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演倒计时｜等待戈多：“极简”是美

中国戏剧界把世界戏剧分为三大表演体系: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布莱希特体系；梅兰芳为代表的京剧艺术体系。...



中国戏剧界把世界戏剧分为三大表演体系，根据演剧方式、戏剧观念、美学思想的不同，分别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布莱希特体系；梅兰芳为代表的京剧艺术体系。

长期以来，在我国话剧舞台上，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本是主流，特别各大演艺学院是更是将此作为经典教材。而在我国独有的戏曲舞台上，梅兰芳为代表的京剧艺术体系，无疑是中流砥柱。但是，以京剧艺术体系表现外国经典戏剧，我是在台湾传奇剧团的《等待戈多》（又名《等待果陀》）才得以充分领略。

之前，看过以国外的歌剧艺术形式表现中国传说，比如说《图兰朵》；或是改良版的交响乐加上传统京剧。凭心而论，怎么看都水土不服。感觉如同流行一阵的民乐组合，边跳边拉热闹非凡，但民乐的灵魂已经消失。不以提高艺术水准的创新是换汤不换药，不伦不类。即使舞美道剧如何复杂先进，不但无法提高艺术质量，反而还失去了原有神韵。尤其还是《等待戈多》这样晦涩的先锋戏剧，十年前，我曾经看过一个北京来的话剧团演这出戏，阅历所限，对原著了解不够，冗长无聊的剧情让我一头雾水。心道“先锋戏剧我等俗人确实匪夷所思”。去看京剧版的《等待戈多》，内心深处有一些抵触。

入场后，舞美让我眼前一亮，黑色的背景，倒挂一串枯枝，地面白色小沙丘，极简的设计让我看到一幅中国山水，“枯藤老树昏鸦……”，落败意境瞬间就进入脑海，因为空旷，就有思想留白，不由让人沉静。完全符合传统京剧艺术体系对于舞台“极简”原则，京剧艺术体系，一根马鞭代表千军万马，一桌两椅就是整个家庭，这种极简象征的舞美设计，一如中国画、唐诗一样，浓缩就是精华，来源于生活却远远高于生活，那种意象的形式行让演员的动作、唱腔尽情发挥，如同美术馆的艺术品总是摆在一个干净整洁的空间才能充分显示艺术品之精美。

两位主演“哭哭、啼啼”身着乞丐装上场了，他俩就是原剧中的主角“戈戈、狄狄”，哭哭啼啼这俩名字翻译得极好，两个名字就囊括了悲惨世界。哭哭、啼啼不知为什么等待戈多，只知道要等待“戈多”，戈多是谁？等他有什么用，一概不知，本来我也是不知的，多年来，翻阅的资料让我对《等待戈多》这部戏的宗旨始终不明所以。

在等待过程中，哭哭啼啼以京剧唱腔道出内心独白和对话，京剧乐器一概省略，更加突出了高亢苍凉的腔调，苦涩唱词回荡在剧场，一曲之后百转回肠。等待的百无聊赖中，哭哭啼啼以京剧的各种程式化动作和杂耍打发无聊时间，扎实的基本功尽显中国戏曲之美，也让观众在无厘头笑料中读懂了很多。

哭哭啼啼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中，为了暴发户打赏的一根骨头而苦苦挣扎，而暴发户和奴隶却双双倒地，哭哭啼啼反而在此时开始发泄出心中的尊严和愤怒对他们置之不理，为了能得到扶助，暴发户不断增加报酬，最终哭哭啼啼才发现暴发户已经双目失明，而奴隶已经又聋又哑。时光是把刀，对谁都一样，无论贫富。信差重复报告“戈多今天不来，明天不来”。黑色背景又打开了一条缝，如同一扇通向天堂的大门，哭哭啼啼呆若木鸡，他们是继续等待，还是掉头离去呢？沧凉的琴声中，演出结束。

我想，哭哭啼啼等待的就是公平正义吧，它迟早会出现，但是确实不在今天。可是，人心总是在期待这些，这样，活着才有希望。没有希望的生活是没有意义的。这也是全人类的一个话题。

京剧的程式美和精粹在这部剧得到了充分发挥，它深入浅出表现起外国戏剧居然如此从容不迫游刃有余，我身边的老太太也懂了“这就是人间不平嘛”！据说白居易写诗，会念给目不识丁的老太太听，她明白了什么意思，白居易才定稿。艺术也是同样如此，妇孺皆知的艺术才能永远流传，就象梅兰芳先生创造的京剧艺术流派，尽管有过多种创新和改革，但是“极简”依然其核心观念，多余的，一个也不要！所以，尽管是京剧表演形式，外国艺术家和观众都给予这部戏高度评价，因为文化是相通的，“极简”作为一种艺术价值和文化标准，全人类也是认同的。“极简”是一种美，极简也才能充分展示美。而“美”，属于全人类。（方沅湘）

    关注 北京天桥艺术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