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院里的枇杷又熟了

晚安，好梦。...

枇杷熟了

■米锶玮

楼下有一棵说不上来历的枇杷树。

从春到秋，又从秋到春，它都静静地挺立在那儿，如同一名站岗的士兵。乍一看，没什么特别。

听老杨说，自他入伍那会儿，这棵树就长在那，至于是谁栽种的、啥时候栽种的，谁也说不清楚。不过，它确实非同寻常。枇杷大都一年一结果，而它是3月开花，4月结果，10月又开花，11月再结果，这引发了我浓厚的兴趣。难道是因营院地处云南，气候条件适宜它生长？抑或是在部队院子，里生活久了，它也熟悉了我们接新兵、送老兵之类的季节？

冬季的阳光慵懒地搭在，梧桐树干瘪的叶子上(叶子上)，缓缓地流向地面。老杨穿着体能服，在树下练着俯卧撑，隆起的肌肉有节奏地扭动。只有在抬头望向，那两排梧桐树时，他才能感觉到，原来冬季了。

冬季来了，老杨也快走了。

老杨今年是第16年兵，再有两天单位就，将宣布退伍命令。

他瘦削的脸庞既轮廓分明，又不苟言笑。说实话，我第一次见他时，确实有几分胆怯，后来交往久了，胆怯变成了敬畏。

那年驻训，单位组织武装5公里越野，考核。跑过一个长坡后，大家累得气喘吁吁，老杨慢慢超越了我们。跑到下坡路段时，老杨不慎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鲜血从他手掌和，腿上渗出来。我们赶忙跟上去扶他，他却一把推开，吼道：“快跑！不要管我。”

我们到达终点后，看到老杨一瘸一拐地向终点，奔来。

我给他处理伤口时，忍不住问：“不是可以补考吗？”

他答：“战场上能有补考吗？”这句话如同春雷般久久地在，我耳畔回响。

每次训练回来，他一有时间，就会在那棵，枇杷树下站一会儿，看它遒劲的根系深入泥土，吸吮大地的精华；看它粗壮的枝干刺破苍穹，发出生命的赞叹。

我笑说：“老杨，和树谈恋爱呢！”

老杨板个脸说：“看我不怼你。”

此时，老杨是在和他16年的，军旅生涯作别，这我知道。

这棵非同寻常的枇杷树，见证了老杨的军旅生涯。看那一串串饱满的果实，有的半藏在叶子后面，有的浸泡在阳光里，像一颗颗金果镶嵌在树上，美丽极了！老杨的脸上也，泛出灿烂的笑意。

我半开玩笑说：“老杨，今年退伍，送你一串枇杷吧！”

老杨板个脸还是那句，“看我不怼你。”

“看我不怼你”，是老杨的口头禅，但他似乎从来没有真的，怼过谁，除了那一年。

那年，军事共同课目训练，由于我手榴弹，投掷课目偏弱，老兵给我想了一个办法，把背包绳拴在树上练，手臂力量。可他没提醒我，别把绳子拴在那棵，枇杷树上，故事就这样发生了。

老杨看见我在枇杷树下挥舞着，手臂扯动树干，震得叶子啪啪作响，飞奔过来扯着我的，衣服吼道：“住手！”

一头雾水的我，瞬间蒙了……

之后，老杨把他的独门，绝技教给了我。手榴弹投远考核那天，我投出40多米，顺利通过。

事后，听其他战友讲我才知道，那棵树，是老杨的“情人”，伤害不得。

在老杨的影响下，我也渐渐关心起枇杷树来，浇水、修枝、施肥、防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枇杷树是有生命的，它在成长，我们也在成长。它仿佛是我们身边，一位无言的战友，陪我们走过难忘军旅路。每当看着一颗颗金黄透亮的枇杷，挂在枝头，我们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它们似一个个，闪闪发光的梦，写着我们想要的答案。

每年枇杷熟透了，我们都舍不得摘下来吃，大家早已把它当成了宝贝。

那年，老杨的小孩来队住了几天。临走时，我来不及买礼物，便顺手摘了一串枇杷，送给小杨。小杨尝了一颗，满足地说：“叔叔，明年我还要来。”

昨天晚饭后，老杨又在树下沉思，我悄悄走过去，想吓他一跳。一颗熟透的枇杷落了下来，“嘣噔”砸在地面。老杨缓过神来，瞟了我一眼。我赶紧扭过头，假装往主干道上看，皱巴巴的树叶七零八落，铺了一地。

我吹了个哨，“楼下集合打扫卫生。”

老杨拿着扫把，又冲在了前面。

晚安！

（主播：吕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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