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 魂 的 背 叛

 

良心是上帝的眼,良心能抵一千个证人,一颗善良的心就是一席永恒的筵席,灵魂的背叛留下的只能是千古唾骂。

灵魂的背叛

马群杰

良心是上帝的眼,良心能抵一千个证人,一颗善良的心就是一席永恒的筵席,灵魂的背叛留下的只能是千古唾骂。—— 题记

冬美是捡来的,这是邻里街坊都心知肚明的事。十九年后的一个冬日,冬美离家出走,这一走再也没有回来,扔下了养她十八载的养母哑巴娘和老实巴交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养父。人们对冬美的出走怀揣各种猜疑,众说纷纭。伴随着这些猜疑也免不了对狠心离去不近人情的冬美的唾骂。

十九年前的一个冬日,那日正好是集日,因距集市有近三十里路程,老张早早地起了床,憨厚的他顾不得正儿八经地吃饭,泡了块干馍就算完事,他的媳妇草草地下了一些昨天剩下的面条,老张开着娇得给宝宝似得四轮车急匆匆地朝集市赶去。因临近春节,前几个集日可比不得今次的集日,年货应有尽有。

腊月的集日开场早,尽管天气冷,不到八点街上已熙熙攘攘了,这些人多半是占地经营、摆地摊的。人人都为这临近年关的集日忙得不可开交,目的只有一个,多赚几个钱好度过年关。

尽管天气寒冷,但一走进冬日的集市,仿佛一切都暖和了起来。街道上买油炸的,买爆米花的;有老人爱吃的年糕,有小孩喜欢的糖人,有姑娘喜欢的彩绫头饰,有婆姨们必选的被里被面及各种面料毛毯;一锅锅稍带缮味的羊肉汤,一锅锅热气腾腾的浆面条和一锅锅被辣椒染红的玉米面凉粉汤都满含热情,张开了脸,笑迎四方食客……

不到一个时辰,老张和媳妇就到了集市上。他狠狠心花了近二十元钱为媳妇买了件羽绒半截大衣。实际上大衣的质量不怎么样,那东西是从城里来的商贩手中购买的。这些商贩一进入冬日就来回赶场,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硬是把次的东西买个好价钱。到农村的午饭时分,他们要置买的东西已经停当,什么为他姨家孩子结婚送礼的大被单,为大孙子满月准备的便宜但又像模像样的小童车,以及过了春节都不会坏的葱姜蒜。量虽小,但各样都买了一些,沾个喜气,出集市时在街头又捡了五斤二等苹果,说是万一来了客人摆出来,人家即使不吃也是个礼数。整个集日就是在这慢慢腾腾,晃晃荡荡,挤挤扛扛,摩肩接踵中度过的。不经意抬头一看太阳已经拉下了脸,天色灰蒙蒙的,看来要下雪了。老伴堆着脸说:“快点吧!紧走慢走到家都不早了。况且听人家说今个儿可能有小雪呢!”顺势朝老张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老张这才愣过神来,迅速把置买的东西在车上放好,并腾了个空把带背靠的小凳子放稳扶着老伴上车坐好。嘴里还嘟哝着,急死你了,连中午饭都不让吃,却急着往家赶。

三九寒天,寒风凛冽,一阵阵刺骨的寒风朝人们袭来。回家的前半路倒也顺当,虽说天冷了些,但看着置办的称心年货心里就添几分坦然与高兴,这高兴与兴奋驱走了坐在无蓬车上那冬日刺骨的寒风带来的严寒。俩口子正在高兴的劲头上,突然原本正常运转的马达咯咯噔噔,不紧不慢地停下了。刚开始老张并不在乎,无非是油门加大了,憋灭了火,但摆弄了好大一会功夫,还是发动不开,坐在车上的媳妇也犯了愁,心急火燎地下了车,嘴里喃喃着:天黑了,开始飘雪花了,天又这么冷。正是:天将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老张半蹲在那儿两眼直盯着这个铁疙瘩,“这是怎么了?机器机器越急越气人。”媳妇也焦急地说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叫人怎办?”正在两人发愁之际,老伴听见前面有婴儿的啼哭声。那哭声声嘶力竭。常言说:孩他娘耳朵长,老伴再侧耳倾听还真是婴儿的啼哭声,这大冷天哪来的婴儿?。说着他拉着老张小心翼翼地顺着哭声走去,在距车不到三十米紧靠路边的树根处,模糊看见一个不大的包裹,旁边的一个塑料袋里放了奶粉、白糖、尿布、奶壶,他们毕竟是五十开外的人,一见这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迅速俯下身子,赶快弹掉飘落在包裹上薄薄的一层雪花,未来得及看一下,就抱在了怀里,说来也怪,这一抱,婴儿倒真是不哭了。老张是个急性子,对媳妇说:“赶快摸摸是个啥?”媳妇一只手把孩子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在衣襟里暖了暖伸进去摸了摸,高兴地合不拢嘴,口里念叨着:妞儿,妞儿。他们的三个儿子都已成家,且膝下都是男孩,硬是生不出一个女孩。老俩口那高兴劲就别提了,竟然忘记四轮车已经坏了,老张就拉着媳妇上了车,并嘱咐一定坐好,自己也一屁股坐到车前头,也怪,真神了,脚踩离合一下就发动开了,见此情境老张高兴地说:好!好!祥兆啊!并扯开嗓子唱道:冬日抱回小棉袄,恰似捡块金元宝,元宝能花不养老,棉袄穿身赛皮袄。因天冷怕迎风,媳妇抱着孩子脸是朝后的,车大约走了三十米,从路边的几棵大树后隐隐约约急急匆匆走出了一对男女,他们双双低着头神志慌张地跨过大路消失在对面的小树林里。

雪花飞舞着划过他们的脸颊,坐在车上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强忍着浓重的寒意,但他们的内心从这种冰冷和寒意中找到了希望,找到了心的归宿。

回到家里他们赶紧给孩子冲奶粉。他们俩没文化,但老张不知那来的灵感竟脱口给这孩子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冬美”,挺有寓意的。继而他们俩商量着把这捡来的孩子给哪个儿子抚养:二儿子不能给,好吃懒做,一个孩子都够他照顾了;小儿子精明能干,就是做事没有耐性,三分钟热度,养一个孩子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父母要付出多少,要操多少心,要熬多少不眠之夜。思忖再三,初步打算把捡来的孩子送给大孩子抚养。

吃过奶后,冬美躺在大人怀里一声不吭好像明白什么似的,还眨巴着眼睛。老张对上天所赐的这个孩子,嘿嘿地笑个不停,他正瞅着这孩子发笑,突然发现冬美的眼睛有点不对劲,左眼珠子外有一个绿豆大的黑点,老伴赶紧把冬美抱到灯光下细瞅,“可不是么?这是一种眼疾。得赶紧给孩子治一治”,“这么小怎么治?”憨实老张内心暗想,还是抽空再送到路边让别人捡了去,老伴看出了老张的心思,一把把孩子夺过来抱在怀里,这分明是说这是条人命啊!你就忍心把她送出去冻死么?

第二天他们把三个儿子和儿媳妇都叫到了旧院子里,说明了情况。一听说孩子有眼疾,要花钱治病,连老大儿子都放弃了。老张叹气地收了口。说道:不要就不要吧,我们的心算白操了。转过来对老伴说道:“等过了双满月,春暖花开时, 带她到省城看一看,或许能看好呢!”



自此,老俩口把冬美视为掌上明珠。洗尿布,喂奶粉,熬米粥,精心呵护,哪天晚上不起三五次。苍天不负有心人,双满月后冬美长得活生生的喜人,但在细心的人面前冬美的眼疾是掩饰不住的。过了春节,天气渐暖,百草生长,老俩口按照老说法择了一个逢九的吉日,抱着冬美踏上了东去的汽车,经六个小时的颠簸,于天黑时分,终于到了郑州最好的眼科医院,也是上天眷顾,当天是一位知名的眼科专家坐诊。听了老两口的曲折而心酸的经历,专家认真仔细地给冬美做了各项眼疾检查,看了片子和化验单子, 专家笑呵呵地说:“苍天有眼啊,天不负人。我给你开几种药,回家后坚持吃上年儿半载必定能好。”听了这话来老俩口算是吃了定心丸,甭提多高兴了。一年后冬美的眼疾真的痊愈了。

岁月是把刀,刀刀催人老。五年功夫转眼即逝。现在冬美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了。躲过了那一劫。冬美的归属问题已不可回避,这倒是他老两口犯起了愁。得知冬美的眼疾痊愈,长得又漂亮,三个儿子争来争去互不想让,理由都是:没有女孩,老了没有人照顾。为此他们都撕破了脸皮,人人非要冬美不可。老伴用旱烟袋锅子敲着铁火炉说:当初你们是怎么说的?要是现在冬美还有眼疾的话,你们那个还要?这一质问倒是三个儿子哑口无言,这一质问倒也是老俩口豁然开朗,老头暗自思忖,冬美谁也不给,就给哑巴女儿。女儿天生又聋又哑,今年已三十多岁,膝下无儿无女,冬美由她养大成人不是更合适吗?老俩口已决议。三个儿子闷头不吭声,这倒似乎公平了。

但三个儿媳妇仍互不相让,争得不可开交,各说各的理,老张坐在桌旁一声不吭,绷着个脸,抽出嘴里个把尺长的旱烟袋朝着桌沿又重重的敲了几下,烟灰也溅到了饭碗里,这一敲没人吭声了,老张拉着个脸说:当初冬美有眼疾时,我去求你们,你们一口拒绝,都不要,现在有人要了?晚了!人是我捡回来的,我想给谁就给谁,现在我正式宣布:让哑巴女儿宝凤养着,等她老了也有个依靠。老张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待三个儿子和儿媳都离开后,老张用手简单地给宝凤比划了一阵子,让宝凤明白了意思,宝凤两眼含泪,这泪水里包含了多少他人不知的酸楚与痛苦,包含了多少多年求子的期待,如今冬美名正言顺地属于她的了,她是她的心肝,她要全身心地投入,抚养她成人,培养其成才。

尽管冬美刚五岁,但她天资聪慧,听着大人们关于她身世的谈话似懂非懂地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当天就改口“哑巴姑姑”为“妈妈”了,这一句“妈妈”让宝凤泪如泉涌,久久地紧紧地抱住冬美。时间在这一刻凝固,爱在这一刻开始。

哑巴宝凤家里的条件极差,完全靠天吃饭。男人整天耗在地里,一年到头也只是够个吃喝,如遇着歉收年,那就更难过了,更别提置买一些家具了。但他们待冬美那可真叫个亲,从不敢有半点闪失,捧在手里怕烂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一晃就是八年。小学毕业后,冬美到距家十里的乡中求学。因成绩相差甚远初中毕业后升入高中的梦破灭了。女大十八变,冬美也出落成人,亭亭玉立,人见人爱,不经意间还能透出娇媚的一面,哑巴娘看在眼了自不必说。

话说每年职高职专的招生无孔不入,招生人员挖空心思不挂脸面,非把你拉进学校不可,就连边远小村也不放过,他们把学生信息摸得透透的,隔三差五到家里与学生和家长沟通,与其说是沟通还不如是对学生和家长进行洗脑。说什么冬美的自身条件这麽好,不叫孩子再上上学怕耽误了孩子一辈子,现在的社会离了知识可不行,不去上学见不了世面,一辈子呆在这穷山僻壤里能有什么出息,那些为人师表的人为了完成招生任务,为了那些区区的回扣竟然怀揣明白装糊涂昧着良心云里雾里胡侃一番使尽浑身解数。冬美毕竟年轻,一直在校,不谙世事,未见过大世面,哑巴娘和憨实爹也经不住那些的寡廉鲜耻文人的硬磨软泡,来回轰炸,最终冬美决意要去上职专。

此时此刻冬美完全忘了几年来含辛茹苦供她上学的哑巴娘和憨实爹的艰辛。一年到头从贫瘠土地里刨来的那些微薄收入除了家用,其余都变卖换来钱供冬美上学,几年来他们二老连根线都没添过,好不容易熬到冬美初中毕业了,还要上那门子职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哑巴娘心里想着愁着,禁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虽说哑巴娘耳朵笨,不会说话,但心里清楚得很,冬美这一上学,会不会再回来?想到这儿,她不敢再往下想,赶紧收敛了胡思乱想的思绪。

残蝉还在鸣叫,但早晚的气温也下降了些许,秋季开学的时候到了,哑巴娘也早早地给冬美预备好了床上铺的和盖的,听说学校发的被子装的多是黑心棉,哑巴娘毫不吝啬地把去年种的一小块地上所摘的棉花拿到集镇弹了弹,又给冬美做了一套暖绒绒的厚实实的被褥。老大不小的冬美对二老所付出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开学那天哑巴娘把冬美送到了集镇上, 坐上了东去的汽车,母女俩分别时的情景叫人心酸。车开动时哑巴娘两只颤抖的手强硬地举在在空中微微挥动着,做道别状。只见冬美透过打开的窗户说:“娘,你早些回去吧,我没事,你放心。”眼泪夺眶而出。

时光飞逝,转眼两年的职专生活结束了,两年来为了冬美哑巴伴娘和憨实的爹没少吃苦,多少生活的辛酸都藏在他们的肚里,盼望着女儿归来的这一天。但事不遂人愿,回来不到一个月,冬美在破旧的家徒四壁的家里就呆不住了,在外求学的两年城市生活使她产生了许多想法———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她要到外面闯一闯,她不能一辈子呆在这穷山僻壤里。但她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哑巴娘从冬美的眼神中也猜出了八九,冬美要飞了,想到这儿她的心凉了半截,冬美也猜出了娘的心思,但都心照不宣,藏而不露,最后还是冬美忍不住了,见娘高兴的时候试探着用简单的手语表明想走出家门寻找工作的意思。明白这一意思后哑巴娘无语,她深知:挡是挡不住的,留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不是自己的争也争不来,想到这哑巴伴娘竟爽快地点了点头。看到娘同意了, 冬美内心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甭提多高兴了,还顺嘴哼了起来:天空有一只鸟儿,自由自在地飞翔,朝着梦的方向,朝着那理想的天堂。

此时此刻她已飘飘然了,完全忘记了“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的古训。不到三天,冬美用手语对娘比划着,她要走了,出去找工作,养活她,让她享清福。哑巴娘心软,依稀能听见断断续续的话音,顿时百感交集,老泪纵横,内心的忧伤恰是打翻了的五味瓶。

冬美走的那一天,正是冬至日,天扬着稀稀疏疏的雪花,哑巴娘心疼女儿,“今个儿天冷,吃过冬至饭,隔日暖和些再走”。冬美执意不肯,肩挎一包,手提一包,决然出门走了。这一走哑巴娘心里空落落的。淡淡的忧伤划过心间,有种莫名的伤感,心跌到了谷底。正如牛红亮在《冬至漆寒》中所说:寒风唦唦呲牙笑,无言酸涩泪水闹,冬至愚人无饺子,泪花点点做美食。

一个是爹娘亲,一个是女无暇,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见她,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缘之所以是缘,但也有缘尽时分,这古话真没错说。

冬美走了,一去就是五年。这五年从未给家里联系过,哑巴娘也多次托人打听,但都无果而终。也有人确切地说,东美在一个大城市里,邻村的人曾见过她,她佯装不识躲闪而过。至此哑巴娘万念俱灰,没有什么盼头了,额头的皱纹更深了,白发满头,多年来的念想就这样破灭了。上天啊!可怜的哑巴娘连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念想,都未能如愿以偿!

期盼是一种无奈的痛苦,思念是一种无形的折磨。这种痛苦时时刻刻侵蚀和呑蚀着哑巴娘流血而受伤的心,她木然了,呆然了,整日神志呆滞,见事忘事,她能记起的仅是十二年前自己的妈妈把冬美抱回来时包裹里唯一幸存的内容:出生日:1978年12月1日,祖籍:本地本乡,父母务农。

随后的日子,哑巴娘多是整日坐在门外冰冷的石头上,凝视着天空,时不时地望望村口的小道,嘴里自言自语,念念有词,重复着村民们耳熟能详的内容。

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桃花谢,梨花开,杨柳吐絮。春风吹拂着杨柳,转眼又是一年,哑巴娘还是没能盼回外出的冬美。双目盼穿梅未绽,昔日养女化作梦。

夏走冬来,万物凋零。冬天的到来迎接的不仅仅是寒意侵袭的触感,更让人从心底划过丝丝愁绪。单调的白色,萦绕着冬天的大地,似乎把一种孤独带到了人们的身边。白色是那样的凄美,但也让冬天充满寒冷,冬天是一位白衣天使,却带来的是一份沉浸的伤感。

那年的冬天天气奇冷,哑巴娘整日神志恍惚,拖拉着破棉鞋四处游荡,在空荡荡的田野里来回走动,飘落的雪花像她冻结的心,凋落,摔在地上,支离破碎,鹅毛大雪飞扬,她内心的忧伤达到了极点,放肆成满目飞舞的蝴蝶,她时而踉踉跄跄,时而停下来,仰起脸,迎接上帝所赐给人类的飞雪的眼泪。那片片飘落的雪花,不仅仅洁白,还带着丝丝冷漠,原以为把它捧在手里,就会属于自己,可随着慢慢的融化,蒸发,消失了,也带走了她心底的那一点点温存。就这样哑巴娘走走停停,终因体力不支,心力交瘁倒于雪地。人们发现时,她双目圆睁,背靠着一棵枯老的柿子树,树上稀稀落落枯干的柿叶在夹杂着雪片的北风的撕裂下发出怪异的声音,几只干瘪的乌鸦也在树枝间跳来跳去,嘎嘎地叫个不停,它们似乎嗅到了什么,村民们赶紧把她弄回家里,躺在床上,再也没有醒来。

哑巴娘一辈子行善,也常去教会参加礼拜,虽说没受洗礼,但也算得上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了。

心行慈善,何须努力看经,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何用修禅。

伴随着邻居的抽泣、呜咽,伴随着憨实老伴极度痛苦的无语,伴随着哑巴娘侄儿撕心裂肺的哭声,伴随着焚烧的纸钱的飞扬,哑巴娘升天了!恳求上帝,收下她吧!她在人世间受尽了苦力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她在人世间饱受的苦与痛太沉重了,恳求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的真神接她到身边,赐给她百倍的祥福,享受天堂的安逸与快乐,来鞭挞人世间灵魂扭曲的丑陋。

哑巴娘下葬的那一天,天气突然转暖,苍天有眼让哑巴娘走得干干净净,参加葬礼的本村的和邻村的婆姨们都哭声一片,男人们个个表情凝重,鼻子酸酸的。下葬时分上天竟丢了零星的雨滴,这或许是对这个在人世间不起眼的哑巴娘升天的回应征兆吧。

葬礼场面与情景倒使人们忘记了冬美的存在。在村民的心里她已被打入灵魂的地狱,正经历着地狱硫磺火的炙烤和千足虫的侵蚀,以此来偿还在人间背叛灵魂的罪孽。劝君莫作亏心事,古今往来放过谁!

抬起头望着黑夜,在一片片的漆黑中,我问自己:灵魂背叛在我内心所掀起的思绪何时才能停歇?我真的茫然了。我不懂为何悲伤,我不知为谁悲伤,在寂静的夜里,睡了,又醒了……当某些东西变质时,习惯静静地看着悲伤的文字,习惯了,只是习惯了。





马群杰,洛宁一高中英语教师,曾荣获“河南省学科带头人”,“河南省优秀教师”等称号。多篇英语论文先后被国家级刊物录用,2010 年7月由海燕出版社出版。曾写过《无语》 《听雨》 《老师,你好》 《赏山品水》 《忏悔的心结》等多篇散文,多篇在国家级刊物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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