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水墨|“时代顽童”黄一瀚

 

争取水墨艺术对社会现实问题的发言权——观黄一瀚水墨画近作有感...





编者: 1992年,在广东中青年艺术家研讨会上,黄一瀚发起了“新人类卡通一代”艺术实践,号召前卫艺术要关注年轻一代、都市消费文化和电子虚拟艺术。在此之前,以黄一瀚为首的后岭南派画家,已开始尝试把与现代社会息息相关的流行文化搬上画面。“卡通一代”概念被明确后,黄一瀚的创作也随之改变。从内容上,他抓住新人类的文化形象,把麦当劳、美少女、变形金刚、卡通公仔等糅合在一起;在形式上,大胆吸收了广告、电脑以及卡通的处理手法,比如用动画式的手法画出卡通明星、西式玩具,而人物衣着则是将传统的笔墨手法与电脑的碎片效果相结合。



《为无名山增高一尺的后代》246×248cm  2007年




《为无名山增高一尺的后代》246×248cm  2007年



由于黄一瀚近几年来一直以“卡通一代”的名义做装置作品,所以许多人都不知道他的中国画家身份。其实,这位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系的硕士生,在20世纪90年代初便开始致力于现代水墨画的探索,而且当时他已经对高科技给人类带来的异化现象表示了深切关注。对此,《广东美术家》1993年第2期的“实验水墨画专号”以及《当代水墨艺术走势》丛书的第1期和第2期都有过较详尽的介绍。从黄一瀚当时的作品来看,他尚没有与中国的社会现实建立起直接对位的文化联系,而是试图以一种近乎乌托邦的“太空意识”来解构现实、超越现实。另外,他还明确强调了要超越狭隘的地域文明,建立东西方文化互补型社会的价值观,具体方法是将象征东方文明的秦碑、汉雕等与象征西方文明的机器人等交叠、并置在一起。画面上悬浮的形象、亮丽的色彩、时空序列的更替、童话般的天真,清楚地反映出了美国后现代艺术家肯尼·沙夫对他的巨大影响。熟悉当代艺术史的人都知道,作为一个在高科技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艺术家,肯尼·沙夫也是以对地球引力的否定来批判现实,并以对太空的歌颂来憧憬未来的。不过,或许因为高科技导致人类异化的问题在当时还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或许因为黄一瀚远离现实表象的处理方式使人们误读了他的作品,总之,他当时的代表作品《东方天堂》并没有引起艺术界的广泛关注。在随后的日子里,也就是从1995年至1998年,黄一瀚对自己的创作方式做了大幅度的调整:一方面,他想办法从现实生活中直接挪用了一些通俗易懂、交流性很强的文化符号来切入社会、揭示问题;另一方面,他又在很大程度上放弃了中国画媒介,转而采用了更多的现成品。如果说在他那装置味十足的展览中也有一些带卡通味的工笔画作品的话,那也只是作为背景出现的。毫无疑问,与他前期的水墨作品《东方天堂》相比,他的装置作品《卡通一代》肯定与当下文化建立了一种更新、更直接的文化联系。这不仅使其去掉了意义的封闭性,还成功地建立了一种与观众自由交流的开放性语境。正因为如此,黄一瀚的装置作品《卡通一代》引起了社会各界人士的广泛关注(见叶萌《“卡通一代”的人文思考》,载《粤港信息报》,1999年5月16日)。在这里,直接挪用的艺术手法并不是对传统艺术手法的简单反叛,更重要的是,它在把当代艺术的公共性问题放在重要地位的同时,还力图以生活化的视觉叙述方式与大众传媒模式相结合的形式来诠释艺术家的观念。因此,在直接挪用的艺术手法背后深藏着艺术家对生活的研究、清理与发现,否则,艺术家根本不可能通过具体的文化符号去涉及一些既重要又敏感的文化问题。当然,假如黄一瀚至今还在做他的装置作品,那么他使用的创作理念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实上,在装置艺术的领域里,采用类似手法进行艺术创作的大有人在,有的人甚至走得更远。然而在1999年初,当黄一瀚为参加“进入都市——当代水墨实验展”(由深圳美术馆与广东美术馆联合举办)而重操旧业,并把做装置作品的方法带进水墨作品中时,他不但创造了令人耳目一新的艺术风格,还为水墨创作带来了一种全新的可能性。关于这一点,人们可以自由评价。



《水墨卡通之一》234×122cm 2015年

与消极遁世、讳谈现实的传统水墨画家不同,也与一些“精英情结”严重,对公众领域包括对当下大众流行文化不屑一顾的现实水墨画家不同,黄一瀚近期在进行水墨创作时,凭着艺术家的敏感与良知,自觉地把艺术视角放在了都市商业文化、电子网络文化、卡通流行文化以及高科技带来的“后人类”文化上,并且以一个知识分子独立的立场去体验,去反省,去批判,结果,他用实际行动为水墨画争取了对社会现实问题的发言权。应该说,这对一向不太涉及社会现实问题的水墨画界是有着巨大的启示意义的。

黄一瀚的近作常常将时下流行的艺术明星、时尚青年、卡通人物、西式玩具以及麦当劳叔叔等视觉符号并置在一起。倘若将其置于当下大众日常生活的大背景中,同时把我们自己的日常生活经验带入其中进行解读,我们似乎并不难发现画家关注的文化问题乃是在商业文化与高科技造成的人文环境中,“卡通一代”将何去何从。

所谓“卡通一代”,特指出生于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末的一代人,这一代人基本上是中国计划生育政策的产物。正如大家知道的那样,他们中的许多人虽然生活在富庶安逸的环境里,并被家长百般宠爱、万般呵护,却缺乏与家长以及社会健康的、必要的、正常的交流,加上深受西方文化、网络文化、卡通文化、商业文化的大肆冲击,他们往往会因盲目的空虚、孤独、赶时髦而走向彻底的反叛。反映到具体的生活中,他们沉溺于电脑、游戏机、随身听,痴迷于染头发、做美容、穿名牌,热衷于看卡通、喝可乐、吃洋餐,因此,他们的生活方式乃至于肢体语言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们是不折不扣的“后人类”,身上都刻有“国际混血儿”的印记。对他们而言,自己属于什么民族、应该如何继承传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追求感官的刺激、瞬间的享受与出风头的快感。黄一瀚的成功之处在于,他不仅把“卡通一代”作为关注和研究的对象,还机智地找到了一些有效的艺术表现方式来激活当代人最敏感的神经,结果使作品具有了异常直接的震撼性。他的创作充分证明,水墨画完全有能力对现实社会的文化问题发言,仅仅从传统文人的角度看待水墨画的材质特征,并由此断言它与中国当代艺术无缘是绝对错误的。



《水墨卡通之二》234×122cm 2015年



《水墨卡通之三》234×122cm 2015年



《水墨卡通之四》234×122cm 2015年

在艺术的表现上,黄一瀚主要还是以笔墨的形式来作画。据黄一瀚介绍,他之所以选择水墨材质并不是为了用水墨加当代的文化策略来延长水墨画的寿命,而是为了在多元化的国际环境中清楚地突出自己的民族身份。不过,与此同时,黄一瀚还大胆吸收了广告、电脑以及卡通的元素,这使得他的作品在风格样式上与所有传统的、现代的水墨画都完全不同。比如,他的一些近作中人物的头像就是用类似广告摄影的手法加以处理的,方法是先将脸部、手部用水浸润,然后再均匀地染上黄色,继而用精细的写实手法勾勒出细部;又比如他画中的卡通明星、西式玩具以及部分人手完全是用动画式的手法画出来的,而在人物的衣着处理上则是努力将传统的笔墨处理手法与电脑碎片的感觉相结合。细心的观众可以发现,在黄一瀚的近作中,技法往往是混杂共生的,使作品具有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给人以一种异样的感觉。但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处理仅仅是着眼于纯粹的花样翻新,恰恰相反,在我看来,这样的处理手法正好象征地反映了“卡通一代”在当下文化环境中已发生了变异。此外,它还可以有效地调动观众的相关生活经验,直至理解艺术家强调的“观念”。那黑色头发与红色头发的对照,那人手与卡通手的对照,那水墨衣纹与电脑碎片衣纹的对照,那年轻人与卡通人的对照,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观众:外来文化、卡通文化、网络文化以及商业文化正在严重地侵蚀着我们的下一代,并改变着当代文化的发展趋势,如果再不采取有效措施,后果将不堪设想。黄一瀚把自己的艺术活动直接卷入了都市商业文化、电子网络文化、卡通流行文化以及“后人类”文化中,也从中吸取了创造的养分。这一点对于我们的水墨画家应该是有所启迪的。看来,为了强调水墨画的当代转换而借鉴过去的艺术,如对传统水墨画、西方抽象画等的符号内涵、构成方式进行某种改革固然是一种方法,但其毕竟是有局限性的。对于水墨画来说,重要的还是要和当代文化问题碰撞出火花,然后再根据艺术史和当代文化提供的线索去探索出成功的艺术语言,否则,水墨画在整体上将很难解决与当代文化不对位的问题。



《我们都疯了》244×122cm  2013年



《好莱坞制造》244×122cm  2013年

当代水墨|“时代顽童”黄一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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