从一开始那个处处受人欺负的小姑娘长成了今日这样一个手段圆滑娇媚温柔的女人，也由昔日默默无闻的新人，变成了今日客人眼中的“沁园一枝花”，和大家口中三分懒散七分厉害的嫣红姐。

但在她自己眼中，她，卫嫣红，只是一个二十七岁芳华渐逝的老女人。当然，绝对没有哀怨等着被人家踢走那种小媳妇的姿态，她只是会开始去考虑，如何让自己的身分上升到一个比较超脱，既不会丢了饭碗被人踢出门，也不必再出卖自己那所剩无几青春的位置上。

她所在的这家夜总会，由于老板的善于经营，使它的档次一直都保持在同行业中的翘楚位置，也让她们这些在里面靠卖笑讨生活的人，比其他同行能多存些养老金。不过既然踏进这一行，就再没有比谁高贵比谁有档次那回事。一样是卖笑，得的钱多些也不能说明你就高贵到哪去。于那些寻芳客眼中，都不过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她们所面对的是一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决定进来了，就不要再存着保留清白那种可笑的奢望。也所以，只要有客人上门，哪怕他长得再愧对社会，也要把他看成一个金主来奉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年岁渐长风姿不再的缘故，几年下来，新人一批一批地来了又走，她这个老人家倒也混了个不上不下的位置——领班。领着那些个新人学会如何笑得更能让客人满意，如何才能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站稳自己的脚跟。

夜幕垂下，又是一个夜世界的开始。

天边几颗行星发出点点月白色光芒。马路上车流阵阵，霓虹璀璨，这是属于夜的别样喧哗。幽蓝的灯光照下来，渲染出迷离而暧昧的气氛，将玻璃里面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分离开来，几分沉静，几分幽远。

酒杯里的酒已经喝空了，卫嫣红转身走回吧台，将杯子递给BOY，托着下巴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发着呆。

此时天刚黑，客人上得不多，才让她有了大把的无聊时间来伤春悲秋一番。

BOY手里擦着酒杯，暧昧地笑着看她道：“嫣红姐，听他们说这一个月宏升的王总天天来找你，而且每次都吵着要包你的场。这回算是钓到大鱼了吧，回头一定得请客才行！”

卫嫣红懒懒一笑，扫他一眼，“小吴，你敢跟着瞎起哄，到时候这个月的奖金飞了可别怪我。”

小吴也是这里的老资格了，看着她那风情万种的笑，还是忍不住呆了一下才回神。沁园的卫嫣红，多少富商比着自己的身家才能得到她的一个笑，这算不算是一种重金散去只为博红颜一笑的现代版本？

男人哪，还不都是一个样。当然了，像他这种没钱的男人还是少发梦的好。

“嫣红姐，不过开个玩笑嘛。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了，回头我们领班那里一定不会忘了替我说说好话对不对？真得了奖金回头我请你吃饭！”瞧瞧，转舵转得多快。

“你这张嘴，迟早给你贴块胶布封了，看你还怎么去骗MM。”她嗔笑一声，从高脚椅上站起来，朝门口迎去。

小吴看到了，正是那位传言中相当富贵而且肯为红颜砸下大把银子的王总。

卫嫣红迎上去，嘴角扬起，老练地招呼道：“王总，今天来得更早啊，是为了我们家小玫吗？当然了，那丫头可是我们这里最机灵最漂亮的一个，王总肯给面子垂青也难怪了。”

王总是个四十出头的商人，个头中等，西装革履，长相亦不差。只不过那张闪着精明的脸在看到卫嫣红之后，顿时软得只剩抱怨跟牢骚，“你看你，明知道我会来为的是谁，每次都这样搪塞我，再这样下去我可真要生气了哦。”

说话间佯装不经意地握住了卫嫣红的手，不打算放开的样子。

卫嫣红仍是清清浅浅地笑，被抓住了手也不急着挣脱。这个王总虽算不上极品大鱼，但显然对她很有心。一个月之内几乎天天来报到，为的就是她能点头答应他的包场。

不过她总会拿店里的规矩搪塞他。一来如今她好歹也算半从良的身份，平时只负责带带新人，自己是不出场的；二来，一个天天泡在她们这种地方的人，不是一个可以托付将来的人，她瞧不上。既然瞧不上，也就没必要为他浪费太多的时间。

干她们这一行，羞耻心道德感都是最奢侈的东西，所以并不觉得抱着这样的心思有什么不对。她只管静候时机等来自己真正能解脱的机会就好了。

“呵呵，王总这话我爱听。不过想我都这把年纪了，哪里比得上小玫人比花娇？王总就不要拿人家的痛处开玩笑了。”

不等王总再说话，她帅气地打了个响指，小玫已经步履款款地从一边走了过来。

“王总，来了怎么都不找人家？”娇嗔的同时，她也不着痕迹地拉过王总的手，悄悄对卫嫣红眨了下眼睛。

卫嫣红将最后的戏份唱完，“小玫，要让王总满意哦，不然我可不饶你。”然后轻笑着转身对那个已经被小玫迷去心神的男人道：“王总，好好玩，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小玫搀着王总去包厢了，BOY对卫嫣红耸耸肩，她则是回了一个见怪不怪的笑。

男人的心思就是那么回事，如果光听嘴上说的就相信，那就太幼稚可笑了。她又不是十几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怎还会抱着那种纯洁到愚蠢的幻想。

下意识地摸摸头发，接过BOY递来的酒杯，浅啜一口，坐回吧台边托起下巴继续神游。

五彩的霓虹招牌闪着明灭的光影，将夜总会的门口照得一片灯火通明。门童穿着笔挺的制服，精神抖擞地站在玻璃大门旁，对着来往的客人笑脸相迎送。

转角处突然蹒跚走出一位老奶奶，仰着脸朝大门方向看了一会，将背上的大塑胶袋放下，走上台阶来。

门童见她要往里面走，赶紧伸手拦住，“婆婆，你找谁？”

老奶奶瑟缩了一下，嗫嚅着道：“我……我找我孙女……”

门童还算好脾气，跟她解释道：“这里是夜总会，没有您的孙女。”

看她衣衫破旧的样子，还有搁在台阶下的那一大包拾来的汽水瓶，想必是个捡破烂的。八成是想找个借口混进去，以为里面也能捡到她要的那些破烂东西。

此刻门口时有客人进进出出，她一个老太太站在这里实在难看，门童只想快点将人打发走。

“婆婆，真要想捡汽水瓶子的话就去后门，这里是正门，你这样站在这里会影响我们做生意的，快走吧！”

老奶奶往后退了一小步，胆子很小的样子，但还是很坚持地道：“我真是来找孙女的，她同学说她在这里上班，我……我要带她回去……”

门童见她纠缠不休，失了耐心，冷下脸道：“真在这里上班也要等她下了班再说，现在店里正忙着，员工一律不能私自外出。”

老奶奶还待要说话，门童眼尖地看到有车朝门口驶了过来，担心她挡了客人的路，当下半推着将她推下台阶去，“快走快走，你不能在这里挡了我们的门！”

老奶奶踉跄着被推到台阶下，差点摔着，喘着气在台阶上瘫坐下来。

那辆打着灯光的黑色轿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车门推开，驾驶座上走下一名身型高瘦的年轻人，剪着利落的平头，一身简单的夹克牛仔。他绕到后座拉开车门，里面的人姿态从容地踏了出来。

门童早已摆出最专业的姿势跟笑容，弯腰打招呼：“总经理，您来了。”

走下的男人有着一双浓挺的剑眉，眉目明朗如星，半抿着嘴唇，微微一挑眉间便露出几分威严之气来。

还是最常穿的西装打扮，只不过领带被拉掉了，白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质地名贵的西装外套被随意地搭在手里。看似随意，随意中却透着几分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男人没理会门童的招呼，目光朝台阶下的方向扫了一眼，迈开步子朝台阶下走去。走到那个老奶奶的跟前，他弯下腰伸出手将人扶站了起来。

门童此刻早已经瞠大了眼睛，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老奶奶耳朵还算不错，听到了门童刚刚的那一声称呼。虽然跟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很威严很有些像……呃，坏人的样子，但他会跑来搀她起来，应该是个面冷心善的人吧。何况为了自己孙女，她也要让自己胆子大起来。

“年轻人，帮帮我吧……”她求住他的袖口。

男人神色依旧淡淡的，口气却是舒缓温和，应道：“您说。”

“我……我孙女她……她在这里上班，可是她才十九岁啊，我不忍心看着她一辈子就这么毁了。你是这里的总经理对不对？行行好成吗？别让她在这里工作了，我……我谢谢你……”

男人的眸光沉了一下，转身看向车旁站着的年轻人，“石峰，你来处理一下。”

石峰立刻走下台阶来，点头道：“我知道了，大哥。”

石峰将手里的外套递还过去，顺手搀着老奶奶，开始仔细询问：“婆婆，您先告诉我您孙女叫什么名字，我带您进去找她……”

他又抬头对跟前的人道：“大哥，您先上去吧，我刚刚已经联系过王经理了。”

男人点点头，转身先行，朝门里走去。

门童低着头很小心地帮他拉门。

石峰扶着老奶奶也跟着朝里面走，路过门口的时候，他对那个已经一脸紧张之色的门童笑道：“以后对老人家，要多一点耐心。”

门童只得拼命点头称是。

总经理整整两个月没出现，他怎么会料到他们会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突然跑来。要是早知道，他自然会好好表现的啊。

不过，会出现在这里就表示老总是来放松休息的，想必今天心情应该不错，所以应该不会计较他刚刚犯的那点小差错吧？

人早走远了，门童还在担心地想着。

这个时段，客人渐渐来得多起来。

嫣红继续偷了一会懒，看一眼忙碌的大厅，心想自己好歹身为领班，不好意思总赖在这摸鱼打诨。起身走到洗手间里稍微整理了下仪容，准备去包厢区巡视一下。不料刚从里面走出来，就差点被一个从拐角冒出来的人给撞上。

撞过来的是个小姑娘，一脸火烧火燎的焦急模样。她将人扶稳站好，不慌不忙地问道：“阿采，你这丫头跑什么啊，什么事值得这样慌里慌张的？”

长篇大论的教育说辞还没等她继续演讲完，阿采气喘吁吁地打断她：“嫣红姐，王经理正在到处找你呢，找了半天没见到你人，他都发火了……”

多大的事，至于像阿采说得这么严重？真是。

“找我做什么？”她仍是不太担心地问。

“是总经理突然来了，大家先前没有准备，全都乱了手脚……”

她的眼睛眨了一下，轻轻一笑。突击检查吗？经营这样一个行业的场所倒也不需要吧。真不知道大家都乱个什么劲，总经理又不是第一次来，每次来也从没见他有过什么叫人发嘘的举动，大家都在紧张些什么呢，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就好了。

“总经理也没见有多难伺候，王经理一个人还搞不定吗？”她问着，人已经朝楼梯口方向走去。

阿采跟在一旁解释：“主要是……你知道的，每次总经理一来，大家都争着要去他那里，王经理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对那群娘子军最没辙了，所以才要找你去安排。”

嫣红忍不住呵笑出声，已经可以想象出王经理被一群小女子们围着那副头疼的样子了。

“那快走吧。”

步上八楼，远远就看到王经理迎了上来，额头上全是汗，一副吃不消的表情。身后不远处站着一群他们沁园里最当红的娘子军们。

“我年纪大了，看来真要考虑着快些转行才是。”王经理一上来就摇头抱怨。

嫣红撇嘴笑，没什么诚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回头我说说她们去，怎么也要学着矜持一点才对。”顿了下，故意压低声音又道：“可是说到辞职，只要你真舍得。”

王经理胖胖的脸堆到一起，堆出一个笑容，“你可别消遣我，我都这把年纪了。会舍不得也是舍不得这里的好待遇，可再没其他了。”

火烧眉毛了，偏偏这两个人倒有空聊上了。

“先不闲扯这些了。总经理来了，还是你给挑两个人去陪他喝酒吧。听说他这次去南方出差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心情不错，你挑两个会说话点的去。可千万别再闹出像上回那样的娄子来……”

他一说，嫣红就不禁想起了前阵子发生的那件意外。

当时是个新来的小姑娘，嫣红见她长得一副清纯模样，是他们那位总经理大人喜欢的类型，所以就破例让她去了。谁知道酒喝到半途，那丫头突然跪到地上求总经理放她走，说她是迫不得已才进来的，可是现在后悔了，不想就这样毁了自己。

邱凌风，他们的总经理大人，传言是以混世起家的，如今看来虽是个正经商人，可既然能够开着这样一间规模上乘的夜总会，自然有他的两把刷子。

店里的人不常见到他，但每个人都在潜意识里对他怀着一种畏惧又小心的心情。

所以，那个丫头敢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着实算她胆子够大。

传言还说，邱凌风的脾气算不上好。于是大家都猜，那丫头肯定要倒霉了。

最后的结尾却是那个小姑娘毫发无伤地离开了这里，也没见总经理有追究过什么。

她事后偶尔会忍不住想，其实那个男人，并不是大家以为的那么冷漠无情。不过就是不太爱讲话，行事低调一些，加上事业有成手腕利落，才会被人家传得神乎其神起来，好像像他这样的人，一定是有着某些势力支撑在背后，才会有今日成就。

就算有，她却是知道，他是个好人。

“嫣红，嫣红……”王经理挥着手唤她。

她赶忙回过神笑应：“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走过去，不必刻意摆出气势，那一群原本还叽叽喳喳的女人们全都闭了嘴。嫣红笑了笑想，怎么说都是她带出来的人，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她的。

她来回看了一圈，果断地指名道：“曼曼跟小文，你们两个去。”一个脾气温和，一个还算淡定，比较不会有给她闯祸的危险。

其他人也有在心里偷偷埋怨的，但在卫嫣红那看似温和实则毋庸置疑的眼神里，全都缩缩脖子乖乖回自己岗位上去了。

王经理见问题解决，笑着从后面走过来，感慨道：“还是你厉害。明明我才是她们的老大，不知道为什么却没一个怕我的，倒个个都敬畏你三分。”

嫣红笑着为自己辩驳：“哪有。不过是看在我辛苦带她们的分上，给我留点面子罢了。”

王经理呵呵笑着，下楼去了。

楼道里恢复了平静的氛围，只偶尔有音乐声从没关好的包厢门缝里传出来。迷离不明的灯光，宣泄的是暧昧的颜色。一个暗盖过光的地方，一个本就暧昧的世界。

她缓步走到反光的玻璃窗前，对着里面的模糊影象，露出一个疲倦而模糊的笑。

店里面平素总会发生一些大大小小的事，嫣红也算见怪不怪了。本来嘛，她拿工资挂着领班的身份，干的就是处理这些琐碎事情的活。

刚回办公室想偷会儿懒，椅子还没坐热，事情又来了。

一个服务生跑来敲门，见到她在立刻焦急地说道：“嫣红姐，八楼又出问题了，你快去看看吧。”

其实她现在头疼得真想趴在桌子上装死算了。就没一个能给她省心的，唉。

“知道了，马上就去。”她叹着气，整整衣服跟头发，“噔噔”踩着高跟鞋上八楼去。

她站在楼道口远远看一眼，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站在安全门旁边抹眼泪，旁边站着一个个子高高的年轻人。

她走过去，年轻人对她笑了笑，她也笑了下，随即有些担心地问：“怎么回事？”

石峰将她拉到一边，低声解释：“老人家是来找孙女的，人是找到了，可她孙女却不肯跟她回去。”

她又看了一眼还在抹眼泪的老人家，秀眉轻轻蹙了下，问道：“她孙女叫什么名字。”

“刚刚听她叫阿采。”

阿采，原来是那丫头，“你劝劝婆婆，我去把人带来。”

她转身要走，石峰拦住她摇头，“刚刚人已经找来过了，可是说了半天也没说动她。”

她的眉心仍是蹙在一起，嘴角却是牵出一抹浅笑，保证道：“放心，我有办法，先去把人找来了再说。”

果然没一会工夫，卫嫣红就领着人过来了。

阿采一见到自己奶奶在那哭得伤心，眼睛也红了，咬着牙忍了回去。

“奶奶，我跟您保证过，我没有变坏，学校里的功课也没有落下，您要相信我……”

老奶奶自然不肯相信。这里怎么看都不是正经地方，她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好不容易才考上了大学，现在却天天晚上都跑到这里来上班，迟早会跟着学坏呀！

“采儿，听奶奶话，跟我回去。奶奶靠捡破烂也把你养了这么大，再多读个几年大学没问题。你不能再在这里干下去了，不然要我怎么跟你那不在的爸爸妈妈交代……”老人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阿采闭着嘴巴不再说话，眼泪却滚滚落下来。

嫣红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将脸转到旁边去，很轻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抽出纸巾递给老人家，她的神色转了凝肃，对阿采道：“你跟我过来，我们到那边聊聊去。”

看不下去了。

阿采很听话地跟她走到一旁去，低着头等着她训话。

却有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她听到嫣红姐温和的声音在说：“跟奶奶回去吧，既然在读书就认真去读，这个地方不适合你，别真有一天把自己的前途给毁了。”

“嫣红姐……”阿采眼泪汪汪地抬头。

“你既然还在读书，就不要到这种地方来打工。课余的时候可以去餐厅咖啡馆什么的兼个职，还是要以课业为主，否则怎么对得起奶奶辛苦养了你这么大……”

“道理我都懂，可是哪那么容易啊……”她也是找了好久工作才找到了这里，况且这里的服务生待遇也比一般餐厅饭店要高很多。

嫣红想了想，说道：“我有个朋友开快餐店，待遇还不错，可以介绍你去试试。这里既然奶奶不同意就别再犟着了，老人家的话要听知道吗？”

顿了一下，她摸摸自己的牛仔裤口袋，把里面的钱掏了掏，都塞到阿采手上，“先救救急。也别再让奶奶上街捡破烂了，年纪大了对身体不好。”

阿采惊跳着推开，“嫣红姐，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嫣红却将钱又重新塞回来，“话先说清楚，这钱就当你借的好了，有了钱再还我。当然数目不大，就不必打借条了，我带着也嫌麻烦。再来，我是看在奶奶她老人家的面子上，可不是因为你这丫头的那点面子……哎哎，你意思意思地感动一下就好了嘛，别又眼泪汪汪对着我呀，我最怕这个了……”

阿采哽咽得说不出话。

嫣红笑着糗她：“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很丑的不知道吗？”

事情总算解决了，阿采也没再继续坚持。对嫣红，她有着和其他姐妹一样的心情，几分敬畏，几分信服，所以她劝的话，她肯听。

老奶奶拉着嫣红的手对她直道谢。她没事人一样地摆摆手，直到送走祖孙两个，心里才算松了口气。

这几年店里的姐妹来来走走，每走一个，她都会替她们高兴好一阵子。能脱离这个地方毕竟是件喜事，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石峰站到她旁边，看着她笑，“那小丫头好像对你挺信服的，她奶奶哭了半天都劝不住她，你不过说了几句话就管用了。以后再碰到这种事，一定第一个先找你出马。”

她也笑，斜瞄了他一眼，“取笑我？”

石峰摇摇头，很认真地说：“不是。嫣红，我知道你这个人，表面上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肠最软。”

她摆摆手，故作感叹地道：“我是不指望你能把我夸成什么样子了，姑且将就这些听吧。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笑着挥了下手，她朝楼梯口走去，转个弯下楼去了。

石峰笑看了一会，将视线收回来，转身准备回包厢，却被身后静静立着的人吓了一跳，“老大，你怎么会在这里？”无声无响突然从人家背后冒出来，很吓人的知不知道？

邱凌风的目光仍停留在楼道口的方向，剑眉挑了一下，语带困惑地说：“她看起来有些面熟。”

白衬衫牛仔裤，最简洁的打扮，仍是遮挡不去她身上那份明媚慵懒的气质。刚刚看到她笑的样子，眼睛弯弯的，没来由他突然觉得有几分眼熟。当然她是这店里的员工，也许以前有打过照面也不奇怪。

石峰古怪地看他一眼，心有困惑却没胆子说出来。奇怪，嫣红来这店里也有好些年了，老大对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他还在那困惑着，邱凌风已经收回视线转身，踏进包厢前招呼他一句：“你不进来吗？”

“哦，来了。”

老大从不对女人多看一眼，刚刚居然悄悄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还看出了人家有些面熟，算不算是个奇怪的现象？

当然了，凭嫣红的条件，这几年若不是她有心躲着，老大也早该注意到她了。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94980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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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育儿健康小说 《天涯海角》

作者：莫小北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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