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谈】推进产业园区的民营化运营_【招商引资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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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产业园区，恐怕离不开对中国所有产业发展的一些基本评价。上世纪80年代我在中央政研室工作，八十年代的产业园区基本上来源于农村的乡镇企业。那时候中国的经济增长走的是一个低成本的道路，廉价的土地、廉价的劳动力、廉价的环境成本。在当时计划经济严格管制的条件下，也只有农村乡镇企业具有这种独特的发展空间，所以上世纪八十年代这种农村经济的发展，实际上已经奠定了中国经济发展非常重要的基础。那个时候我们最发达的五个省份，整个经济增长的七分天下在农村、在乡镇企业。那个时候我们就知道有乡镇企业的园区，还不知道有城市的园区。

随着八十年代城市经济体制改革和国有经济体制改革，整个空间的产业园区发展出现了变化，从乡镇企业村村点火、处处冒烟逐步向城市集中，而且涉及到城市自身国有企业的改革。这个发展变化到后来，到90年代是农村和城市并行发展为主。但是在产业园区发展过程中，有一个行政管理体制上，即中央层面上、地方层面上和基层层面上的博弈和较量，这种较量的过程中，乡镇企业逐渐被埋没、被抛弃，村村点火、处处冒烟、没有规划的模式受到广泛批判。

为什么我们今天讲产业园区的发展与规划这么重要的主题呢？我们研究产业园区发展的进程，不能忘记这段历史，我们要分析当年低成本的增长过程中，产业园区、农村集体建设用地提供了什么样的条件。还有一个问题，在乡镇企业发展过程中，我们看到2002年前后对全国园区进行了清理，我当时也是国土资源部的调查成员，全国八千多个园区被砍掉六千多，县以下的园区都砍掉了。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变化，就使更多的资金、人员等要素更多流向县以上的中等城市、大城市和特大城市。这个变化当然有它积极的后果，使原来这种低成本的、传统的、落后的产业在这次空间的调整过程中完成一次升级过程。我们也看到，各大城市的产业园区吸引了更多的高新技术产业和国际企业，所以才有今天。

我们虽然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好的基础，也奠定了一个技术发展的前提。可是在聚集的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我们意想不到后果。第一个后果，虽然我们说农村集体建设用地发展乡镇企业造成了所谓严重的资源浪费，但是在90年代，特别是到21世纪初，城市产业园区的浪费已经超乎我们想象。我们可以到各大城市去看，到产业园区去看，土地空间发展过于粗放，大马路、大广场那种发展模式，已经成为这个时代产业园区的标记。即使到现在我们给地方城市做规划的时候，还能看到很多地级市、县级市的产业园区都是粗放发展的模式。

第二个后果，我们原来传统的产业园区，在追求低成本的过程中促进了一种中国式的城市增长模式，这种增长模式就是以低成本的方式来出让土地，来吸引外资、民资投资，有大量的廉价土地空间，但是必须要由政府来补偿。但对产业园区的补偿必须通过房地产开发来进行，那一定会把土地拍卖价格卖得更高，就会走所谓高端化的房地产发展趋势。所以现在我们看到，大量的地级城市基本成了花园城市的形态，结果造成了城市成本的大幅度增加。城市成本增加后，一方面使吸引劳动力的能力逐渐下降，同时也造成整个城市福利、公共服务水平过高，抬高了农民进城门槛。我们这些年的调查当中发现，地级市主城区吸纳人口的速度正在下降。产业园区粗放的发展模式和补偿模式，形成了中国特殊的，区别于世界其他国家的发展模式。

第三个后果，造成了区域发展不平衡。谁有更多的行政条件和资源，谁就能获得更多的发展机会，就能获得更多的土地指标，这样会吸引更多的企业来投资。随着区位条件的变化，也随着行政等级的变化，大量的东部地区和高等级城市获得优先发展的机会，这就造成区域发展不平衡。这种不平衡不仅仅体现在经济发展水平的不平衡上，也造成了公共服务供给的不平衡，也就决定了现在整个城市各项改革，特别是户籍管理制度改革和土地管理制度改革难以进一步推进。

这种模式也逐渐形成了利益的固化，这种利益的固化可能在京津冀发展过程中更进一步体现出来。刚才大家都讲过，京津冀的发展是一种同构的竞争，大家都在互相竞争优质资源的时候，谁的行政等级高、谁的公共服务水平好，谁的话语权就多，谁吸引投资的机会就多。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来分析产业园区，不能忽视行政管理体制对于资源空间分配带来的后果。

我们也知道，现在出现了一个比较大的变化。这种变化就是中国的经济增长低成本的空间被压缩得越来越严重。首先一个，劳动力成本在逐步上升。最近我刚刚去了广东，广东大量的企业由于劳动力成本过高转向东南亚地区。第二，地方政府的财政压力越来越大，我最近几天去了浙江、广东，去了很多地方，地方领导们给我谈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怎么样来解决产城融合的问题，怎么样解决政府债务问题，怎么样来解决现在地方经济增长面临的压力。这意味着原来传统的发展模式已经遇到非常严峻的挑战。这种挑战大概基于两个原因。第一是传统模式的延续，债务形式的延续，对传统方式的过度依赖，没有那么多土地，不得不调整自己的空间，但是苦于没有办法。第二个，新的思路是不是形成？我们大量的政府官员对新的发展思路，产城融合的发展思路，产业园区的发展思路还没有破解。比如我们到地方去看，看它的发展规划、产业园区发展规划，基本还是过去的模式，尽管他们自己对这种规划也频频摇头，认为这种发展模式不可能持续，这种规划不可能实现，但是做出的规划还是这个样子。所以在这种焦急、纠结的过程中，他们不得不去面临一种新的选择，这种新的选择由谁提供，恐怕就是值得我们深入研究的问题。

地方政府在研究产业园区发展的时候，当然要考虑到地方政府自身的利益，这种利益凸显可能有很多后果，可能通过行政手段压迫地方调整的产业空间。我刚才讲过，过去发达地区五个省，山东、浙江、江苏、广东、福建，为什么没有北京？因为过去在经济发展最活跃的地方，北京的管制是最严的，所以北京没有什么乡镇企业，天津的乡镇企业基本在自己的范围内，河北更不用讲。可是现在呢，比如京津冀区域，我们看到这种管制变成另一种形式，变成保北京的形式，就是通过行政方式，治理雾霾、压迫调整它的产业空间。恰恰河北的发展过程正好相当于江浙上世纪90年代到21世纪初这段发展时期，这种行政压迫下结构的调整以及利益的调整，恐怕对未来的京津冀产业园区的发展会形成非常深刻的影响。

在这个过程中，还能不能保持低成本的发展模式，恐怕对于政府来讲是一个挑战。如何保增长，恐怕我们要认识，在京津冀一体化前提下如何认识利益结构带来的影响。从国际的普遍规律来讲，城市化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工业要远离城市。特别是北京，工业远离这种大趋势、大格局已经是不可逆转了。但是工业远离北京后，向天津去吗？恐怕也不可能，天津也需要更高端的产业去集聚。而河北有足够的土地空间，可以承接这些工业，这些远离北京的工业是向河北的城市群，各大城市中去，还是向县以下去？恐怕是需要我们认真考虑和研究判断的。

第二，在保增长的过程中，如何实现低成本的产业园区发展模式。我们知道，在城市化率没有达到60%的时候，服务业发展还不是一个高速增长的前提，河北的城市化率在40%多，正是处于工业化高速增长期，有两条道路可选择。第一条道路，根据河北的实际情况，继续走一条低成本的发展道路。所谓低成本的发展模式，就意味着你会对你的工业化道路进行选择，对什么样的工业投资进行选择。这种低成本还要决定你提供什么样的土地，提供什么样的劳动力。但最近这十几年，河北省提出的发展政策，三年大拆大迁、城市大变样等，已经在走一条高成本的城市发展模式，和低成本的产业园区几乎处于一种不相容的状态。第二，河北的产业园区也在走我刚才讲过的城市发展的经营模式，就是低价提供工业用地，通过房地产开发来进行补偿，但房地产现在面临的形势并不很好。

土地成本在上升，劳动力成本在上升，补偿的唯一条件——房地产的发展趋势在逐渐下滑。在这个过程中，产业园区怎么来重新塑造产业空间呢？一是要进行选择，选择产业，但同时要尊重现实，因为河北省还有七千万的人口，还有大量的农村人口。河北的城镇化率可能46%，户籍人口城镇化只在30%几，这么多人口要转移进城仅仅靠服务业能做得到吗？还没到这个发展阶段，还寄希望于工业化进程当中怎么发展产业园区。按照80年代整个产业园区发展的历史，我们不能回避所谓低成本的发展空间。因为同时要面临另一件事情，就是技术和资本对劳动力的替代，劳动力的转移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所谓低成本的发展空间，我想可能有两方面的选择。第一，能不能在河北、在京津冀地区，特别是冀这个地方，更多的通过土地管理制度的改革，来释放农村集体建设用地的空间，这个可以大大降低政府的成本。中国经济增长想短时间改变所谓“世界工厂”的这种模式，恐怕还需要时间。上世纪八十年代依靠农村集体建设用地发展工业已经取得的成功模式，只要在规划上进行约束就可以做得到。怎么样利用农村集体建设用地来发展工业和产业园区，在全国也有很多地方有好的经验，河北应该去采纳、去学习。这样的话会降低政府拆迁的成本，也会降低政府的补偿成本，同时也给农村带来更多的发展机会。

第二，产业园区民营化，也是可以降低成本的。宏泰集团这是一个产业园区民营化的比较好的典范。产业园区民营化的一个最好的方面是会减少政府干预，减少对资源的过分浪费。因为只有企业，特别是民营企业，它对资源的珍惜度是最高的。所以产业园区的民营化恐怕也是未来的一个发展趋势。

我们回到怎么样在未来的产业园区发展过程中重塑它的低成本的条件，然后结合这种创新的形式，创造一个新的产业发展空间和新的模式。我想有以下几个方面可以供我们参考：

第一，要注意中小企业。今天来了大量的中小企业、中小企业协会，还有中小企业联盟等等。为什么要说中小企业向产业园区集聚在中国具有独特的优势呢？从政府的政策来讲，中小企业带动就业的能力最强；第二，中小企业应付市场的弹性最强；第三，中小企业不一定就是污染企业，有大量的中小企业代表某种先进的生产方式；第四，中小企业和很多制造业、服务业的结合也能促进很多旅游业的发展。中小企业对未来整个经济增长，在中国经济增长中发挥的作用，可不可以我们通过产业园区的塑造给它提供新的空间？当然我也知道，我们更多的产业园区喜欢高大上，喜欢高科技的、喜欢资本密集型的产业，但是在特殊的发展形式下，在中国13亿多的人口，河北7千多万人口的大环境下，怎么样来解决就业，促进中小企业的投资空间，恐怕应该给我们一个想象，有充分的想象。研究近些年城市的发展，我注意到很多地方政府对中小企业的投资没有给予更多的关注，不仅仅是工业企业，还包括服务业，包括房地产，我们都没有足够的经验。我前些天去台湾，台湾的房地产商就是中小企业家，没有大规模的房地产商，因为一个房地产商只能盖一栋楼。为什么只能盖一栋楼呢？因为和私有土地者谈判过于艰难。那么我们在一个城市、园区，能不能吸引广大的中小投资者，给他提供发展的空间呢？不是仅仅想象的发展工业。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股票开始上涨，为什么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大家把钱都投到房地产中去呢？其实投到房地产去，这都是中小企业投资者，他要选择他的投资方式，但是我们这个社会没有给他提供充分的投资渠道。

第二，国际化。我们也注意到APEC会上总书记讲城镇化的国际合作是未来国际合作非常重要的一方面。我们最近反复讲中欧城镇化、中德城镇化，我们刚刚和英国确定中英城镇化合作，我们又推进中韩、中日城镇化，中国和拉美城镇化等等合作。21世纪，国际的高科技和中国城镇化的市场怎么结合，恐怕在我们产业园区上要有所考虑，使我们的产业园区形成一种独特的发展优势和竞争优势，要充分利用国际化的大视野。所以在发展民营的，或者是民间的各类产业园区的时候，我们要充分利用国际化的品牌。

第三，实行紧凑型的产业园区发展模式。就是我们讲的集约、高效。通过国际化的渠道，吸引高科技的企业，当然吸引大量的中小企业，其中一个点上，园区提供紧凑型的发展空间。未来产业园区发展中，不能再走那种大开大合、大粗放的发展模式，大马路、大广场的发展空间。这个对土地资源造成的浪费，对城市发展成本的提高，对城市债务的提高，不可能再持续下去了。所以提高城市的发展模式，构建紧凑型的产业发展空间，恐怕是未来产业园区发展的一个必然选择。当然作为民营的企业，农民自己办的产业园区，在这方面会自动做出选择和调整。

第四，智慧的发展模式。我这两天也接触到4.0的工业化发展路径，智慧的发展模式在中国会有更广泛的发展空间。这些天大家都在关注智慧城市，智慧城市是一个大的概念，但是城市里面是不是也包括产业园区？产业园区怎么样通过互联网的优势，通过这种最先进的IT企业，通过最先进的决策方法，来完成对园区的管理，来完成对园区企业的服务，来完成对园区内所有的劳动力的服务，怎么样实现智慧的方式，恐怕多项选择。一个园区数据系统可不可以通过云平台的实现，可不可以实现大数据的整合，可不可以通过互联网的方式，把园区和全国的企业、产业和世界的企业、产业有效结合起来？能不能使我们园区通过高科技的模式，植入各种最先进的互联网的要素，实现各种一卡通，实现最简洁、最方便的服务和管理，来降低我们碳排放，降低能源消耗，恐怕对我们整个产业园区的集约、高效发展，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值得我们挖掘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