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朝凤:下跪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任何因为方励下跪而贬低或抬高《百鸟朝凤》的做法都是错误的。...



没有著名制片人方励的一跪,我和绝大多数人一样,不会去买票看这部电影。然而看完以后我才知道,方励并不是因为这部电影而下跪,也只有看完以后才会知道。《百鸟朝凤》的故事结构非常直观,前半段拜师学艺,后半段传统失落。焦师傅是无双镇的唢呐王,性子桀骜,而被父亲送来的天鸣却资质平平,还爱流眼泪。看到这里,我以为接下来的师徒关系会矛盾丛生、火花四溅,顺理成章地拍出一个中国版的《爆裂鼓手》?然而并没有。师弟的天分比师兄好,师父却把师弟遣出了家门,把衣钵传给了师兄。看到这里,我又以为,最后带着西洋乐队回来耀武扬威的应该是蓝玉,用师徒恩怨引出时代变迁?自然也没有。在情节推进和冲突处理上,影片有意无意地选择了反商业的思路,票房一开始就不是吴天明导演的追求。对于一部电影,片名是最大的广告。凡是片名里出现的事物,影片都应该给予充分的展现,否则观众就会有受骗的感觉。如果片名本身是一首歌或一部曲,从观赏心理预期上,它必然是主题歌曲,是电影的华彩乐章。1990年代徐克拍《笑傲江湖》,黄霑六易其稿,最后写出传唱至今的《沧海一声笑》,就是明证。“笑傲江湖”琴箫合奏曲是金庸的创作,现实中无本可循,当年黄霑的创作难度可想而知。而今,《百鸟朝凤》却是一首真实存在于山东、安徽、河南、河北等地的唢呐独奏曲,无论是直接拿来还是锦上添花,都绝非难事。电影饱受非议之处正在于此。这首被尊为神曲的《百鸟朝凤》,从头至尾未露真容。主要的批评有两类,一类指向预算,影片有限的资金不足以支撑对《百鸟朝凤》浓墨重彩的演绎,一类指向主创,包括导演在内的所有人并非真心热爱传统,本该由唢呐独奏的地方,响起的伴奏却是管弦乐。从电影立意出发,我乐意持第三种意见:不排除导演有意为之。焦三去世,游家班难以为继,天鸣独木难支,唢呐匠的辉煌已成过往。从某种意义上,象征着唢呐辉煌时期最高成就的《百鸟朝凤》,也应该跟着唢呐匠们一起隐向历史的深处,成为一个人人都听说过,却再也无人听过的绝响,恰如广陵散之于嵇康。把《百鸟朝凤》演奏出来,观众的预期会得到满足,但也削弱了影片主题的力度。听不到的《百鸟朝凤》,更多一分传统失落的沉重与悲凉。文艺电影长于情怀,短于叙事,似乎是一种普遍共识。但所谓情怀究竟指什么,又众说纷纭。焦三是个有情怀的唢呐匠,他的情怀来源于祖师爷的代代相传。到天鸣这里,情怀仍然一脉相承,周围人劝他找个别的活,他就说:“我跟师父发过誓的。”说到底,情怀是对人的情感和责任,天鸣放不下的是师父,而不是唢呐。焦三临终前,嘱咐徒弟置办一套新唢呐,把游家班继续带下去,天鸣的回答是“我试试吧”而不是“好,我一定……”,这也暗示了导演对传统民乐的态度:失落在所难免,不必抱残守缺,真正值得纪念和尊重的,永远是人,是逝去的前辈高人。这才是方励下跪求支持的原因。不是因为《百鸟朝凤》是部多了不得的名作,而是因为它是吴天明导演的遗作。吴家后人上门求助,他义无反顾地要帮这个忙。任何因为方励下跪而贬低或抬高《百鸟朝凤》的做法都是错误的,下跪和电影内容无关,只与谁拍的有关。电影里有个细节,当地的小青年蔑视唢呐匠,将唢呐比喻成男性生殖器,并直白地说了出来。审查和过滤是广电总局电影局存在的意义之一,这么明显的粗口没有蒙混过关的可能,只可能是有意放行。死者为大,不管你喜不喜欢这种观念,就是它使得审查机构网开一面。因此,那些由《百鸟朝凤》引发的关于国产文艺电影的讨论多少有些自作多情。方励才不会因为其他任何一部高质量的文艺电影没有排片而下跪,龙标的发放者也不会因为你是一部文艺片就对其中的敏感和低俗元素大开绿灯。再说个与电影内容无关的花絮。上周末,我发了一条关于《百鸟朝凤》排片量的微博,第一个评论说他有在线资源,私信可取。后面一连串的跟帖都在骂他。从商业电影和文艺电影二分法下无休止的纷争中解脱出来,重新回归电影的本质,也许就是如此。随便你喜欢看什么,真喜欢的,一定要买票去看。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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