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 人面桃花

 

人面桃花是一段旧梦,湮没在时光无尽的尘埃中,消逝在旧汉书漆黑的墨迹上,家家争谈明妃事,...



人面桃花




  

         是一段旧梦,湮没在时光无尽的尘埃中,消逝在旧汉书漆黑的墨迹上,家家争谈明妃事,昭君心事几人知,君若有意,可以细细点上一壶茉莉香片,让我把千年前的心事讲给您听。          

满眼桃花百事非


她已不知这是在第几个落着雪的早晨醒来,早春时节,乍暖还寒,从口中呼出的气,转瞬间就结成了冰,晨曦十分,阳光临于冰面之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天空湛蓝,如同一方上好的翠,方回过头,小婢婵娟忙抬起双交镜,镜里人面如芙蓉眉如柳,眼波流转,脉脉含情,头上一枝新开的桃花,烟云缭绕,尽态极妍。人面桃花相映红,只一个笑容便可以倾国倾城。

今年毡城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早,桃花开在枝头,浅绯流岚如同半空灿烂的云霞,一阵风吹过,落红如雪。

飞红万点愁如海,大概就是这样吧。
这桃花这样美,美得让人盲了眼目,一个恍惚,教她仿佛又回到那个时候。

那时候常听宫里的姑姑唱;“一出玉门关,两眼泪不干,前面是戈壁,后面是荒滩。”

出了玉门关,便离开了这山明水秀的乡,离开了她朝思暮想的家。

匈奴,趟过无定河冰凉彻骨的河水,在漫无边际的黄沙中出了玉门关,那便是匈奴,令多少小女儿心惊胆寒,伴着铮铮的铁骑,在天朝边界耀武扬威,烧杀抢掠无所不为。而她就要去那荒芜之地做一个马背上的女人。

很久以前,她爱在家门口那条香溪里洗脸,溪水倒影着微红的面庞和一支碧碧桃花。当时只道是寻常……想起那个春日,香溪畔开得一树疏疏朗朗的桃花,明月夜,与邻家的孪生姐妹对起歌来,“入山看到藤缠树,出山看到树缠藤。”
当时只道是寻常
仍记得那日,城楼上皇帝身着明黄色的羽缎在风中摇曳,冷月如霜,独照离人,城楼上风极大,吹得脸颊生疼,其实在他的心里亦是很寂寞很寂寞的吧,她静静地想。驻了许久,他回首,沉沉地道:“过几日便是你出嫁的日子,你还有什么所想闲暇都可以告诉我”她假装无意的,眼睛扫了一眼皇帝的面庞,只见皇帝眼眸深邃安静,像是能望入人心里去,城楼之下便是长安城,城市万家灯火,隐隐约约看见街市悬挂的大红灯笼,如同攒珠一般的火红灯海,那是人间颜色,而这城市千家万户,哪一个是她的家……她的鼻子微觉酸涩,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道:“奴婢不敢。”他是极通透的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沉了一会便道:“是了,想你入宫多年,必然是极想家的,朕听闻江南的桃花开得正好,你便回去看看吧。”
皇恩浩荡,终是准她回家省亲。

她一步一步走在香溪畔,母亲陪在她身旁,月华如水,空气里有清甜的香气,才发现原是桃花开了,冷月如霜,漫无边际地倾洒,桃花红本是极热闹的颜色,月色下反添凄清。顺着香溪向前走,沿岸风光依旧,隐隐露出郡主府的一角,执事太监堆笑着上前道:“再向前走就是郡主府了,郡主省亲的旨意一下,奴才就派人日夜赶工,还好没误了郡主的好日子。原先这里的绣楼都推了重建,用的是上好的杉木,算是奴才们的一点孝心,”她看着这朱楼高阁,雄伟壮丽,无端端怏怏不乐,定了步子久久方道:“真是做梦一样,在宫里的时候常常梦到这里,一个刹那,却又消失不见,常常急的哭醒。”母亲静静地道:“圣上宽厚仁德,特别准奏郡主归家省亲,如今郡主可不是做梦了。”她嘴角高高扬起,眉梢眼角写满了欢愉明媚,只是一双眼睛却是不可触及的冰凉,声音低低如同夜的呢喃:“我只当是做梦罢了。”母亲再也忍不住,“嫱儿。”她的脸庞微觉冰凉,茫然的拿手去试,才发现是眼泪,她再也忍不住簌簌的泪映在锦花暗云曳地裙上面,不过一个转瞬已经消失不见。

谁能想到有这一日,她忆起还是小时候不过破晓十分,将头发松松挽起,一身素衣,撑船于香溪之上,听溪中的采莲人唱起悠悠的歌谣:“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南……”空气中有荷叶清幽的香气,她赤足坐于船旁,看天空中云朵变换,正午时分将船桨一扔便飞奔进屋子从身后抱住母亲,母亲正在帘下做她最爱的藕粉丸子,看着她笑着将她拥入怀中,拿起帕子擦去她头上细密的汗珠。她抬起头只看见母亲乌黑的发间簪了一支极好的桃花簪。那个时候以为可以这样地老天荒。当时只道是寻常……可这寻常却是她将要用半生力气找寻的。母亲牵着她的手问:“郡主不进去了?”“我这样远远的瞧着它,便够了,母亲要善自珍重,不要牵念于我,等过两年我仍回乡来。”眼泪并没有流下来,虽然她知道,她这一生是回不来了。母亲怔了一怔道:“那臣妾等着郡主。”
忽有执事太监来报:“时以丑时三刻,请驾回銮。”她由侍女引着,一步步向回走,母亲早已泣不成声,教人劝了下去,溪畔的桃花依旧似锦,散发着清幽的香气,若能再看一眼也好啊,这她生活了多年的水土,若能再看一眼,此生只这一眼,微微一转头,小婢婵娟忙上前劝道:“郡主,皇家礼法,不可回头。”她闻言良久不语,那么就再慢一点吧,再慢一点,终究免不了一别,那回京的銮轿已恭候多时,执事太监急急催促,恐误了吉时。
汉月还从东海出


终是到了出塞那一日,按照俗例,宫里的老嬷嬷为她带上红色的银制的手环,祈求这一路平安,有去有还。虽然她知道她这一生是回不来了。

出关的路走了很久,一去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恐哭损残年,告爹娘休把儿悬念。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奴去也,莫牵连。一曲断肠曲铮铮的弹起来,这一路冰天雪地,渺无人烟,唯听见行车辘辘,与她一首断肠曲,红色的流苏在风中摇曳,仿佛要随风而去,有南归的雁飞过。

到了今日他仍不曾懂她。

他错杀了毛延寿,那颗痣是她用一颗金珠央他点上的。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她虽是弱女子却也明白其中责任。

雁子雁子,你一路向南,这可曾去过我的家乡......

忽闻远处清脆的马啼声声,她恍然一惊,只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绛绢长衣配黑色的貂皮大氅越发显得贵气逼人,发上的桃花簪阳光下更是夺目,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出塞多少年,终于她也生了白发,小婢婵娟上前替她理着发,劝到:“娘娘还是不要多想,多思无益 ,只怕更生哀愁,娘娘如今这样千里之外教老夫人怎么能安心呢。”她像断了线的布偶,只是喃喃的说:“叫我怎么能不想……”


她离开之时香溪畔花开似锦。

而今年香溪的桃花

是否风华依旧?



文︱清

排版︱En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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