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作为昵称、美食和攻击性词汇的“猪头”

 

平民阶层的“老公”与“老婆”,小资文艺青年的“亲爱的”,知识阶层的“先生”和“爱人”,中产或西化阶层的“Darling”,以及类似我们这样的“猪头”,情侣之间使用的“昵称”,除了跟生活趣味和习惯相关之外,或许的确能折射出自身的阶层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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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公号的老读者可能还记得,去年夏天,我曾经写过一篇名为“猪头肉里的美妙时光”的随笔(该文链接: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AxMDMwNjg0Mw==&mid=209128777&idx=1&sn=553212c44352878ed569fdeb23abe7ca#rd),实际上,“猪头”之于我和很多人看来,还不只意味着美食,同时也是一种昵称和攻击性词汇。因此,就请允许我按照上月撰写的随笔《小许、老许、许兄、许老和许老师——浅谈称谓背后的身份指向和人际结构》(该文链接: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AxMDMwNjg0Mw==&mid=2650396342&idx=1&sn=b1a26afb730ba08734b432ab73cd82d7#rd)里的分析思路,再来看来“猪头”这个词的丰富内涵。以下内容纯属一家之言,列位看官见笑。

猪这种动物,在中国往往会跟低贱联系在一起,“猪狗不如”“活得比猪还差”这些词汇,充分证明了这方面的意义指向。然而极具背反意义的是,猪在中国传统社会里,又是祭祀所必不可少的供品之一,无论是牛、羊、猪全备的“太牢”,还是只备羊、猪的“少牢”,猪都位列于供品之中。猪在作为供品的同时,还是老百姓最喜欢、消费最多的动物肉种。这样的喜好一直延续到今天,在消费价格调查(下简称“CPI”)中,猪肉,一直是最为重要的价格监测品种之一,其价格波动,也对CPI的整体走势起着不可小视的作用。更有甚者,猪的懒懒散散、憨态可掬,使得它往往被赋予一定可爱和喜剧效果,从《西游记》里的猪八戒,到当代各种关于小猪的漫画和童话故事,都是围绕它的这一特性来做再建构。

或许正是因为上述几种特点,人们在使用“猪”、“猪头”或“猪脑子”来做攻击性词汇时,往往会带有很多攻击之外的含义。比如说,“你是猪啊”“真是个猪头”“你是猪脑子啊”这些说法,一般都只是在比较熟悉的人当中,才会互相运用,除了“猪脑子”的攻击和批评成分比较高之外,前两者在攻击的同时,也带有一丝嗔怪和调侃的含义。表达者跟被表达者之间,往往会有一种比较默契和亲密的关系。这一点跟“狗”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虽然“猪狗不如”经常被连用,但狗作为单独词汇出现的攻击性说法,比如“狗东西”“狗腿子”“鹰犬”当中,表达者和被表达者之间往往有着清晰地主客两分关系,这些说法的攻击性和贬损性,往往更为纯粹,其负面感情倾向也更为强烈。
尽管猪的憨态可掬,赋予了带有“猪”关键词的攻击性词汇以一丝玩笑和亲密感,但猪在人们的直观感受中,毕竟还是一种相对低等的动物。它丑陋的面容、懒散而不能作为劳动工具的特点,或许是导致这种低等评价的重要原因。正基于此,猪肉虽然是被中国人消费最多的动物肉类,但它在各种肉类中的层次并不高。论价格,它比不上牛肉和羊肉;论健康性和营养性,它或许也比不上鸡肉和鸭肉。而具体到“猪头”来说,在中医上,它被称为“发物”,据说是容易诱发某些疾病或加重已有疾病;而在民间,爱吃猪头肉的人士,恐怕也是以平民阶层居多。我们很难想象一个成天西餐红酒的中产阶级,会面对一盘猪头肉大快朵颐,即使他真的爱吃,恐怕大吃猪头肉的场景,能够在他朋友圈分享的几率,也要远远小于西餐红酒。至于为什么长期作为帝王祭祀供品的猪头,为什么在民间会打上中下层食物的标签,这里面的背反机制解释,已经超出了蓑翁的能力范围,希望有机会能看到专业民俗文化学者,关于这一问题的分析和解读。

如果说猪头作为食物,一定打上了一定的阶层印记的话,那么作为昵称的“猪头”,则更加值得从阶层话语角度,进行一番分析。在这里,蓑翁就自我牺牲一下,拿自己做个比方。我跟小鱼在家里面,都是以“大猪头”作为相互称呼的方式。之所以选择这一昵称,仔细分析起来,或许有这样两层原因:第一,猪的憨态可掬等上述特征,赋予了它一定的可爱性,这种可爱性跟恋人之间的相互感觉有一定共通之处;第二,如同“猪脑子”指向蠢笨特点一般,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都会互相觉得对方像小孩子,有一种保护和扶持对方的愿望,这样的愿望跟“猪”的蠢笨意义指向一拍即合。
当然,上述原因仅仅是围绕语义学方面做的分析,我们俩之所以会选择“猪头”作为昵称,更深层次的原因,恐怕也是跟阶层属性和文化资本(布尔迪厄语)紧密相关。我在沿海小镇长大,父亲做小生意,母亲在基层医院,是标准的平民阶层;而小鱼更不用说,长在苏北农村,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朴实农民。尽管我们都是十多岁就离开故乡,来到城市里求学、工作,但是家庭成长的背景和经历,还是会对个人习惯和秉性产生深远的影响。按照周晓虹老师对于中产阶级的界定,我们俩现在也能算是较低层次的中产阶级家庭,但我到现在都不习惯西装革履,不喜欢特别正式的酒会,对过于时尚和化妆的女性,也有着本能的距离感。相反,在我家所处的这个老小区,看到这些朴实的老人,甚至看到菜市场和小餐馆里辛勤劳作的人们,我们都会有一种本能的亲近感。更有甚者(也不怕丢脸了),在没有人,或者人们不注意的时候,我们可能还会做出掏掏嘴、挖挖鼻孔等不雅的举动。按照埃利亚斯和布尔迪厄的分析,我们虽然可能已经勉强算中产阶级,但我们的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以及所谓的格调和惯习,在某些方面,可能还跟真正的中产阶级有明显距离。正是这种距离,决定了我虽然也喜欢听世界各地的独立音乐,看世界各地的艺术电影,但在本质上,还保有很多的平民趣味。这样一种平民趣味的残存,或许是我们使用“猪头”作为昵称的重要原因。

平民阶层的“老公”与“老婆”,小资文艺青年的“亲爱的”,知识阶层的“先生”和“爱人”,生活欧化,类似蒋介石和宋美龄夫妇那样的中产或精英阶层的“Darling”,以及类似我们这样的“猪头”,情侣之间使用的“昵称”,除了跟生活趣味和习惯相关之外,或许的确能折射出自身的阶层属性。这样的假设是否对立,欢迎大家一起交流。

就此搁笔。

2016.5.15下午作于竹林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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