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是怎么好好“玩”水的

1965年，当新加坡这个在任何一张世界地图上都需用放大镜才能察看到的小国从马来西亚独立出来...



1965年，当新加坡这个在任何一张世界地图上都需用放大镜才能察看到的小国从马来西亚独立出来时，虽然其经济动脉与世界相连，但是人的最基本需求——水的自给自足却是天方夜谭！

位于北纬1°18′、东经103°51′的新加坡，北隔柔佛海峡与马来西亚紧邻，南隔新加坡海峡与印度尼西亚相望，其独特的地理和气候条件决定了50年前从马来西亚独立时，好像一颗心脏从身体中被切割出去，尽管附带明确有效期限的可从马来西亚取水的协议，在当初看上去也是一场自生自灭的冒险。然而，50年后的今天，水的自给自足不仅正在逐步实现，而且因其在水资源管理方面积累的经验和成就，成为全球水资源管理借鉴和效仿的典范。

2012年，上海交通大学与新加坡国立大学合作开展“超大城市的能源环境可持续发展方案”项目研究。作为项目课题“环境新兴污染物对超大城市可持续发展的挑战”的负责人，上海交通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何义亮于2013年在新加坡国立大学担任访问教授。

在本文中，何义亮教授分别从一个旅行者的见闻和一个研究者的思考角度，向读者讲述了新加坡的水故事及其可能的启示。作为一个旅行者的见闻

2013年在新加坡国立大学访问期间，何义亮教授偶尔会在周末去新加坡各处走走看看。他说，新加坡这个只有700多平方公里、500多万人口的国家，每年吸引着全世界各地成千上万的游客。它的纤尘不染、它的鲜花绿树、它的秩序井然……这些构成“花园城市”的特点，有目共睹，再去强调有点老调重弹。而让他印象深刻的景象，大致可以总结为以下几点：

一是目之所及，处处有水，不免心生疑惑：新加坡是个缺水的国家吗？何义亮说，由于新加坡四面环海，没有腹地，缺乏内陆河流，国土面积狭小不足以收集年均2400毫米的降雨等，水资源极度缺乏。但是，今天，无论是作为一个游客在新加坡短暂逗留，还是一个在新加坡工作生活的人，你拧开水龙头，水就会哗哗地流出，你走出去，小区里，公园里，城市里，到处是与水有关的景观和休闲娱乐设施，恍然间，你会怀疑，新加坡不仅不是一个缺水的国家，而是一个水资源丰沛的国家。这种与事实相悖的景象，让人难以忘怀。

二是即使大雨滂沱的雨季，街道上也不会有积水，更不会发生洪涝事件。新加坡位于赤道附近，每年的11月至次年3月，是新加坡的雨季。雨季来临时，时而柔风细雨，时而暴雨如注，但是在楼宇之间、公交与地铁接驳处，到处可见既可遮阳又可防雨淋的有盖走廓（连廊）。雨季，行人出行即使忘带雨伞也不会被淋湿，甚至还能拥有闲情逸致听雨赏花。至于街道积水、排涝不畅导致的伤亡事故更是闻所未闻。

三是关于水的科普形式丰富多样，小区、公园等公共场所随处可见。何义亮说，在公园里游玩，随处都能见到有关“ABC水计划”的背景介绍和理念宣传。2006年，新加坡公用事业局和国家水务局为了改变水道功能单一的局面，致力于将排水沟渠、河道和蓄水池变成美丽的溪流和河湖，使水的景观和娱乐休闲融入市民的文化生活，推出了名为“活力Active、美观Beautiful、清洁Clean”（简称ABC计划）的水资源管理项目。通过对这个项目的介绍和普及，让市民真正了解新加坡水资源的真实状况、政府的长期计划以及市民该如何参与等等。

四是新加坡人与水的亲近程度，是其他地方难以比及的。这种亲近，不仅体现在居民在家里节约用水，在公共场所欣赏各种水的景观，体验各种水的娱乐和休闲，还体现在市民可以近距离地欣赏城市中心的蓄水池，以及重要的饮用水源地。作为一个研究者的思考

新加坡的水资源管理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一是早期解决水的供给问题，也被称为“四大水喉”，即从马来西亚进口淡水、净化再用工业污水（新生水）、海水淡化以及雨水截留和利用。二是最近10来年，新加坡对水资源的管理，已经从单纯的水源供给转向水文化的建设，即将水作为城市生态景观的一部分以及将水文化融入市民生活。从目前的状态来看，新加坡要在2061年（与马来西亚的供水协议到期）实现水的100%自给自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何义亮说，从淡水资源极度缺乏到成为水资源管理的典范，这一令人惊艳的翻转背后，其实有着一个更为庞大和复杂的故事，那就是新加坡在解决水资源自给自足和水文化建设过程中，逐步探索和建立的囊括了政府管理、城市规划、技术发展、企业和市民参与的多维度公共政策实验和实施体系。

比如，作为典型的“一龙治水”的国家，新加坡公用事业局是政府全面负责水务工作的机构，管理包括饮用水的供应、暴雨洪水的应对、污水处理、海水淡化等，它的优势是避免了“多龙治水”可能出现的互相扯皮执行不力等问题。在城市规划方面，将全岛分为多个片区，每一片土地都有详细的功能定位，哪些地方可以容纳轻微污染，哪些地方完全不能污染，哪些地方是水源保护地，哪些地方是森林和花园，雨水收集和排涝、雨污分离以及针对污染控制和产业升级的工业园区规划等，这些都从源头和细节上控制了污染，对水资源管理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另外，政府在制定法规和执行方面起协调和带头作用的同时，还充分调动企业和民众的力量。可能的启示

何义亮认为，自然万物相生相克，中国的传统文化与自然之道有诸多契合之处，中国古人讲求“天人合一”。新加坡水资源管理的成功之处在于它的很多理念和措施都是顺势而为的，也可以说以顺应自然之道来实现“人定胜天”的。

新加坡的水故事，包含着政府的高瞻远瞩、务实决策和坚强意愿，同时也体现着一种共通的人类智慧：即一个国家和民族完全可以根据自身的特点，量身定制一条成长与繁荣之路。这可能是新加坡水故事能给我们在整体上而非局限于某个具体经验方面的启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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