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景生情】平凡的世界,平凡的生活

 

这位作者,是本公众号大力推荐的一位喜欢思考的朋友,来自河南,低调清然有内涵......(文字有些多,但能唤起...



这位作者,是本公众号大力推荐的一位喜欢思考的朋友,来自河南,低调清然有内涵......(文字有些多,但能唤起很多人的共鸣。)



晚上铺床准备睡觉,就在拉被子的那么一瞬间,我想起了电视剧《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一人离家,提着铺盖卷在工地上铺床的场景,那种凄凉与寒碜,给我种亲切感。

在看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想,黄土高原现在的状况真的就如电视里的那样子吗?袁弘在这部电视里真的算是体验了贫苦人民的生活了吧?真的好想知道他出演这部电视剧之后的感想。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自己。

看着自己干净整洁的床,有着可爱的小黄人和阿狸在枕头旁边陪着我睡觉,穿漂亮的衣服,吃好吃的东西。顿时感觉自己现在的生活在小时候几乎算得上是奢望,而如今对我来言再正常不过了,心里有种伤感,不知道自己在伤感什么,只是觉得一切来的太自然。

曾经,我也是和孙少平一样,在学校里自卑的不敢抬头的孩子。我家条件算不上差,但我出生的时候刚好赶上计划生育,我被家人藏来藏去,最终藏在我妈妈的姥姥家里。我妈妈的姥姥还在,我管她叫姥姥娘。小时候不懂事,只知道她是姥姥的娘,所以我就叫姥姥娘。



那时候,在那个村子里,贫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时候农村也已经实行了个人承包制了,但贫困还是一直困扰着农村,吃饭不是问题,不过总是会有很多地方要用到钱,农民没钱还是要没日没夜的劳作,恨不得土地里能生出金子。当时农民家里还是有很多儿女,平均算下来每家至少要有三个孩子,而姥姥娘她有五个孩子,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我当时就住在她三儿子的家里,也就是我三姥舅家。

那时候家里也是穷的都揭不开锅,家里的孩子都在土堆里长大,大人为了生活劳作没人管孩子。我们一群人通常都是满身泥就爬床上睡觉,手黑的发亮,拿着馒头就往嘴里塞,头发脏的长虱子。

我刚到三姥舅家里时母亲还会隔三差五的去看我,给我洗洗,做一些好吃的,时间长了母亲就很少去了,或许她是明白不管她把我洗的多干净,用不了多大会儿我还是会跑的满身是泥,脏的都不想再多看一眼吧!母亲天生是一个干净的人,容不得脏,因此在回家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容忍不了我出门回来又脏又臭的样子。

那时候房子还是土坏子,房顶经常会掉土块下来。房子不仅适合人住,还很适合老鼠住,晚上睡觉的时候总会听到老鼠在活动的声音,为此大人们总会在房梁上挂上绳子,绳子下端挂一个篮子,把粮食放进篮子里,一来防止老鼠偷吃,二来也避免了我们的嘴馋。

那时候,我们孩子就像电视剧里的孩子们一样,在一起玩,满大街的疯跑。要是听到谁家娶媳妇了,我们会跑过去,运气好了还能吃上些喜糖,看看新娘子。只要一听到鞭炮的响声我们就会结成团,跑到放炮的地方捡落焰的炮,然后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三五成群的分炮,时不时还会因为你多一个我少一个而打起来。

我记得那时候我最喜欢吃糖,姥姥娘偶尔咳嗽了,她的孩子就会给她买冰糖吃。我每晚都和她睡,所以我就有机会偷吃她的糖。这样习惯了,我每天晚上都会等到她睡着了我再吃糖,那时候很幼稚,以为她睡着了我再吃她就不会知道,可是长大了才知道,原来我每天吃糖她都知道。她对我的宠爱几乎是溺爱,只要我嚷嚷着要吃鸡蛋,她就会把房门关了,给我炒煮煎鸡蛋吃。当时的鸡蛋很是稀罕,家里养的老母鸡每天都会下蛋,三姥舅每天都会给她拿一个鸡蛋,她就偷偷的留下来给我吃。在后来我回家的日子里妈妈还经常给我说:“你姥姥娘那时候过得多不好,好吃的都留给了你,自己的鸡蛋都舍不得吃全给你吃了!”

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收秋了,那时候农忙,我们几个孩子没人管,就结着伴在村子里疯跑。那时候我们天真的认为,有的玉米茎是甜的,大概就是甘蔗了。我们总是会跟着大人们要他们砍了玉米杆,我们便一个一个的咬,一个一个的尝,一吃到甜的就跑到一个角落自己偷偷吃,吃完了再跑出来找。如果跑的慢了,我们辛辛苦苦寻到的美食就被别人抢了。农忙结束后,我会跟着姥姥娘去地里捡一些漏掉的粮食,运气好了一下午会捡到一周的粮食呢!我还记得,好多大人看到我跟着姥姥娘去捡,都夸我好能干嘞!

三姥舅家里有好多果树,秋天来了果实也成熟了,我总会在他们出去干活的空档爬树吃水果。家里的梨树比较低,我就喜欢坐在树上吃,好几次都被三姥舅揪下来,挨他的鞋板。家里的葡萄是那种青葡萄,不到收秋就可以吃了,但只要我够得着的,都等不到熟。在后来三姥舅和我聊天的时候,总会开玩笑说:“只要你秋天在这里,家里的果树总是逃不了你的魔爪,果子都别想长到熟,就是酸掉牙你也要把它干掉。”

等玉米晒干了,我会和三姥舅一家人蹲在一个盆边剥玉米粒,我们边聊天边剥,经常一干就到深夜,虽然辛苦了点,但是很快乐。后来回家,也是经常和妈妈一起这样剥,再后来我家里的地不种了,每到收秋我就往姥姥家跑陪姥姥剥玉米。现在的我已经很久没干过农活了,但是只要看到有人剥玉米,我准会上前剥两个再走,不然手一定会痒的受不了。

过年的红火热闹我也记不得了,只知道自己可以吃很多好吃的,和小伙伴们有零花钱花,尽管零花钱只能买一块糖,但也开心的手拉手一起唱歌,蹦来蹦去的。我们会商量着怎么花这个钱,每次聊到最后,我一定是把钱存起来的那个。那时候我最小,好多人都喜欢我,他们买了东西就会分给我吃,我就心安理得的享受年龄小给我带来的优势。

我记得最清楚的要数春天了,那时候槐树开花了,我们会爬树采槐花吃。通常在树上的人最沾光,他能吃到最甜的槐花,每次给我们扔下来的都是没什么味道的。不过好的是三姥舅家里也有槐花树,每次摘槐花他们总会把最甜的留给我吃。三姥舅家里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没有一个不说他偏心我。

春天榆树还会结榆钱嘞!只要榆钱长出来,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那时候我们的馍馍都是省着吃的,如果当天不蒸馒头,每次吃饭馍馍必定是硬的像砖头。长了榆钱,姥姥娘就会把榆钱采摘下来,和一点面给我蒸榆钱窝窝,蘸着醋吃,味道美极了!每顿我必定吃上两个大榆钱窝窝,吃的小肚子涨得像个小皮球!

虽然这些在回家以后还能享受到,但毕竟少了那种幸福的感觉。妈妈从不给我蒸榆钱窝窝,我就跑姥姥家里吃。回到家里环境变得我都不敢接受那就是我家,在姥姥娘家里,每次看到别人穿着整齐,干干净净的样子,我都会很羡慕,心想如果我能那样子就好了!但回到家里真正的变成了那样子我反而不习惯了,每天醒来都觉着自己是在做梦。

想到这里我就想到了孙少安去干拉砖的活挣了好多钱,家里吃上白面馍馍,他在啃白面馍馍的时候流的泪。我想,那时候他是幸福的,他想让家里人吃上白面馍馍的愿望实现了。可是我的小愿望实现的时候我是惶恐不安的,因为一切来的太突然,我还没有准备,那时候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不是我的,那个破烂不堪的家,那个脏乱的环境才是属于我的。



日子就这么慢慢的过去,我也逐渐的适应了家里的生活,自己在潜移默化中变了好多好多,甚至我都不敢相信,小时候那个穿着破衣服,脏的像个乞丐的小孩子就是我,那就是我经历过的生活。小时候,生活虽苦但总会期盼着日子慢慢的好,现在日子好了倒是没什么盼望了。小时候小手脏的发亮都不介意抓着食物就往嘴里填,什么都不想只想着填饱肚子,现在只要衣服上有一个斑点都忍受不了要换下来洗干净……

生活好了,快乐却少了,吃喝穿用终于到了小时候所梦想的了,却越来越没有梦想了。想想,我的一生也许就很平凡,做不出惊天动地的事情,也回不到穷的什么都没有的日子。见到槐花榆钱也没有那个兴奋劲儿了,看到收秋就只躲在家里不出门,生怕街里边漫天的灰尘飞到自己的身上,家里也种了好多果树,果子熟了也没有那个偷吃的心情了。生活变了,心情也变了。

如今的我再回到三姥舅家里,显得格格不入,我的整洁和他家的脏乱对比格外明显,我没有变,他们没有变,感情依然在,只是少了当时的幸福和快乐。我不再因为三姥舅给我带回来一些零食而兴奋,也不在因为姥姥娘给我煎煮炒鸡蛋而激动。生活一切照旧,但总感觉不完整。

是啊,这个世界很平凡,平凡到可以改变。躺在床上,默默地想着,三姥舅今天大概快七十了吧,他家的孩子都已经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姥姥娘也不小了,我估摸着今年的生日一过,就98岁了,生活还能自理,一点也不糊涂。我今年二十了,成人了,在上大学,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想,我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有一个平凡的人生,过着平凡的生活,在平凡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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