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移民世界杯

 

种族和文化上的歧视,许多深度痕迹难以消除。...

贝利曾经有过预言,在21世纪初,非洲球队将夺取世界杯。

贝利的预言,早已成为乌鸦嘴的代名词。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谁在尊重这位历史上最伟大的世界杯英雄,对世界杯的观察。俄罗斯世界杯上,最失意的大洲足联,恰恰是非洲,自1982年至今,非洲球队第一次在小组赛中全军覆没。三支来自撒哈拉沙漠以北的非洲球队,埃及、突尼斯和摩洛哥,几乎都没什么出色表现。尼日利亚早早折翼,塞内加尔倒是支撑到了小组赛最后时刻,但在和日本争夺出线机会时,因为红黄牌风纪不如,而被淘汰。



非洲什么时候能夺取世界杯,再也没有谁能像贝利那么乐观,但俄罗斯世界杯进入四强后,非洲的痕迹并不罕见。法国和比利时的半决赛,似乎和非洲无关,但非洲移民后代,支撑起了这两支传统西欧球队。法国和比利时的世界杯阵容,总共46人,其中23人,正好一半的比例,都是非洲移民后代。最当红的法国前锋姆巴佩,父亲来自喀麦隆,母亲来自阿尔及利亚。



英格兰代表队,47.8%的球员属于移民后代。

多种族多民族的融合,是法国足球崛起的重要原因,1998年的夺冠,就被认为是文化熔炉新法国的代表。但在欧洲,深度的种族怀疑乃至歧视,始终存在。而落实世界杯夺冠,法国人在巴黎狂庆之时,出现的各种骚乱现象,马上在社交媒体上形成了“看看这些移民都在干什么”的怒斥声。

比利时前锋卢卡库在世界杯期间,曾有一篇自述文章全球流行,文章内容是回顾他的成长经历,其中有一句话引人深思:“当一切顺利时,我读到报纸上关于我的介绍是:‘罗梅鲁·卢卡库,比利时前锋’。当不是那么顺利时,他们会称我为:‘罗梅鲁·卢卡库,那个刚果裔的比利时前锋’”。卢卡库和孔帕尼,都有着刚果后裔身份,比利时队中,有7名球员都具备这样的身份,这和比利时历史上殖民背景相关。孔帕尼的父亲皮埃尔,曾经是一位刚果外交官。



种族和文化上的歧视,即便在过去半个多世纪得到了很大改善,但许多深度痕迹难以消除。1958年秋天,就在贝利和巴西队在瑞典世界杯上夺冠后不久,布鲁塞尔举办世博会,当时有一个展区,聚集了600多名来自刚果的老少妇孺,展区内容是展示刚果的“村庄景色”。这个展区后来被批判为欧洲最后的“人类动物园”。二战结束时,比利时全国只有10名刚果移民定居,这个族群数字现在上升到了4万人。可比利时足球真正对少数族裔、非洲族裔敞开大门,要到1998年前后。当时比利时足球人才凋零,比利时足协不得不在更广泛的社群中寻找足球人才,这样才有了今天的比利时黄金一代。



类似状况,在德国、在瑞士、奥地利,乃至许多东欧国家都发生着。

比利时队几乎都在海外效力,来自本土联赛的只有安德莱赫特的登东科尔,他的离开也只是时间问题。法国状况有所不同,23人中9人来自法甲——1998年的冠军队,10人来自法甲。俄罗斯世界杯最终四强的92名球员,40人来自英超、12人来自西甲,国际化程度极高。



有趣的是克罗地亚作为四强之一,队中没有非洲裔移民后代,但超过15%的球员,都是在国外出生成长,这和前南地区的战乱相关。拉基蒂奇在瑞士长大、科瓦契奇在奥地利长大,他们也都属于移民后代,只不过是向外移民的后代。这些移民后代对球队同样极其重要。

来自北非的摩洛哥,队中60%的球员在国外出生成长,情况和克罗地亚相似,法国以及西班牙的摩洛哥移民,为这支国家队提供了人才支撑。

极为丰富的人才组成,构成了这样的世界杯景象。即便是小组赛即遭淘汰的德国,队中移民后代比比皆是。厄齐尔和京多安的合影事件,和他们作为土耳其移民后裔直接相关。

在欧洲,尤其西欧这片高度发达成熟的社会里,许多社会事务的发展,进入到了停滞阶段。完全依靠传统的人才系统,想要获得突破、获得竞争性优势,已经非常难。移民带来的,是一些促进社会发展的新鲜力量。但另一方面,移民也会带来很多新的社会问题,尤其在治安上。这也是仇视移民、痛恨社会变动的一些思潮原因。



足球有着聚合社会的力量,像姆巴佩、博格巴、卢卡库和孔帕尼这些球星,都是社会精英,得到了欧洲主流社会的认可。然而他们成长起来的经历,有着太多难言苦涩。他们的父辈,都承受了太多难以想象的“人类动物园”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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