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过圣诞节

 

我有件礼物。...







“欸,你能感觉到寂寞吗?”

“就是在空气中来回徘徊的寂寞,只要是醒着就可以感受到。”

不,你看向城市上空聚集的伤心碎片,你还只是个孩子,把那些哀愁当做美丽的落日一样欣赏呢。那无人理解的寂寞感是否只是成人情感的美景之一,像只有经历苦难才能从生活里看到诗意。

我看着小齐忙碌又井井有条地收拾着行李:蓝色衬衫,淡粉色连身礼服,海滩蝴蝶结草帽,湿地徒步需用的防水靴……小齐澄灰的旅行箱被整齐地塞满,看起来非常丰富多彩。就像它的主人,将要去怀抱一个精彩的人生,并且盈满自信和憧憬的姿态。外面的世界同是充满积极的回应,欲以最大程度的善意迎接这个甜美又倔强的孩子。

        箱子边缝里塞着一叠红绿相间的长筒棉袜,露出的袜桩上印着圣诞老人的脑袋,他笑眯眯地躺在箱子里,胡子像一团白云。        我才想起这件陈年小事。那是2008年的圣诞节前夕,有天下课我和小齐去吃火锅。徐徐升腾的热气中她笑嘻嘻地问我有没有给她准备圣诞礼物。从来没有节日意识的我,在混杂着四川辛香底料味道的火锅店里点了点头。        亲切的圣诞老人,会在午夜来临前悄悄从烟囱爬进小孩的房间,将礼物放在小孩的梦里和枕边。匆忙的圣诞老人有时会有些粗心,像是走错家门啦忘记将礼物好好包装啦。如果礼物是被精心地装在红绿相间的袜子里,而又是梦寐已久的物品,那就表明她/他被爱多一些。 

      

        送礼物这件事令我伤透脑筋。转悠了将近一个下午,我精心挑中了罗斯福商城里质量最好的圣诞袜。

      

        小齐见我对着圣诞老人的脑袋眼睛发直,嘿嘿地笑了起来。她纤细的手拍着云朵般的胡子团,“正好够我穿到毕业啦。等毕业回国了,以后每年的圣诞节都得穿你给我买的圣诞袜,记着哦!”        我将无双一模一样的圣诞袜,一股脑地塞在另一只一模一样的圣诞袜里,作为第一份礼物送给了小齐。我分不清那是我天生的拙于表达,还是过于自信觉得小齐会感应到并且喜欢我实用主义的浪漫。我从心底想要她感到自己被爱多一些。

      

        后来的四年大学生活,我和小齐就像海洋与海滩,诗人与月亮,我诚恳她灵动,我沉迷幻想她忠于逻辑,互补互勉相知相怜,这样度过了我们最青春的日子。

        小齐去美国已经快四年了。这之间因为过农历年回来过两次,都是例行公事般在家度过元宵节就匆匆飞回去了。在家短短的两周时间,要爷爷家姥姥家不停地见人。        她传给我信息说,她好累。那个在异乡的深夜要和我开着视频才肯睡觉的小孩说,“孤独与不自由,我选择前者。”

       

        最近一年时间里,我们互发信息的字句只剩下一些总结性的吐露哀怨:        “最近感觉好累。”

        “是哦我也是。”

        “换个方式过活吧!”

        “晚安。”        我常常这样想,我们的友谊也许如陈酿的酒,香气只在难过或困顿时漂悬至精神领域的空中。而不是每次聚会用来解渴的可乐,粗暴地用气泡去激活身体里的快乐细胞,连你的矮瓶装会不会比我的黑瓶装更好喝都要仔细地记住和了解。

   

        小齐,你能不能高举你柔软的手掌,在精神领域的上空与我相握,悲伤或喜悦还是像从前一样一拍即合。        可是小齐已不是那些孩子中的一个了啊。所有大人的心中都藏着一件玩具,只是那件东西只能自己独自地玩。它粗陋、稚气,进不了大的场面为社交礼仪撑腰。它无法在寂寥的周末陪伴你,解开无聊的慌乱。只会在某个睡不着的阵雨夜晚,让你更觉得自己平日的荒唐。这世界上,时时刻刻都快乐的人,大概是不存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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